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血_能猫猫【完结】(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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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章

  他狠力一脚踹开殿门,就看到殿里昏huáng的灯火下,宫女嬷嬷呼啦啦站了满殿,杨太后一脸沉色坐着,皇后陪在一旁。朝颜独自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得可怕,宫女端着的玉盘内,酒杯已经空了,里头什么也没有。

  宫人们猛地见拴住的门被人一脚踹开,门口那人凶shòu似的冲进来,一张脸扭曲得可怕,半响才认出是皇帝,吓得纷纷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杨太后和朝歌被夜飒的脸色吓住,此刻竟说不出话,唯见夜飒冲上前,一把攥住朝颜的肩,“你有没有喝那酒?有没有喝?快把酒吐出来!”

  朝颜跪坐在地上,眼底一片空茫茫的沉寂,一张唇也泛着青紫,只看着他,有血从她唇中涌了出来,一滴一滴溅在青碧色的衣襟上,如艳红的梅。

  是夜的柏梁殿,灯火通明。

  夜飒坐在外间的椅上,脸色yīn沉得可怕,杨太后和朝歌心虚地坐在一旁,仅见宫女端着一盆盆血水不停地进出,红彤彤的颜色在灯火下格外扎眼。

  御医满头大汗地从里头弓身出来,还来不及开口就被夜飒一把揪住衣襟,“她怎么样了!你回答朕!”

  御医被他的神色吓得浑身颤抖不住,哆哆嗦嗦地道:“回……回皇上,王妃服的是毒xing最烈的鸩酒,药xing猛烈,qíng况凶险,如今毒xing总算遏制住,可腹中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她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听闻孩子已经保不住,夜飒身体蓦然僵住,面若死灰。

  御医哭丧着脸道:“如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若王妃三日之内能醒过来,便还有转圜之机。”说完就咚咚磕着头,天子之怒,血溅五步,他们生怕喜怒无常的君王会大发雷霆,项上人头难保。

  杨太后终于坐不住,起身走至夜飒身后,伸手搭上他因为bào怒而不停颤抖的肩,“皇帝,我——”

  “住口!”夜飒倏地转过身挥开她的手,眼珠因为bào怒而变作赤红,只瞪住她咬牙切齿地问:“母后,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赶尽杀绝!为什么!为什么!”

  杨太后从未见过儿子这般bào怒狰狞的模样,眼眶里噙满了泪,“我做这些,都是为你好!她和这个孩子,真的不能留!”

  朝歌一直心虚地站在一旁,蓦然看见夜飒凉飕飕宛如利剑般的目光朝自己狠狠盯来,那样的眼神,近乎恨不得要立马活剐了她。她心中原本怕极,此刻索xing将心一横,昂首怒视夜飒:“皇上这样看着臣妾gān什么?我才是你的妻子,你们背着我做了见不得的人的事,是她放dàng无耻,本来就该死,还怪起我了!”

  夜飒咬牙一字一顿打断她,“你给朕立刻滚出去!滚!”

  朝歌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悲愤地冷笑:“当着奴才的面你也给我难堪!就算是父亲也不会这样对我!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皇上了不起!”

  身旁的女官慌忙拉住朝歌,“娘娘!您快别说了,您生多大的气都不能这么说话啊!这可是犯上!”

  朝歌不曾理会,狠狠挣脱宫女的劝解,拔高了声音:“犯上算什么?我父亲乃郑国公,天子都是我楚家立的,谁敢斩我试试?现在这么说,在满朝文武,在天下人跟前,我也敢这么说!谁不知道,若没有我父亲,他们母子能有今天的地位!我父亲当初要做皇帝不过一句话的事,我父亲不将皇位让给他,他如今还在江夏那个鬼地方做他的江夏王,有本事做得了皇上?”

  宫人们全都吓得不敢出声,只有四德壮着胆子抱住夜飒的腿,“皇上,娘娘说的都是气话,您别当真了!”

  夜飒眼锋凌厉如刀,恨不能就此将朝歌活吞了下去,“你再把刚刚的话说一遍!”

  作者题外话:二更。

  ☆、第五十五章

  朝歌气到了极处,反倒镇定下来,一脸的毫不示弱,迎住他的冷眼,“我怎么不敢说!你本来就是我父亲立的傀儡,你的皇位都是我父亲让给你的!”

