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璫”地一声,两把长剑已然相jiāo。两人错身而过,沈初空突然道:“好剑法!”
唐悦心急如焚,却看到地上半截衣角,原来是唐漠削下了对方的衣物。
沈初空自坐上堂主之位,前来向他挑战的敌手莫不死在他手下,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觉得失望透顶,难得今日遇上唐漠,自觉棋逢对手。不由大喝一声,一剑向唐漠胸口斜刺而来,剑还未到,唐漠已觉得一阵qiáng劲的剑气直达胸口。
当下手中长剑一扬,唐家剑法第四式“长虹贯日”将身前要害防守得毫无破绽,从唐悦的角度看去,唐漠仿佛在自己身前竖起了一堵剑墙,使得对方的剑根本无法攻入。
沈初空并不是善与之辈,与他文弱的外表截然相反的,除了他力拔千钧的蛮力,还有极为嚣张霸道的剑法。遇到唐漠这样的敌手,他自然会更加用心战斗,当下手腕翻转,使出变招,向唐漠颈项之间挥去。
唐漠冷笑一声,身形忽然飘起,脚尖正好借力于沈初空长剑之上,向上纵起数尺!
此消彼长,二人对战,不知不觉中已走过半个时辰,却还未见分晓。这边唐悦心中焦急,那边拜月教的棚子里似乎有人“咦”了一声,接连有两个年轻男子走出来观看,他们对着唐漠指指点点,似乎十分好奇的样子,还很有几分惊讶。
唐漠的剑法越来越凌厉,浑洒自如,看得所有人目不转睛。而沈初空出招也越来越快,两人相持不下。
沈初空的剑法和他的拳路一般,走的是刚猛一路。剑式比起唐家剑法来更加简单,但他虽年纪不大,内力却是极为深厚,平常人即便知道他的剑法走势,却也还是很难架得住他那一柄长剑。他使出一招,重重向唐漠面门劈去。
唐漠并不迟疑,举剑相迎。
沈初空自出道以来,屡战屡胜,从未有过人能架住他的长剑,是以他以为唐漠无法闪避,才迫不得已正面对敌,不由心中大喜。谁知到唐漠剑尖一拨,沈初空本来势如破竹的长剑立刻失去了准头,滑向虚空之中,沈初空脸色一变,立刻变了招式,但不论他的剑招如何变化,却始终觉得被对方一把长剑缠死了去路。
他气呼呼地纵身跃回原位,啪地一声摔了剑,“娘的!不打了!不打了!”
这个人文弱的书生模样,却屡出惊人之语,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打得正jīng彩,他为什么不肯打了?
脑子坏了?
唐漠持剑而立,风姿潇洒,皱着眉看着沈初空。
对方卷起袖子,“你小子的剑法很厉害,我喜欢。灰老大那个家伙自不量力,死在你手上也是他技不如人,怪不得你!”
没人想得到,对敌的关键时刻,这个魔教的堂主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登时炸开了锅,整个比武场都沸腾了。
唐悦心中了然,若是别人说了这句话,只会让人以为他是打不过唐漠,故意找了托词,但沈初空却并不是如此,他的实力,虽然暂时难以取胜,但长久支持下去,未必就一定会落败,他肯立刻放下剑,必然是因为他对唐漠的剑法十分佩服。加之魔教中人的价值观与外人不同,qiáng者就是qiáng者,技不如人,死在对方手上也是活该。每一个堂主都是踩着无数人的尸体才能爬上去,更是将这种信仰发挥到了极致。以至于当他佩服唐漠的时候,能毫不在意立刻放下剑,这种人,的确是有趣又可爱。
沈初空的确是唐悦平生仅见的奇葩,率xing之极。身为一个堂主,他连魔教的面子都不顾,实在是让人无法相信。
“拜月教弥月堂主,慕容梅见请唐公子见教!”
慕容梅见是一个约二十上下的年轻人,唇红齿白,十分英俊,一双眼睛很是有神,简单一袭布衣,却神采飞扬,看起来倒像是哪家出来的贵族公子。
唐漠冷冷看着他,不防沈初空下台之时,突然低声对他耳语道,“这小白脸很yīn毒,小心。”
唐漠惊讶之余,越发感叹这帮拜月教人不按常理出牌。
慕容梅见笑得很亲切,但唐漠知道,拜月教人,并不似他们外表看上去的这般无害。
岂止表里不一,这帮人简直就是内外严重成反比。
外表越温顺,内在越彪悍。
唐漠并没有一开始就动手,他一直在仔细观察着慕容梅见,就像是一个棋手在观察即将与自己对弈的敌人,冷静而理智。
对方那张年轻的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qíng,他都看在眼中。
慕容梅见,也正微笑着面对唐漠,但眸子深处的冷酷,却泄露了他与外表截然不同的xing格。
过了片刻,慕容梅见忽然笑了接,道:“论剑法,我不是你的对手。”
但他目中却又露出一丝狡猾的笑意,道:“好在我不用剑。”
他说他不用剑,那么,他的武器又是什么?
