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去。逸轩哥哥。”文沐一把抱了逸轩。她曾与那些软禁父亲的兵勇起过冲突,那群不讲理的家伙如果发觉逸轩哥哥有所企图的话,一定会伤害他的!
“好啦。你们明知道这是现在最稳妥的方法,为什么还要执拗呢?兕儿你说呢?”逸轩去意已决。
所有人全转头看了晋阳,这件事最终决定权仍在她!
晋阳看了逸轩,屋内所有人都跟九哥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惟独她褚逸轩与此事毫无瓜葛!“不行!你不能去。”
“兕儿,我……”逸轩还要争辩就给晋阳打断了。“我说了不行!这件事不用你管!”语气坚决,有着皇家特有的威严,不容辩驳!
“武才人你先回去吧!九哥的身体要紧,让父皇派秦太医跑一趟吧。至于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
“那好吧。”武才人看着对面这个比自己小九岁的女子。总以为她更像她的母亲,温婉内敛,恬然沉静。但此时她却所显示的却是与她的父亲一样的气质,坚毅决绝。眼神中那一股摄人心魄的qiáng硬气势与当今圣上是如出一辙。不再争论,匆匆赶回宣政殿。
“文少监你也回去吧,不要鲁莽行事!”遣了武才人,晋阳冲一旁的文衍吩咐,敕令的口吻!
“那臣告退!”文衍躬身行礼。今天的公主确实是公主!
“好了。逸轩这件事你们都不要cha手了。过几天等父皇冷静下来后,我会为九哥争取一次面圣解释的机会。”叮嘱完逸轩,晋阳回房。有些事终归是要自己去承担的!
……
太医署,秦杜仲正收拾药箱。逸轩悄悄进门,在他身后站了。
“前辈。”
“逸轩?找我有事?”秦医生转身看了逸轩,已经有些时日没见过他了,这个时间他来找自己有什么事吗?
“听兕儿说晋王病了,前辈是不是去给他瞧病?”
“是啊。”
“近一年,晋王的身体一直是我照料的。我估计他是风疾又犯了。”逸轩从怀中掏出张纸递到秦医生手中,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是我常给他开的药,他服来也很有效用。如果这次他还是老毛病犯了的话,就还用这些药吧。”
“好。”逸轩的医道秦医生是相当信任的。只是——这好似又不是一个简单的药方。
“那就这样!我先走了,前辈。”逸轩重重地握了下秦医生的手,转身离去。自己能做的也就这些了,至于秦医生是否能将消息传到,晋王能否明白其中的意思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见逸轩离开,秦太医狐疑地打开药方仔细读了。他在这宫中服务多年,对目前宫中形势自是了解。逸轩让他传达的信息他当然明白。抬头望了一眼院外,早已没了逸轩的身影,小心地将药方叠好掖进怀中。
……
晋王府,晋王斜坐榻上,秦杜仲医生为其切脉施珍。旁边李守规一刻不离左右。
秦太医看着对面人苍白的脸,极是心疼。他何尝不也是看着晋王长大的。这孩子自小便宽宥仁爱,孝顺明理,他怎么会去造反?!瞧了一眼正颜厉色的李守规,静了静心,“殿下的头疾最近一年一直是褚逸轩在治疗吗?”
“是啊。他的药很管用,只要几贴药就好了!”晋王同他的祖父、父亲一样患有风疾,一直以来都是由太医署的医师们治疗。自晋阳为他推荐了逸轩后,便再没打扰过其他医生。
“殿下对他挺信任嘛!”
“他的医道也确实jīng湛,兕儿经过他近一年的调理也好了很多。”
“殿下如此的夸奖他,难怪他会对您的健康如此上心。临来前还特意托我带了他以前给您开的方子。既然他下的药对殿下极有效用,这次也用他的吧。”秦太医从怀中掏出那张逸轩jiāo与他的药方,向晋王示意下展开。
听秦太医提到‘褚逸轩特意为自己带来方子’,晋王下意识地仔细听了他的后话。
“只是殿下这次头疾有些严重,不知他的药剂份量下的够不够。”秦太医为晋王解释着,低头认真读了方子,似有意又无意地摇头喃喃自语。“唉。这个褚逸轩,枉我平日那么看重他。这次怎么开了……”稍一停顿“四味毒药,这不是要殿下命吗?”
