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德装好了暖气,伸直腰,低语:“改天我做不了律师,还能做水暖工呢!呵呵。”他一回身,发现许承言象个虾米一样,手顶着胃,缩在沙发上,痛苦地不行。他赶快过去,试着扶起他,拨开他的长发:“你这是怎么了?”
“胃痛。” 许承言快速比划着。
“怎么会痛得这么厉害啊?药呢?你有药吗?”
他指了指架子上的那个瓶子,培德赶快拿来,取了药片,许承言几乎是gān吞进去的,然后他就蜷在那里,大口地喘气。培德心疼地拍着他的后背。
“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怎么都不说呢?”
过了一会,许承言完全平静下来,他很虚弱地倚在沙发上,培德给他倒了杯水,用纸巾擦着他额头上的汗珠:“都疼冒汗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许承言摇摇头,勉qiáng用手语说:
“我没事,就是老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
“以前也没有这么厉害啊!”
“一会儿就好了。”
“不行,你今天一定要和我去看医生。”
“真的没有那么严重……”许承言停下来,因为培德此时蹲在他的身边,用哀求的眼神和他说:“和我去看看,好不好?我们就检查一下身体,行不?”
培德帮许承言在一家高级的私人诊所订了全套的身体检查。还真挺费时间的,足足折腾了大半天,血就抽了一大针管。护士小姐笑咪咪地说:“三天以后来拿结果就行。”培德送他回家的路上,发现他一直发呆,在红灯停下来的时候,碰碰他:“喂,在想什么呢?”
许承言一幅大梦初醒的模样:“不知道,今天感觉怪怪的。”
“是不是血抽多了,头晕啊?”
“夸张。”许承言笑了。
和邱姐的约会就在明天了,文欢今天的心qíng格外地烦乱,还没有和杨榛说呢!她连秦周都不敢商量了,这种卖了杨榛的做法,让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她yīn沉地走进办公室,阿德跑过来:“欢姐啊,刚才医院打来电话,说周姐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文欢觉得自己好象被什么打到了。
“好象经过一个工地,被生石灰淋了眼睛。”
“她没事去工地gān什么?妈的,最近怎么这么背?”她转身往外走,“哪个医院啊?”
“中心医院。”
第十六章
“你去工地gān嘛?” 文欢坐在秦周的病chuáng前给她剥橘子。
“我去给他买药。那个药房就这么偏,我也没有办法。”
“角膜被烧坏了,医生说,换了角膜就好了。”
“那什么时候可以做手术?”秦周的眼睛上都缠着纱布。
“要等有人捐献,说是争取在下个月末给安排。”
“那要快两个月呢!怎么和他说啊?”
“不能和他说实话?”
这时,秦周的手机响了,文欢帮她拿出来:
“是短信,可以看吗?”
“也只能你看了,我也看不见啊!”
“许承言,他说,”文欢的脸上带着一个微惊的表qíng,“‘我今天感觉怪,你还好吗?’天啊,还真的有心灵感应的吗?”
秦周的心里一丝酸楚的温柔悄悄地滋生出来,忽然有些害怕:“文欢,你说,我会瞎吗?”
“我呸,你别咒自己啊!”
“我是真的挺害怕的,”秦周若有所思,“瞎了,我们怎么办啊?”
文欢也难受,还真是,这两个人连沟通都做不到了!
“要怎么回这个短信啊?”
“你就说,我临时去出差,走的匆忙,没有和他告别。”
“好,那就这么办吧!还有,我帮你联系个私人诊所,那里的条件设备什么的,都比这里好。我请了个特护,这两天事qíng多,没有时间照顾你。”
“我知道,你忙你的。”
文欢和杨榛一起吃午饭,阳光照进窗户,照着沉默的两个人。文欢还没有和他谈关于和邱姐的约会的事qíng。她低头吃饭,甚至不敢看杨榛的眼睛。倒是杨榛先说话了:“晚上的约会我和你一起去吧?”
文欢停了下来,“什么约会啊?”
“和邱姐的那个啊!”
文欢还是不出声地吃饭,然后低着头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人说的。需要穿的很正式吗?”
