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董百威父女三人不约而同地变了脸色面面相觑,同样一副既心虚又慌张的模样,一看便教人起疑窦。
乐乐立刻了然宫震羽说的没错,而萧雪琼则颇意外地看看乐乐,再狐疑地盯住董百威三人。
「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董百威勉qiáng挤出笑容来。「就是……就是很单纯的那么一回事而已,哪还会有多复杂?是……是谁跟你乱说的?」
乐乐轻叹。「是我家禁卫老爷说的。」
董百威难看的脸色马上又加重了几分。
「所以他才说不想管那种不清不楚的闲事。」乐乐瞅着董湘云。「大堂姊,你如果不把详细qíng形说出来,我很难帮忙的呀!」
董湘云yù言又止地张了张口,随即又阖上,并垂首无语。
董湘萍却qiáng硬地抢过话去。「你管那么多做什幺?反正人家杀了姊夫,你就该帮忙报仇啊!难道你忘了咱们家对你的养育之恩了?」
「这话不能这么讲啊!二堂姊,」乐乐满面为难。「事qíng总要先弄清楚,否则……」
董湘萍神qíng一沉,看样子又想破口大骂了。
萧雪琼马上握住乐乐的手,并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
「我也觉得应该先弄清楚状况,否则不明不白的,就算羽儿愿意帮忙,我也不赞成!」说着,她牵着乐乐起身。「你们最好考虑考虑,看到底是要说实话,还是就这样算了!」话落,她就带着乐乐离开了花厅。
一路无语,萧雪琼和乐乐来到慈苑的书房里。
两人一坐下,她才问:「羽儿还说什么?」
乐乐苦笑。「他说这事儿可能理屈在堂姊夫这边,所以伯父和堂姊他们才不敢说出实话。」
萧雪琼恍然地颔首。「难怪,难怪我问你伯父究竟是什么事因,他老是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我原先还以为可能是为了女人,所以他不好意思说出口,这样看来,事qíng可能不是这么简单了。」
「我也这么想。」乐乐同意道。「伯父那个人其实是很好的人,一般来讲算是很正派的了,否则,他就不会在我爹娘过世之后,就毫不犹豫的把我带回他家了。虽然他对我满严格的,但是,记得我十多岁时,老吵着要他带我出门,可即使他再不愿意,尽管唠叨嘀咕着,最后还是带着我去了,这样对我还不够好吗?
「可是,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伯父也有他的缺点,而且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缺点:他很护短,而且护到不可理喻的地步。只要是自己的亲人,无论犯下多大的错误,他都会单方面地只相信自己人的说词,不管那说词有多么矛盾不合理。」她露出无奈的苦笑。
「譬如我堂弟个xing任xing自私又bào躁冲动,有一回和人争吵,明明是他先动手打残了人家的腿,那可是有很多人证的,可是伯父却只听信堂弟的诡辩,说是对方先动手,他不得已才反击自卫的。
「虽然后来伯父私底下还是赔了人家一大笔银子,但这种事还是让人觉得对他有点心寒。下回要是堂弟残的是人家的命,而不只是腿,难道伯父也打算只是赔一笔银子就算了吗?那可是一条命耶!」
「唔!倒是没想到亲家是那样的人。」萧雪琼沉吟了一会儿,继而眼色一凝。「那么你打算如何呢?」
愣了一下,「我打算如何?什么我打算如何?」乐乐不解地问。
萧雪琼白眼一翻。「拜托!我是说,如果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你预备如何?帮还是不帮?这点你可要先有个底才行哪!」
「啊!这个嘛……」乐乐很认真地想了好半晌,才慢吞吞地说:「如果一切就像伯父所说的那么简单的话,那我当然要帮到底罗!可万一真是理亏在堂姊夫这边的话……」她又考虑片刻。「我想,我还是要以整个事件的起因来决定吧!」
「哦?怎么说?」
「我是说……」乐乐犹豫了一下。「如果是堂姊夫先不小心得罪了别人,结果人家却要了他的命来惩罚他,这也未免太过了吧?」
萧雪琼点点头。「的确。」
乐乐笑了,「所以说,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还是要帮到底的。但是……」她的笑容又消失了。「如果是堂姊夫先错手杀了无辜的人,以至于对方的亲人找他报仇而杀了他,那……那我也无话可讲了,堂姊夫是宝贵的命一条,人家可也是一条宝贵的命呀!总不能因为堂姊夫的身分不同,他就可以毫无缘由的乱杀人吧?」
萧雪琼很满意地笑了。「你能这样想就好了,虽然我总觉得事qíng没有这么单纯,但是,基本上只要你分得清是非黑白,明白孰可为、孰不可为,这样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至于你伯父对你的养育之恩,我们总会想办法回报他的,但绝对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乱帮忙,否则就失去做人的原则了!」
「我懂,婆婆。」乐乐很严肃地点了点头。
慈祥地抚挲着乐乐的头发,萧雪琼微笑道:「其实,那天咱们俩半夜里一块儿跑人碰上时,我就很喜欢你了,总觉得你和我应该会很合得来。可是,后来却杀出了你二堂姊,说她才是羽儿的新娘子,当时我还真是失望得很,怎么看都觉得她配不上羽儿。」
「但二堂姊可是咱们那儿出了名的大美女耶!」乐乐一脸的不服气。
萧雪琼轻摇头。「外表不足以代表一切,在我看来,你二堂姊实在丑陋得很,还好羽儿自己把你给逮回来了,否则我一定会很后悔当时qiángbī羽儿成亲拜堂。」
乐乐突然歉疚地垂下双眸。「可是二堂姊……」虽然不是有心的,但她好象真的是抢了二堂姊的新郎呀!
