未央·沉浮_瞬间倾城【完结】(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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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利就是这样的东西,它可以送你扶摇直上青天,也可以让你坠入不复之地。

借由此事,长君已经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我不知道老臣子们面对这样一个神似惠帝的人有什么想法,那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老臣子已经所剩无几了。

正因为老臣慢慢离开朝堂,废立太子的议论也日嚣尘上。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奏禀时,我正在锦墨那里为刘揖过生辰。

粉嫩的孩子虽不康健却也让锦墨笑的开颜。有时我甚至有些错觉,也许这只是锦墨偶然做错的一件事,过了,她还是我的妹妹。当然那是在我听到禀告以前。

禀告的人还在那跪着,我却低头笑着,轻轻掐着他的小脸说道:“这样招人喜欢,就让太子哥哥把太子之位让给你坐吧。”

揖儿咯咯笑着,点头答应。锦墨仓惶看着我,神qíng犹疑不定。

“姐姐,不要听那些人混吣,不过是拿我们姐妹作筏子,谁知道又要想什么歪主意!”锦墨随后的解释说的肃意,坦坦如誓言般说的恳切。

我已经累了。不想再去猜度她的心思,她说没有,就当不曾罢,也能让我过的顺意些。

“说什么呢,何必如此,妹妹也说是小人了,我们不必理会。”我淡淡笑着,招呼来启儿。如今他已经要高过我了,眉目之间有着刘恒当年的影子。我逆着光,慈蔼的笑着。

馆陶大了,也要出嫁了。那陈家的孩子我也是看过的,虽有些懦弱却很文雅,这样也好,以馆陶的xing子,换一个人未必能和美相处。两个月后,她也要离开我和她的弟弟们了。

有点舍不得。

当年我进宫的时候就这么大,如今,我这么大的女儿又要出宫了。

“带弟弟出去玩会儿吧!小心点儿”我嘱咐启儿。

chūn暖花开的时节,连人都开始懒惰了,坐在上林苑中和锦墨喝茶闲坐,又是难得的惬意。

“怎么,那个尹姬还闹么?”挥退了通禀的人,我问锦墨。

如今后宫,我很少管事,只为图个清静,或许我更在意朝堂,后宫之中原本就伶仃的妃嫔们也不过是小小的蝼蚁,再怎样折腾也惹不到我的回眸。

锦墨笑了笑,两年来的富贵生活让她也有些丰盈,昔日瘦小的身体如今也变得姿态动人。

“她写的信被妹妹拦下了。”锦墨抿了一口茶,咽了才说。

我笑着,看着初chūn的杏花,这一派繁花飞舞实在不适合说这些。不过那个尹姬身在北宫还不安分也确实该死:“说什么?”

“她说,北宫yīn冷cháo湿,恳请圣上看在往日qíng面放还回家。”锦墨含笑,如同说着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放还?有了陈夫人作例子她也敢要求放还?果然好笑。

“既然她想效仿陈夫人被放还,就让她也效仿陈夫人病危吧。”

锦墨恭顺的点头,轻轻地,诚心诚意地:“是,这事儿就jiāo给妹妹办吧。”

我点点头,锦墨现在也变得开始主动了。我很满意。

随行的人群有些切切,慢慢的变成慌乱,随后揖儿的奶娘蹬蹬几步跑了过来,急喘着,chuī散了刚刚的飘舞杏花,带凉了刚刚温暖的心。

“娘娘,揖儿落水了。”她岔着声音,喊叫道。

我和锦墨同时起身。

六年前,也是这个时候。刘熙落水让我濒临被废危难。

如今,世事轮转,又是谁该动手了?

我抢在锦墨行动之前拍桌而起,“你是怎么照顾梁王殿下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qíng?”

那奶娘畏缩的抖动了一下,“不是奴婢,是太子,是太子他……”

锦墨闻言,猛的起身:“太子怎么了?”

我心一惊,却仍稳下心神,轻柔了声音慢慢的说:“你说就是,太子他怎么了?”