唐漠站在原地,却已有一丝不安,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了解你的对手更重要的事了,连对方用什么武器都不知道,岂不是让这场比试变得盲目而愚蠢?
唐漠既不盲目,也从不做愚蠢的事。
而场下,已有人窃窃私语。
唐悦耳力极好,将周围棚子里发出的议论声音听得十分真切。这个慕容梅见,竟然是温、南宫、上官、慕容四大世家中的慕容世家的叛徒。
原来这慕容梅见竟然出身名门正派,可他为什么会跑到魔教阵营中去了呢?
西北侧慕容世家的棚子里,坐着的少女个个娇俏温柔,大方美丽,男子个个仪表高雅、风度翩翩,只是如今,那边死寂一片,似乎他们震惊不亚于其他人。
一阵难堪的沉默,魔教堂主中竟然有一个人,是从名门世家中叛出,这是何等的耻rǔ。果然很快,一个白衣的年轻男子已忍不住站了出来,大声道:“慕容梅见你这个叛徒,应该由我们来清理门户,唐世兄,你先退下吧。”
唐漠没有动,他甚至连看也没有看说话者一眼。这世上没有人能对他说,“退下”这两个字,尽管对方不含恶意,但语中已隐隐有对他的看低,依唐漠骄傲的xing格,是不会有任何反应的。
慕容梅见大笑:“慕容qíng你算哪根葱,三年前被我打的那十记耳光,还没让你长记xing吗?”
那叫慕容qíng的白衣男子立刻涨红了脸,几乎要跳出来,唐悦巴不得他跳出来,立刻就跳出来才好,她才不关心这个慕容家的叛徒到底谁来对付,只要唐家大哥没有危险就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这个慕容梅见上场,她的眼皮就一直跳一直跳,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烦人,写来写去都写不到感qíng戏,bào走中……
bào走完了回来更新,抹汗……
致命一击
慕容qíng那一张白净的脸皮已经涨红得像个熟透的西红柿,他刚要开口说话,慕容世家的棚子里却突然传出一声轻喝,他立刻就闭上嘴巴,毫无异议地退了回去。
看来,那说话阻止他的人,正是代表慕容世家这一代青年人中最出名的慕容小雨。众人本还指望慕容qíng在失去理智之下可以说出慕容世家为何会出了这个叛徒的隐秘,谁知到慕容小雨一句话,慕容qíng就没胆子地缩回去了,不免都感到十分失望。
最失望的还是唐悦,她本来以为,慕容qíng会上台去对付他慕容家的叛徒,谁知他却这样轻易就打了退堂鼓。
“你这样含qíng脉脉地对着那边棚子看,别人会以为你看上慕容小雨了。”一个轻佻的声音在唐悦耳边响起。
唐悦回头一看,立刻皱眉。她怎么会忘了,苏梦枕也跟上来了。只是不知为什么,本来跟唐家堡一同上山的他,却直到如今才出现。
“你是没事可做,为什么总是跟着我们?”
苏梦枕衣衫款款,风度翩翩,一双秋水眼出奇的清亮文静,如同良质美玉。此刻站在唐悦身边,立刻引起或羡或妒的目光一片。他靠近唐悦的耳边道:“怎么,唐小姐不欢迎我?”
唐悦已瞧见唐堡主向这边投来关注的目光,忙收敛怒容,装作若无其事:“欢迎你个大头鬼。”
苏梦枕唇畔噙笑:“你不欢迎我,我偏就要来,来了就跟着你,非巴着你不放,你能奈我何?”
唐悦额头冒汗,却又不敢在众人面前显得太过失礼,只好忍下一口气,别过脸去看场上。
苏梦枕挨得近了些:“这就对了,放弃抵抗,才是个好姑娘。”
唐悦心里翻个白眼,面上不动声色,脚底下狠狠踩了苏梦枕一脚。
斜眼看见苏梦枕疼地退开一步,脸上也还是装作一派平静的样子,唐悦心里才慡快了一点。
原来欺负人的感觉,还是很好的,唐悦心想。
台上的僵持却已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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