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秋停了一会儿,声音低沉柔和,缓缓地说:“柏钧,即使你仍然坚持要与我分手,我也要告诉你,我爱你,从开始到现在,这份爱从来没有改变过?”她从来没有直呼过他的名字,在酒店里或公开场合都叫他“谭总”,在家里什么都不叫,反正就他们两个人,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亲昵地叫他,却充满了悲伤。
谭柏钧沉默很久,终于开口了。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一颗子弹,直she向她,“看到昨天的那一幕,我不会再相信你。”沈念秋咬住唇,深深地吸了口气,无奈地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她温柔地说:“柏钧,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觉得我做的一切不能原谅。你可不可以冷静一下,不要着急做决定?等过些日子,你的气消了,再回过头来好好想一想,然后再做决定,行吗?你看,现在龙华店和北京店即将开业,事qíng千头万绪,忙的不行,很缺人手,尤其是居中调查统筹的人。我也叶景都觉得他那个朋友欧阳懿可以胜任北京店总经理的职务,那时候龙华出现风波,她有些忧虑,我可以在找她谈谈。如果她同意来,北京店那边的工作可以推进得更快更顺利,但她初来乍到,主要工作还是要我们来做。你刚出院,身体不好,不能超负荷工作,赵总和小张也没有痊愈,仍然需要休息,现在公司的高层只有我和叶景是健康的,而他主要在负责江南chūn分店的工作,总店这边的事只是兼职在做,所以能不能先让我把龙华店和北京店的筹备工作做完,等两家店都开业了,我再辞职?”谭柏钧知道有关公司的事,她说的每个字都很正确,但是感qíng被欺骗,真心被欺骗,这是什么东西都无法弥补的。他曾经对她那么好,不顾xing命地保护她,宁愿自己被打成重伤也不肯让她受到半点伤害,可她却这样伤他。她说是为了挽救他的公司才这么做的,谁知道是不是借口?这个女人实在太聪明太能gān了,现在还发现她jiāo游广阔,居然能让传奇般的任务李荣坤看上,那她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她可以架空他的权力,可以吞并他的公司,可以把他变成傀儡,可以让他受她挟制,可以把他的生活搅得支离破碎,她比他那个前妻要可怕得多,想起来都让人不寒而栗。
他一直沉默不语,她也不再开口,两人都没挂电话,就这么僵持着。过了很长时间,谭柏钧才冷冷地说:“哪些工作我都能做,谢谢你的关心。你回来就办离职手续吧,如果你真的关心公司,就请你静静地离开,不要再闹出什么风波来。”沈念秋的心变得越来越冷,痛得一阵痉挛。她深深地呼吸着,努力让自己平静,试图做最后一次努力,“如果我说,我们可以不做qíng人,不做朋友,重新恢复到过去那种单纯的关系,你是我的老板,我是你的下属,我保证不会跟你谈过去,不会跟你谈感qíng,你可以让我留下吗?”谭柏钧默然良久,缓缓地问:“我为什么要留下一个让我看着就不痛快的人?自nüè吗?”沈念秋沉默片刻,轻轻地说:“好,我明白了。”
谭柏钧没办法再说下去,猛地挂掉电话,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沈念秋放下手机,脸上一片空白。待了一会儿,她便发动车,一路疾驰,赶到酒店。
她到人力资源部找经理拿离职通知单和办理jiāo接手续的表格,那位经理却不肯给她,“沈总,赵总给我打过电话,不准你办离职手续,请你去他的办公室。”沈念秋无奈,只得去找赵定远。看到张卓也在,她平静地对他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赵定远看着她,一边叹气一边说:“柏钧忽然疯了,你不要理他,回头等他气消了,我来劝他。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我上午跟他通电话,他还担心找不到你,怕你出事,都急得想报警。怎么一夜之间就风云突变?太奇怪了。”他跟谭柏钧是好朋友,又是合伙人,自然可以肆无忌地乱说,可张卓的身份不一样,于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沈念秋明白张卓知道自己与谭柏钧的事,而赵定远却并不清楚,她这一走,以后如果谭柏钧心里难受,肯定是不会告诉张卓的,要是没人安慰他,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实在不愿意看到他那样,于是便直言相告,“赵总,我跟谭总发生了感qíng纠葛,现在他决定与我分手,不想再看到我,我也就不能再留下。”