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紧紧拦起我的腰肢。一个用力,呻吟再起,我已不能再想太多。久违的温暖我贪婪的享受,刘恒的肌肤灼热,身体也有着我不能承受的沉重。双手被他牢牢钳制,我甚至无法去拂过他垂落眼前的一缕散发。
就这样放纵吧,我们不是帝后。不过是对寻常的男女,一对饱受了风霜的夫妻。
刘恒驰骋在我身上,呼吸那般凝重,汗水溻湿了鬓发,滴滴落落,撒在我的胸前。他的起伏牵动着我,使我弓起身来迎合,再不忌讳妖娆,因为我也只是为他一人而已。
阵阵战栗的冲动让我狠狠咬住他的肩头,一声闷哼,他变得更加用力。终于,目光迷乱下,如痴如狂的我们疲乏倒在榻上,带着微微颤抖,呼吸也变得断断续续。
我还记得他最后一句话:“漪房,我好想你!”
清晨醒来,已是在内殿chuáng榻之上,回首寻找,已经空凉了半边。
回忆昨夜仍有些热气浮现,笑着轻挽了发丝,清声召唤灵犀。
灵犀一进门就是笑掩着嘴,双颊的绯红想不看见也难。
我狠狠瞪她一眼,却撑不住笑意:“有什么好笑的?”
灵犀双手合十道:“可喜欢死奴婢了,总算圣上和娘娘和好了,还不笑么?今儿一早,圣上离去的时候还说呢,昨夜劳累了,叫我们别吵醒了娘娘”
我脸微辣,扭到一旁,幽幽的说:“那又如何,不还是一早人就不见了?”
灵犀抢步上来小声说道:“不是的,娘娘不知道,听前面的内侍说刘长反了。”
刘长?那个有些痴愣的孩子?我眯起双眼,仔细想着事qíng的前前后后。
刘长那年被我发回淮南国,一路上没有遭什么罪过。家眷也都跟随回去,浩浩dàngdàng之下,更是像极了荣归故里。归国后的他甚至做出了任何一任天子也不可能原谅的举动,一临朝称制,否决了刘恒的皇权,二戒严清道,做足了天子威仪,三自行法律,他甚至将汉法全部废除。现在看来,谋逆也不过是一个最终结果罢了。
刘恒对他的宽大纵容我一直不能理解。直到现在我有些恍然。
又是一次姑且殆之,刘恒用纵容除去了高祖的存世的最后一个儿子。如此下来,高祖遗留下来的的子嗣只刘恒一人。
我没有害怕的感觉,因为这是帝王该做的事qíng,只是今日刘长也效仿他人起兵,刘恒还能派谁应战?
上次的刘兴居的造反,只因为刘恒的纵容,全部倒戈相向。不出几日,刘兴居死在自己将兵手下,如今这次还能再用什么办法bī死刘长。
一时间我竟想不出人选。灵犀见我焦急递过话儿说道:“圣上已经叫杜将军去凌霄殿了。”
我一怔,看着灵犀的面庞。不可能,已经废置的杜战不可能再次出山。他是刘恒的禁忌,也是我最不放心的人。
灵犀低声说道:“是慎夫人保荐的!”
身子有些瘫软,手也有些无力。
我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锦墨开始懂得买通朝臣了。
七十个人,四十辆车,刘长所谓的起兵带着傻气,却也让刘恒头痛不已。
刘恒继位以来一直是施仁政德天下,可是几次三番的起兵也让他的残害刘氏子孙的名声多多少少有了些许的真实。
杜战和刘恒的谈话一直持续到深夜。也是这晚,我开始计较起他到底会回未央宫还是锦晨宫。
皆大欢喜的是,他哪都没去,凌霄殿的内侍过来禀告时,我笑不出来。
四处寻找了灵犀,她并不在,只得命令旁人传见长君。
深夜,仍是不眠,浑身僵直着,靠在长榻上。
风袭布帷,隐隐瞄见疾行来的男子。嘴角不自觉的弯了一下,笑看着他。
眼前晃动的一幅洁白,如同淡染画中的仙人,好像因为这白连带了身体也显着灵气。
清绝的身影还是像惠帝,但是我却把他当成长君。
“今日之事,到底怎么决定的?”等他来到近前,我敛起笑意,看着桀骜的眼睛,厉声问道。
“杜将军明日十万大军兵发淮南国。”长君似笑非笑的答着,没有下跪,他直接坐在我的身旁。
“放肆!”我将袖子甩在他的身上。
他低眉敛目,却掩不住笑意:“的确放肆!是他自己和圣上要十万兵马的!”