文欢觉得杨榛脸上的那个微笑那么苦,那么难。她咽下的一口饭,带来一阵痛楚。
走进包厢的时候,文欢觉得身后的杨榛还是打了个冷战。邱姐不怀好意地笑着,那些头头面面的人看起来根本是她的傀儡。晚饭结束得很快,跑龙套的小丑开始纷纷退场。诺大的桌子只剩他们三个人,尴尬地坐在那里。邱姐先说话:“文欢你也不用发愁了,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要不你先走,我一会带杨榛出去逛逛。”邱姐很直接,她要单独带走杨榛。
文欢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她要是这么走了,不就是把杨榛给卖了?她紧紧抓着手提包,看着杨榛,心被油生煎着: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她bī着自己想,明天的公司就会好起来,一切都成为过去,一切都恢复到正常。文欢硬下一颗心,转身大步走到门边。杨榛觉得,整个人掉进没有底的深渊里,他不知道今天晚上等着他的是什么。可是,当他看着文欢离去的坚决,竟然无法怨她,他清楚文欢那是割破了自己的心,bī迫自己去做无qíng的选择,那其实是个没有选择的选择,只要文欢从这扇门走出去,一切就都结束了。
文欢开了门,回头看了杨榛最后一眼:
“杨榛……”她忽然疯一样跑回来,拉了杨榛的手,“我们一起走。”
文欢的银色“宝马”停在海边。杨榛说,想到海边来。熄了车灯,静静地坐在车里,外面沉重的涛声在命运的脚下浅吟低唱。
“为什么不自己走?”杨榛问。
“我们还有路,卖了公司,我们一起移民,走得远远的。”
在即将失去杨榛的挣扎里,文欢曾经犹豫不决,但是当那一刻终于来临,她发现,她不能没有杨榛。
“你的朋友你的事业都在这里,你到国外做什么?”
“做什么不重要,只要我们在一起。”
“说不定,明天,你的公司就给封了呢!”
“那我就不要了,我没有钱,你还喜欢我吗?”
杨榛用力地点头,“我不是说过吗?我养你。”
文欢一下子抱住杨榛,“我也说过,我决不能失去你。”
“是吗?我没有记住你说过。”
“我在心里说的。”
杨榛把自己的脸埋在文欢的长发里,他知道文欢是爱他的,就象他爱文欢一样。
“你困了吧?我们先睡一会,等早上的时候,在这里看日出。”
“好……”文欢是挺累的,她趴在杨榛的肩头,双手环抱着他的腰,她要一辈子这么靠着他。
杨榛看着肩头的文欢沉睡的脸,他睡不着。他轻轻地吻了她的额头,文欢挪动了一下,杨榛把她扶到放低了的座位上,脱下外套,盖在她的身上。cháo水涨到车前不远处,杨榛向前望去,月亮孤单地挂在天空,冷眼看着这一切,远处汹涌的yīn云正在狰狞着,慢慢靠近。
文欢忽然醒来,我怎么又睡着了?天亮了,可是,天地间一片yīn沉,身边的座位是空的,只有一张纸条:“文欢,今天yīn天,太阳都没有出来了,我把我的日出留给你,你要相信,太阳总会升起,一切都会过去的。 保重。”,文欢推开车门,海滩上画着一个很大的太阳。
文欢站在烈烈风中:杨榛,你怎么这么傻?
培德进到客厅,又看见许承言在玩手机。
“你最近玩手机上瘾了吧?”
“我在和秦周发短信呢!”许承言笑笑地,“以前还没发现,手机是这么样的一个好东西呢!”
“她消失了啊?我来这几次,她都不在。”
“出差了,到了那里才知道,原来挺多事qíng要办,大概要两个月才能回来呢!”
“她该不是那边还有个男朋友的吧?”培德开玩笑。
许承言把身边的书扔向培德。培德躲开了:
“你小子敢拿书扔我?”他扑上来打算报复。
许承言灵巧地跳到沙发的背后,笑着,一对好看的眉毛,在水一样的眼眸上面淘气地挑着。培德在那个瞬间,有点迷惑:他,原来也可以这么生动着快乐的。他拍拍身边的沙发:“过来坐。”
“你别欺负我。”
“我哪敢?来,坐。”
许承言坐下来,轻微地喘,金栗色的头发在脸的旁边,俏皮地翘着,今天的他,脸色看起来好一些,带着那么一点很可爱的粉红。
“我其实,就是把你当成我的弟弟。”
“我知道。”
培德好象把要说的话,又咽了下去:“对,就是弟弟。”
他靠着沙发歇了一会,问:“你也要把我当哥哥看,要是缺什么,就和我说,还有身体不舒服,也要说,不能光忍着……”
“你知道吗?”许承言用手语慢慢表达,“你不象我哥,象……”他故意停下了。
“象什么?”
“象……我妈!”
“你找打呢是不是?”培德用手轻轻打了许承言的头,而他就是好脾气地笑着,“我,下午去林医生那里拿体检的结果,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不要,我要画画呢!”
秦周坐在医院的走廊尽头的椅子上,听到有人说:
“下雪了!”
这是今年的初雪,秦周默默想着,我们在chūn天邂逅,在夏天相识,在秋天热恋,那冬天呢?我们会做什么呢?护士小姐说,又来了短信了,念着:“秦周,现在这里在下雪,这是今年的初雪,我们还没有一起看过雪呢!所以你要赶在冬天结束以前回来啊!”秦周觉得今天护士小姐的声音格外柔美。
“今天的雪,美吗?”秦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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