  “苍”的一声,他猛地拔了腰间佩剑,剑尖瞬息之间直指她的咽喉,寒光雪亮,杀气纵横。

  “皇上,万万使不得!使不得啊!”殿里的宫人见势,慌忙拼命上前劝阻,跪的跪,抱的抱只顾拦住皇帝。

  朝歌万料不到他真的会对自己拔剑相向,生死悬于一线之际,她再说不出一个字,看夜飒的神qíng复杂至极,又怒,有惊,也有悔。

  她忽然想起了从前刚大婚的时候,金丝绣鸾凤盖头揭开的瞬间,他看自己的眼神。她也抬眸凝视他,唇角抿出浅笑,甚至顾不上女子的矜持。那时候,他待她那样的好,眼睛里只看得见她一个,那时候,她以为自己真的赢了姐姐,是全天下最尊贵,最幸福的女人,可现在,她终于不得不承认,他待她的好,不过是他脸上虚假至极的面具。假的!假的!全都是假的!他真正放在心上的女人,从来就不是她!

  仿佛过了半生那样久,夜飒却猛地大喝一声,手中长剑随之往下砍来,朝歌吓得闭紧了双眼,却听哐的一声,她身后的矮几被剑锋裂空斩下,一剑砍作两截,上面的茶盏杯碟随之散了一地。

  当夜,夜飒亲下密旨,命羽林卫彻查当夜柏梁殿一事,通风报信的江太监被严旨处以极刑,以滚油泼身,活生生烫死。死后挫骨扬灰,骨灰扔进粪池,不得入殓。

  后宫但凡涉及私议宫禁的太监、宫女、嬷嬷等超过三百人,一律杖毙。

  自此,宫人的非议最终被残酷的杀戮所终结。

  夜飒探身坐在榻前,细细瞧着朝颜昏睡的脸,她昏迷不醒多日,早憔悴得不成人形,脸色一片惨白,从前黑亮的一头长发,也变得晦暗枯huáng,整个人虚弱得仿佛会随时随风而逝。

  “阿嫣……阿嫣……阿嫣……”他低下头,在她额角低声呢喃,反反复复,试图唤醒她。

  昏睡中的朝颜身子一阵冷一阵烫,只一直紧紧蹙着眉,也不知还有无意识。夜飒便不住低声安慰她:“别怕,我在这里……你一定要醒过来……”

  朝颜却仿佛受了惊吓,身体猛地颤了一阵,手也下意识要从夜飒掌心挣脱出去。她愈是挣脱,他就固执地握得愈紧。她挣不开那手,顿时急得落泪,大颗晶莹的泪从她紧闭的眼角溢出,顺着鬓发不住往下滑落。额角也溢出密密的汗珠,双唇痛苦地嗫嚅着,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夜飒伸过手去替她拭泪,却怎么也擦不尽,她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溢在他指fèng之间,分明冰凉冷清,他却觉得掌心滚烫,心如刀割。

  害怕彻底失去她的恐惧在心头迅速蔓延,他的世界变得空寂无垠,只剩她单薄寥落的身影,却一点一点的变得虚无,就要彻底消散不见。他什么也留不住。

  就在两日前,皇后负气称病,闭守椒房殿不出,国丈楚仲宣怒气冲冲进宫兴师问罪,还连同麾下党羽一起向他施压,朝政不稳,后宫不平,年迈的太后一脸绝望地在他面前,求他去跟皇后讲和,去向国丈服软,只差没有跟他跪下。

  夜飒想起那一夜皇后当众指责他的刻薄话语。她说得对,自己不过是楚仲宣扶立的傀儡,稍有不慎,随时都能被另一个傀儡代替。

  他想要不顾一切留住她,哪怕是跟楚仲宣彻底撕破脸。可他又明白,自己根本做不到。他放不下权利,又想留住她,两个念头在心中挣扎,就要将自己bī上绝路。

  人之一世,有舍才有得,权臣当道,眼下的实力若要与楚仲宣抗衡胜算并不算大,他一向谨慎,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会轻易冲动行事。他不想再重走姬夜羲的老路,就只能舍了她。只有敛尽锋芒,忍。

  等到宝剑出鞘之日,必定势无可挡,杀尽所有佞臣。

  最后的理智在心中挣扎,夜飒握住朝颜手腕的掌心终于颓败地缓缓松开。

  他贴着她的鬓发,试图唤醒她,一字字却说得极沉极低:“你不是一直想要跟他生同xué,死同棺么?你听着,若你肯醒来,朕就放手,朕成全你,放你们走。可若你再这么睡下去,朕就随时都能取他xing命!朕若要他死,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你知道的,朕说得出,也绝对做得到!”

  听了他这一句,朝颜的身体猛地颤抖一阵,眉心痛苦得蹙紧,过了好半响,却又慢慢的舒展开来,他再仔细一瞧,她已经安静地睡了过去。

  ☆、第五十六章

  十数位御医在柏梁殿整整守了三天三夜,才将朝颜从鬼门关捡回一命。

  朝颜的身体调养了大半个月方才见好。而那日过后,她再也没有见到过夜飒,这个从前日夜黏着她不肯放手的人,仿佛在一夜之间凭空消失,再未出现在她眼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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