萧雪琼拍拍她的手。「不必想那么多,我看得出来你喜欢羽儿,而羽儿也喜欢你,那就……」
「才不呢!」乐乐立刻抗议似的否定了。「我才不觉得他喜欢我呢!」
「是吗?」萧雪琼眼神暧昧地斜睨着她。「他要是不中意你,会坚持指定要你,而且只要你一个吗?」
乐乐窒了一下。「可是……可是他从来没有任何表示,我……」
「当然不会,无论他有多喜爱你,他也不会明白的表现出来,甚至不会想让你知道。」
小嘴儿立刻不满地噘了起来。「为什么?」
萧雪琼突然黯然地转开脸,「因为他不……」她顿住,而后叹了口气。「算了,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现在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代替我好好的照顾他,他看起来很冷漠、很坚qiáng,但有些地方却特别脆弱,脆弱到禁不起半点打击。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好好地保护他,不要让他再受到伤害了。」
「脆弱?」感觉责在很不可思议!那个人真的会有脆弱的地方吗?「哪里?」再?他曾经受过伤害吗?
萧雪琼瞟她一眼,而后慢条斯理地说:「感qíng,我只能这么提示你,其它的需要你自己去观察。你可以任xing、可以耍赖、可以不听话、可以跟他吵架,但是绝对不能背叛他,甚至是误会也不行,这点非常重要,你一定要谨记在心。一旦他认为你背叛了他,那么一切就完了,他不会给你任何机会解释或补救,他会恨你到死为止!」
「恨?!」禁不住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这么惨?!」乐乐喃喃道。「连审判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判死刑了吗?」
「没错。」萧雪琼叹道。「唉!这都是我……」她又停住了,神qíng无奈又苦涩地再叹了口气。
乐乐疑惑地端详着一向笑咪咪的婆婆,奇怪她为什么会有如此痛苦无奈的表qíng,同时也很认真地想了一下她刚刚说的话,直觉上认为这一切和宫震羽母子之间的某件纠纷有关系。
她一直觉得宫震羽对他母亲很不客气,原以为这是宫震羽的个xing使然,不过现在看起来,很可能他们母子之间曾经发生过某件事,导致他们之间的不合。当然,她现在也不好探问得太深入,但是,总有一天她会搞清楚的,届时,她一定要好好想个办法解决他们之间的误会。
嗯!这是她身为儿媳妇的责任!
☆☆☆
喀喀喀!
轻敲着那两扇紫檀格子门,乐乐边在脑子里思考着说词。
「进来!」
迟疑了一下,乐乐才咿呀一声自行推开了那两扇门,转眼一瞧,就瞧见了坐在那张大紫檀木书桌后的宫震羽,他手执毛笔在信纸上迅速挥毫,动作奇快无比。
「什么事?」
再一次迟疑了。「呃……我说禁卫爷呀!那个……那个……」
「说!」
乐乐有些不快地嘟了嘟嘴。「那个……伯父说了啦!他说堂姊夫是去访友时喝醉了酒,结果和邻桌的客人起了冲突,导致一言不合打了起来,最后堂姊夫不小心打断了人家的腿,那对方就不甘心罗!所以就找了好几个朋友回过头来想找回场面,那就……就变成那样了。」
挥下最后一撇,宫震羽放下毛笔,同时抬起头来。「你相信吗?」
「嗄?问我啊?」乐乐挤眉弄眼老半天,最后还是又叹了口气。「不相信!」
宫震羽哼了哼。「那你来找我gān什么?」
乐乐立刻满怀希冀地瞅着他。「我们一起去找出真相,再来考虑要不要帮他们好不好?」
谁知道宫震羽竟然毫不考虑地就拒绝了。「不!」
乐乐马上垮下了小脸蛋。「为什么嘛?现在又还没轮到你进宫,闲闲没事嘛!就当是去游山玩水不可以吗?」
「我不做那种làng费时间的事。」宫震羽冷硬地说。
下唇噘起来了。「陪人家不行吗?」
宫震羽却兀自又拿起毛笔来濡饱了墨汁后在信封上挥毫。
「在家里就可以了。」
「哪里可以啊?」乐乐不由得大声抗议。「就算是在家里头,你还不都是窝在书房里不知道搞啥,只有用膳时或晚膳后你才会陪我,那人家一整天都不晓得要gān嘛嘛!」
「去做女红、捻筝、作词,随便你。」
顿时受不了地翻了个大白眼,「那不如叫我去死吧!」乐乐低低嘟囔。
又放下了毛笔。「娘没教你黑卫府主母该做些什么吗?」
「有啊!不过,那些个事伯母老早以前就教过我了,」乐乐很没jīng神地说。「我早就会啦!还熟练得很呢!而且,婆婆也说现在不需要我帮忙,要我来找你陪我到处去走走,那你就陪我嘛!」
宫震羽注视她片刻。
「你想到哪儿?」
脸色一喜,「你肯陪我啦?那就陪我回娘家吧!」乐乐忙道。
「要回娘家明年再说,」宫震羽淡淡道。「换别个!」
「可是人家就是想回娘家嘛!」乐乐终于忍不住大声起来了。「你到底陪不陪人家回去嘛?」
「不去!」宫震羽断然道。「而且你也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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