“太子将梁王推下上液池!”那奶娘知道事qíng不妙,说完便将头埋在双手间颤抖着,再也不敢直立。

身体一震,顿坐在长椅上。这时候我才知道,麻烦大了。

很快,我们在上液池边找到了慌乱的人群。进进出出的御医宫娥,和一旁兀自站立的启儿。他呆呆的,只是盯着倒在糙地上的刘揖。

他不是在自责,因为眼睛中仍有着可以分辨的恨意。

太子,我的儿子,此时更是有如深海夜叉,狠狠的,只想夺去那孩子的xing命。

锦墨嚎啕大哭,趴伏下身子,将孩子抱起。水淋淋的刘揖呛呛出声,却仍不能将近乎疯癫的锦墨阻止。

她抖动着身躯,泪水湿满全脸,发髻也散乱开来,甚至,忘记了该有的端仪。

锦墨陡然起身,拼尽全力,爬到我的脚下,狠命磕头,哭声更是让人心底发凉:“姐姐,妹妹知道错了,千错万错,都是在我一人,我不该夺了圣上的宠爱,我更不该有异心,就是死你也让我一人承担吧,不要对我的孩子下手,他,他,他身体虚弱,即便是活下来也碍不到启儿半分的。”

我怔怔的看着她半晌,身边宫娥们的渐起的切切声让我立眉环顾。就是这样了,她已经软弱如此,我再不能说出其它。还能说什么呢,她已经全都说完了阿!

将神色凛起,甩开她拽着裙子的双手,幽幽一笑:“妹妹说的哪里话来,刚刚我们不还是姐妹qíng深么,现在一个孩子间的玩笑就将妹妹吓得如此么?“

锦墨又跪爬了几步,掩面哽噎道:“玩笑也罢,无意也罢,这些话是妹妹早就想说的,妹妹命贱,此生也不过就是富贵顶级了再不敢妄想其他……“她陡然抬起泪眸直勾勾的看着地上的刘揖,”揖儿体弱,能活下来也是靠姐姐的照顾容他,今日妹妹只想把望日的事都说清楚,求姐姐饶了妹妹吧。“

她一声声都是认错,一句句都是悔改,只是我心已经冰冷,再做不出往日和善的模样。

我俯下身将揖儿抱在怀中,轻轻将脸颊贴在锦墨的,诡笑的声音带着威胁,“若是你还想活命,就把揖儿带走好好医治!“

她听罢,似被人猛抽了一鞭,面孔也跟着抽搐起来,悲泣着颤抖,话也说不出来。

我起身,将孩子jiāo给御医,嘱咐要好好诊治后,又环视众人:“今日之事,不过是孩子们之间的玩耍,本宫听不得其他,若是有人再嚼舌根子,就自求保命吧!“

说罢我甚至不肯再看地上趴俯的锦墨,转身就走。她这样苦苦恳求的一番话已经将我推到危机边缘,不管是不是有意,我都是无法不介意的。

启儿这次所作所为虽算不得皇家丑闻,但是如果传出去会将太子名声毁于一旦,如果想要废立太子的臣子悉知此事的话,怕是手中更加多上一条扼杀幼弟的罪名。原本我可以处死在场的全部宫人,但是我无法做到,血洗仍是我的禁忌,我可以用手段bī死陈平,却不能连累无辜的十几条人命。

锦墨的悲泣声仍未停止,我却头也不回的带着启儿登上车辇。

现在究竟是又一个开始,还是上一个结束?轮回兜转中,又抡到我该为太子保住皇位的时候了。

当年吕后用一个商山四皓来结束纷争,也是那一场纷争,我的亲人尽散,家园崩塌。如今我该怎么办呢,是否也要再去发动一场bī宫呢?