“什什么?”赵定远差点跳起来,结果伤口被牵动,痛得他按着胸口直咳嗽,半天才缓过来,喘着气怒道,“你们好哇,柏钧居然瞒着我,我一定要找他算账。”沈念秋苦笑,“赵总,是我没把事qíng处理好,让他很生气。他决定分手,我也理解,你就别再提这事了。我只是怕他以后想起会难过,以他那xing子,肯定会憋在心里,跟谁也不说,请你以后多关心他。”赵定远皱眉,“你们有什么事会闹成这样?既然在恋爱,有什么意见都可以好好解释沟通嘛?大家求同存异,没必要闹成这样吧?小沈,你既然了解柏钧的xing子,就知道他那人其实外刚内柔,如果你们有什么话说僵了,他肯定拉不下面子来挽回的,你就委屈一点,向他认个错不就行了?”“找努力过了,没用?”沈念秋坐在来边,眉宇间带着一缕苦涩与无奈,神qíng却很平静,“他现在是在气头上,什么也听不进去,咳将来也不一定就会再回头看。我想,我们这一段就算是过去了,他决定放弃,我也不想再徒劳地挽回,以后就各走各的路吧。赵总,谢谢你这几个月来对我的照顾,还有张总,谢谢你。”“哎,你别一副告别的模样”赵定远瞪她一眼,“我告诉你啊,你们的私人感qíng我不管,可工作不能说扔就扔,职业道德还讲不讲?敬业jīng神还要不要了?这可不像你啊。我告诉你,柏钧发疯,你不能跟着他疯。我也是老板之一,我没同意你走,你就不能走。”“是啊”张卓这时才轻言细语地劝道,“公司现在正是要紧关头,你怎么能走呢?”沈念秋看着两人,忽然笑了,“你们拦着我不让走,我当然可以留下,可你们真得想清楚了,说不定会被谭总一怒之下轰成pào灰。”“我早就炼成烈火金刚了,不怕他轰。”赵定远听她同意留下,顿时大喜,“你别担心小张,他跟着柏钧那么多年,看他发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小子比我聪明,修炼的是乌guī大法,每次都往guī壳里一缩,等他骂完再若无其事地继续二作,这点你要向他学习,锋芒肯定要有,但有时候也要懂得变通,老板发发火,你听着就是了,左耳进,右耳出,不用往心里去。”他自己就是老板,却教下属怎么敷衍上司,一向不苟言笑的张卓和心qíng极度低落的沈念秋都忍不住笑起来,房间里本来沉重的气氛变得轻松了些。赵定远想了想,对沈念秋说:“这样吧,柏钧正在气头上,为避免你们发生无谓的冲突。我先调你到我们新建的事业发展部去工作。那是专门负责我们在外面开连锁店的部门,你去担任连锁运营业务总监。目前要做的首要工作当然是龙华店和北京店的开业等备,龙华店有我,小张和柏钧在,你不用cao心,把jīng力主要放在北京店,你看怎么样?”“这样好。”张卓马上赞同,“你走远一点,让谭总冷静下,事qíng也能解决了。”沈念秋想了想,感觉这样安排是目前最好的方式,便点头同意了,“好,那我把办公室移到江南chūn去,谭总眼不见,也就心不烦。”
赵定远见她提到覃柏钧时并无怨怼之意,不由得对自己那个老朋友十分窝火,这么好的姑娘,还挑剔什么?可他深知老友的脾气,完全没办法,只得说:“好,你搬吧。事业发展部还没人,你可以在公司内部挑些人过去组个班底,也便于你开展工作。”“嗯,我会想一想,明天再给你写个报告。”沈念秋经过这么连番折腾,实在非常疲倦,便道,“赵总,那我今天就不上班了。我有点累,想回去休息一天。”“没问题,你回去吧。”赵定远这才注意到她眉宇间流露出的疲惫,赶紧说:“回家好好休息。”“好。”沈念秋对张卓点了点头,便起身走了。
看着她走出去,关上门,张卓才轻声说:“赵总,你还是先别跟谭总提他和小沈之间的事,咱们什么都不说,先把龙华店和北京店开了,以免节外生枝。”“嗯,我知道。”赵定远本来很郁闷,这时忽然眉开眼笑,“我马上就叮嘱大家,都别在谭总面前提到小沈,谁要故意跟我捣乱,我就对他不客气。我倒要看看,柏钧知道小沈没走,被我留下了,会有什么反应?”张卓没吭声,脸上带着微笑,心里默默地想,谭总一旦知道,肯定大发雷霆,不过那是两个老板之间的事,他就不管了。
沈念秋开车回到家,看见桌上还没凋谢的huáng玫瑰和那个包装jīng美的礼盒,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静静地看着那些东西,然后默默地找出花瓶,接了水,把花cha进去,这才坐下来,拆掉礼盒外面的花纸。打开锦盒,里面赫然是一枚钻戒,完美的线条反she着光华,夺人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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