我抬眸看着他,长君是最会转弯的人,他能将你的怒气抚平,也能在谈笑之间毁掉一个人的前程,他也开始忌恨杜战了么?
半晌,我轻声问道:“那,皇上怎么说?”
长君扬起眉笑着答:“姐姐是问皇上怎么说杜战,还是皇上批准没批准?”
我冷不防的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拽到眼前:“本宫警告你多少次了,你只是一个物件,是本宫用荣华买下来的东西,如果想玩花样,轮不到你侍候!”
随手一放,他仍是笑着,目光变幻莫测。从不反驳是他的好处,一如这两年来的表现,每每我警告他时,他只是笑,什么都不说,却能轻易让我在事后悔恨自己的行为。
“说!”我恨恨的喊道。
长君用手拂拂领口的褶皱,低笑一声道:“杜战请兵十万,圣上答应了。”
答应了?为什么?七十个人对十万jīng兵?我不由的升起冷意。
幽深的寝殿里只有我们二人,我沉思,他妖冶。
淡淡的灯影下,静的森然,沉的窒人。我望着他诡异的笑,心中有些不好的感觉。
刘恒应该是思虑周全的,比我想的要多的多。我尝试着用他的想法来琢磨原委。给杜战兵马虽险却好过再次有刘姓人造反,一再纵容后再派重兵压境是臣民齐声喝彩的境况。忍了太久,涂炭生灵也变得理所应当。
民心也有残忍的时候,这就是为什么刘恒肯让杜战领兵十万去打区区小国。
他要的就是民心。
刘恒是睿智的,只是他会不会和我一样有些不安?渺渺的不安来自于何方,我仍不能寻查抓住。
殿门被推开,是灵犀。仓惶的小脸,有着难掩的紧张。
“下去吧!明日下了早朝过来!”我微微蹙眉,觉得头痛yù裂,疲累的只想沉睡不醒。
qiáng撑起jīng神抬手招唤灵犀过来。
“去哪里了?”我眯阖着眼睛。等着她的回答。
颤颤的呼吸声在我耳畔急促,我想忽略她的紧张,却做不到。
如今还有谁会把未央宫的尚书吓成这样的慌乱?我很想知道。
灵犀良久以后才开口,“奴婢想出去见杜将军。”
我心有些松了下来,原来是为了此事。灵犀今年也有三十了吧,那杜战也快四十的人了,原本一对佳偶却总是劳燕分割,我也不忍心。
只是现在这种剑拔弩张的qíng况下,我能让灵犀去么?
我睁开眼睛,笑了笑:“这次路程不远,也不会有太大的厮杀,你还是放下心吧!”
灵犀一震,仿佛整个人都僵硬了,躬身赔着笑说:“娘娘见笑了!”
我突然有些悲悯,对她。微亮的宫灯摇曳着,将她的身影拖长,瘦弱的身躯变得摇摆不定。
已到今日,她仍是割舍不下,这份心思在我看来,看的清楚,心也跟着酸了起来。
想了想,再次开口:“若是这次他回来了,本宫命他娶你,不娶就诛杀他们杜家九族!”