思及至此,心口突然有一丝微微的颤,仿佛有些醒悟。隔世之后我接替了吕后,也接替了她曾经的苦难。风雨同争的路上伉俪相伴,荣居汉宫时几度废立。原来我一直在一步步踏她的后尘。

我默然垂手,将启儿拉在身边,一时间心中黯然。启儿也会和惠帝一样软弱么?他是不是也在尾随我的脚步?

也许,我该再缓些步子,毕竟我还要考虑到孩子。

是夜,我见到了急冲冲闯进未央宫的刘恒。

幼子被伤,他自是心疼,两年来的亲近,他忽视了锦墨面孔与我的不同。更将那里当作了真正的家。

我低头,看着武儿练习写字,面无表qíng,甚至不肯起身奉迎。

再也没有难过,再也没有愤怒,更多的是大难临头时我对孩子的庇佑之心。

“启儿在哪里?”他厉声问道。

我直立起身:“太子在太子宫中,圣上有事么?”我语气平和,甚至是有些敷衍。

“你说呢,朕的好皇后?那个逆子做的好事qíng!”刘恒愤怒的目光是很少见的,此时却为了锦墨的孩子。

我低下头,使个眼色给奶娘,将武儿抱走后,我慢慢走到他的跟前,轻声笑着:“不过是孩子间的玩笑罢了!也值得圣上动这么大的火么?”

刘恒凝视着我的脸:“若是玩笑,皇后为什么要大家各自保命呢?”

停顿一下,我眼波流转,原来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锦墨的嘴还真是会挑东西阿!

“不想被别人寻了间隙罢了,例如现在皇上不就是听了间隙人说的话才这样生气的么?”我笑着bī视他。

好久没这么近的看着他了,隽秀的眼角眉间多添了些许沧桑,一道深深的纹也刻在了额头。原来老的不止我一人,他也开始变老了。

心一酸。泪几乎滴落。

以为不爱了,以为不在意了,原来不过是自己欺骗自己的谎言。以为放下了,以为忘记了,其实是得不到时自己安慰自己的qiáng迫。

摇曳的昏huáng灯光下,他也看着我。不知道他在怒气消散后,是否也能发现我的疲累。再压抑不住内心的酸楚将手伸出,抚平他紧紧蹙起的眉头。臣妾图代王一生不再蹙眉。这一句话我还记得,他为什么已经不能想起了。

他下意识的躲避开,却在抬头时,猛然看见我的泪。

晶莹剔透,带着十几年的恩怨,默默地流落腮畔。

这一生过去大半,我们仍在彼此折磨。

刘恒僵住了动作,回望着我。不等我将抬起的手收回,他已将我拉入怀中。

冰冷的唇再次相碰已经相隔两年,带着久违的熟悉,温暖了我的心。

唇齿之间的缠绵,有些急促,他仿佛是等待这一刻已经许久,将心中的思念迸发。他身上是这样gān净,甚至没有一丝锦晨宫的气味。我深深的吸闻着,泪更加汹涌。他修长的手指拂过我脸颊,温热的擦拭着蜿蜒的泪,我闭起眼,全身浮升起的热气让我不再寒冷。

那唇从腮边滑落到颈项,也成功地让我气息开始紊乱。胸口起伏着,有些难耐。刘恒低低笑了,将眼底的怒气扫光。“你也是想我的。”

有一个我字,已经将我打败。不想再思索其他,喉间的呻吟已经顷刻而出。我慢慢睁开眼睛,笑望着他。皱紧的愁眉已是不见,又似当年那个许下真心的良人。还说什么呢,再说一切都是无谓。

我莞尔笑着,将手探入他的怀中,所触摸之处,分明已经感觉到他的僵硬。

他低吟出声,紧咬了牙,将我打横抱起,平放在宝座长榻上。

我有些挣扎,宝座上直照的宫灯让我有些羞涩。虽是十几年的夫妻,我仍是不能习惯这般明亮。

他低哑笑着,将我已经有些滑落的衣衫褪去。我施力抵挡,生怕身体已经老去不能再吸引他的流连。双手被他制与头顶,他闪烁的眸子里,我是那般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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