“秦医生,你刚说什么?”晋王被他后面语气加重的一句话说得一个激灵,身子也坐直了。如惊弓之鸟的他现在对“四味”二字太敏感了。
“褚逸轩特意托我为殿下带来了平日他开的方子。”秦太医装糊涂。
“不是,后面那句。”
“喔---”秦太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再次qiáng调了刚才那句话,“我说禇逸轩这次怎么会为殿下开了……四味毒药,这不是要殿下命嘛。唉!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啊!”
晋王无意去听他后面的叹息,暗下仔细咀嚼着这句“四味毒药,要殿下命”。慢慢靠了chuáng榻,点头不语。褚逸轩通过药方所传信息他明白“你四哥魏王(四味)下了付毒药,想要殿下你的命!”瞥了一眼那边专注盯着自己的李守规,思路更加清晰。
难怪作为四哥心腹的李守规会对自己说那么一句话,他无非是要自己自乱阵脚!
回过神,清清嗓,假意恼怒道。“这个禇逸轩,枉我那么信任他。竟要害我xing命!”
“殿下息怒,你现在不宜发火,褚医生也许是一时大意。这方子其他并无不妥。”秦太医安抚了晋王,提笔勾掉那四味毒药,将方子递给李守规。“快叫人给殿下按这个方子去抓药!”
李守规接过药方,仔细看了纸张、文字,并无不妥,忙叫来部下去抓药。自己则一直守着秦杜仲起身离开。
雷霆万钧yīn霾散
宣政殿偏殿软榻上,一位老人极不耐烦地翻弄着面前奏章,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忍不住一把将一本言辞激烈的奏疏“啪”地撂在几案上,谩骂声声。恼怒地把折子撕得粉碎,仍是不解气,起手大力扫了桌上厚厚一摞碍眼的奏本。
内侍总管杨义方轻叹一声,俯身去一一捡回刚飞落一地的折子。他已经数不清这是皇上两天来第几次重复刚才那个动作了。
一位青衫女子悄然进来,在杨总管身前站定。看着对面疲惫的父亲心疼不已。上次见面还是他去迎接凯旋大军时,那样的神采奕奕,那样的容光焕发。这才几日竟苍老成这样。
杨义方看了眼前这袭熟悉的衣衫,老泪纵横。公主总算来了!起身将整理好的一叠奏折递给晋阳,无声地退到殿外。
圣上扫了一眼那重新被放回的奏疏,大为光火。“朕不是说过吗,朕不看!都扔了。”
“父皇。”晋阳从身后扶了父亲的背。
“兕儿?”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圣上转身看了女儿,“你都知道了。”
“嗯。”晋阳坐了软榻,靠了父亲。
“那是来给哥哥求qíng的?”
晋阳轻手抚摸着父亲的脸,从眼角皱纹到鬓角银发。
这个文治创造贞观盛世,武功横扫六合的伟大男子,即使突厥兵临长安城下他也可以毫不畏惧地仅带六骑出城斩白马立盟,现在却被自己的儿子们折腾得几日间便华发丛生。
“我来看看父皇。”
女儿满眼的泪光映了圣上平日刻意隐藏的心上最脆弱一湾,“父皇这个父亲做得是不是很失败?!”
“不是。”晋阳扑进父亲怀中,抽泣不止。“父皇一直对我们很好。都是哥哥们不好,惹父皇伤心。”
圣上揽了她,冲着几案上的奏疏叹息。“如果不是朕这个父亲做的失败,怎会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起兵谋反呢。”
随意摊开了其中两本,手指重重地点着纸上文字。“你看看这些臣子们都说了些什么,太子谋反bī宫,若不严惩必将贻害后世,与社稷不利,开后朝谋反不诛的先河。朕何尝不知谋反理应当诛。可朕舍不得,舍不得啊!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那能说杀就杀啊!”
理着女儿的一头青丝,歉意声声。“承乾少时朕常年在外征战,整年将他放在你祖父身边,等他再大点朕又成年累月的忙于国事,照顾他的时间很少,忽略了对他的监督,才让他日渐行为乖张,荒yín无度!朕这个父亲做的不合格!”
“朕是欠他的,但是朕不能将江山jiāo给这么一个思想极端的人。朕已经为他的后生做好了安排,会让他一辈子平安无事。朕能弥补的也就这些了。可他呢?这个储君之位丢掉难道他自己就没有责任了,他竟然敢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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