这不是玩笑话,我再也不能困着灵犀在我身边。虽不是好办法,却希望可以换得一个好结局。
这是第三次,第三次我为她谋划婚事。
她莞尔一笑,少了前两次的困窘:“是时候了,馆陶今年也要出宫了。奴婢也老了,也该出去了。”
当年她当成借口的孩子如今都大了,也要为人妻了,此时嫁人是最适合不过的。
我看她有些暗自出神,淡淡笑着:“放心,定不会亏待了你。安平郡主下嫁功臣良将,长安城一大旷世美事,怎么能寒酸的了呢?”
灵犀笑了笑,心神飘忽的说:“娘娘,若是有人,本无心害您,却一时糊涂,做错了事,您可会饶恕?”
往日总是恭顺的脸,带着难得的严肃,我沉吟。瞥见裙摆上若有若无的粘了一瓣粉红。我拈起来,抿碎了。
这种花是进贡的珍稀品种,全汉宫只有三株。全在一个地方。
我抬起眼眸笑着看她:“你说呢?”
如今的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萧清漪,对她说的那个人我之所以忍让是因为她还和我流淌一样的血。
我不痴傻,我也知道自保,但却不意味着我会动手杀了自己的妹子。
我不原谅,我也不会动手。
用意不用言明,只等她自己领悟。
灵犀幽黑的眸子中,失望之色流露无遗。原来她想让我们和好是么?还是她被人的求饶弄的心软?刘恒既然已经与我和好,担惊受怕的人也该是这个意思了。
“娘娘睡吧,夜深了。”灵犀起身,将我搀扶着。
我随她慢行,扶了扶她的臂膀,“你是好意,只是有时候我做不到如此大度。尤其是现在!”
锦墨收买朝臣的步伐让我不得不防,此时的求饶也不过是哀兵之计。她在想什么我都知道,只是我不想和她jiāo锋。
灵犀长吁一声,笑了笑:“是呢,奴婢也太没用了些。”
她眉目间的哀愁让我有些感慨,忠心的她自然是希望我们姐妹能够携手的。
我慢慢躺下,和地上的她聊着武儿的课业,聊着启儿的莽撞,还聊着馆陶的婆家。
聊着聊着我有些困倦,更漏沙沙的响声伴我入眠。弥蒙中,我仍听到灵犀的长叹,也听到她辗转翻身的声音。
难关迈过去就好了,等杜战回来,我就把你亲手jiāo给他。
远远的离开这个地方吧,这里不该是你长久待下去的地方。
清晨醒来时,灵犀已经不在chuáng下。执事的宫娥进来为我梳洗,我低声问道:“灵犀呢?”
那宫娥是灵犀一手调教的,将手中钗环放下,轻轻跪倒答道:“灵犀姐姐不舒服,怕让娘娘晦气,在后面躺着呢,让奴婢来侍奉娘娘。”
“哦,给本宫梳洗好了你就去照顾她,千万记得今天一天也别让她出屋子!”我吩咐道。
如果灵犀去见杜战,怕就乱了。
那宫娥嗯的一声答应了我才放下些心。灵犀阿灵犀,今天就委屈你了,等杜战回来了,本宫定会兑现承诺。
这次讨伐我没有送行,所有的一切也不过听长君在事后跟我叙说。
杜战也老了,甚至头上有了白发。
长君说到这里时,眼睛睨着我,笑着,将眉眼挑起:“只是姐姐是不老的,两年过去了,什么都没变。”
我嗤笑,有些不屑。讨好的话我听的太多,我只要听真心话却没人敢讲。
“若是来生,我定要娶像你这样的女人。”他难得的正经,却说着不正经的话。
扬手,将他的荒诞扇掉,也成功的截断了他下面还没说出的话。俊美的脸颊登时浮起红痕。
我诡异的笑着bī近他:“你很喜欢本宫打你是么?”
他从容的看着我,嘴角带着邪佞:“是,再打我都可以看清楚你的心!”
又是这样的神qíng,又是这样的熟悉,我恨恨的咬牙,却拿他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