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儿直起身来,拍拍身上的衣服,缓缓地向着小八儿走去。我们一行人看着他绝决的背影,觉得很悲怆有力。
于是,小八儿又改回小六儿的名,跟着我们一起回京城。
出了府门,由于我们折腾了太久,来送行的老百姓已经无甚激qíng,仅是站在道路两旁,漠然地望着我们的马和马车,倒有几分看热闹的样子。虽然人多,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卖我簪子的老板,yù跳下马去揍他,又被共骑一骑的范天涵摁住了。
行了大白天的路,我在马上昏昏yù睡,范天涵让我去马车里歇着,但我着实怕呕,便死活不肯,后姜溱给了片甚鬼糙药叶子给我含着,道是可以治我晕马车的毛病,我试了一试,真的有效,便在与姜溱小六儿在马车里待着了。
姜溱一直在津津乐道方才小五儿的壮举,她认为小五儿牵着小六儿的手到范天涵面前咚地跪下,一声不吭的行为十分有男子气概。小六儿láng狈为jian地附和她,我听着听着便睡着了。
醒来时她们还在讨论着那个问题。
小六儿道:“我没想到小五儿哥哥能原谅我,他真是个宽宏大量的好人。”
姜溱道:“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到了最后关头他能想起你,证明他对你是真心的,你以后要一心一意对他,莫再三心二意了。”
小六儿道:“姜大夫所言极是。我以后定当好好爱小五儿哥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合上眼。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对子衔接得太好了。中国语言博大jīng深,这俩人使用得出神入化,文学造诣,甚好甚好。
作者有话要说:JJ的存稿箱功能是一个伟大的发明,hoorey!
收藏起起伏伏,看得人心惊胆战,hoorey!
我的Q自己乱弄弄好了,谢谢大家对那只傻企鹅的关心,hoorey!
hoorey个屁啊,你以为你是李雷和韩梅梅。
佛门
回京的路途虽遥远,但却比我来时舒坦得多,我来时心急如焚,生怕范天涵死了去,现儿他就在我身后,勒着缰绳望着前方,我一点儿都不归心似箭。
行过绿罗山,远望去竟有寺庙香烟萦绕,范天涵招呼大家道:“我们不如就进去歇歇脚,捐点香油吃点斋菜。”
我第一个反对:“你没读过《西游记》也看过《聊斋志异》,这荒郊野岭的寺庙哪能随便乱进。”
白然在一旁嗤笑,“我愿为了三位美人儿当孙大圣,但我更愿意是猪八戒 。”
话音未落,萧副将已是扬起手中的马鞭向他抽去,他大笑着躲过。
白然自从上了路以来便一路上处处挑衅,活脱脱一个浑人,我与范天涵都只当他在表达他对未来未知的恐惧,并不十分与他计较,但萧副将和小五儿做不到,他们二人都生怕白然把他们的媳妇儿抢去,于是一路上他们冲突不断。而在我的潜移默化之下,范天涵也只会在眼看要出人命时道貌岸然地斥一声不得无礼。
jīng彩纷呈,津津有味呀。
进了寺庙,没有蜘蛛jīng狐狸jīng蜈蚣jīng,只有一群光头,浓浓的檀香和光溜溜的头,很是五蕴皆空。
这寺庙名为大乘寺,寺庙的主持为人甚和善,但和尚本身就该和善,阿弥陀佛。
主持令人准备了一桌斋菜,味道犹如佛祖心中坐,但是对于一群已经吃了七八日jī蛋的人而言,足矣。
用过膳后,主持很热qíng地招呼我们参加他们的佛法大会,盛qíng难却,我们只好与一群和尚一起盘腿坐在蒲团上听佛。
我这人自幼便没认真听过一堂课,一坐在蒲团上便浑身不自在,左抓抓右挠挠就想捣乱。我眼珠子转来转去间见着范天涵听得频频点头,吓了一吓,生怕他突然顿悟把头一剔当和尚度一切苦厄去了。
于是我偷偷伸了手去扯他的衣摆,他低头望了我一眼,无甚反应地认真听佛。
如来老儿呀,莫这样,范天涵的头型不圆,剔光了不好看。倒是那个白然,他头型看起来就很圆,且他很需要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之类的,点化他罢。
“天涵。”我压低了声音小声唤,“我们溜出去透透气罢。”
范天涵拍开我扯他衣摆的手,低声斥:“莫胡闹。”
我无限委曲,哼了一声偷偷爬出禅房。一摸出主持的视线范围我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自由可贵啊,范天涵你小子有种在里面化成舍利子不要出来。
“浅儿。”这声音让我举在半空中的双手抖了一抖,不得已只得缓缓收下我的懒腰,转身兑出一个笑道:“你怎也出来了?”
白然掠了掠他那两根垂在颊边的长毛,道:“那白胡子秃驴讲话甚无趣,再听下去我就涅槃了,还不如就出来与你耳鬓厮磨一番。”
你孽畜还差不多,涅槃!
我懒得理会他,自顾参观起这大乘寺来,他不远不近地跟在我身后,鉴于这寺庙不是我家开的,我也只能由着他了。
大乘寺建于深山,与城内的寺庙最大的不同之处是其无占用良地过多的后顾之忧,是故大乘寺建得虽古朴却奇大,占据了整个山头,整体造型像个山寨。我很是困惑,这刚刚禅房内听禅的和尚前前后后不过数十人,在这么个堪比一座城池的地方生活,平日里撞见彼此的机会是否微乎其微,但也许这便是把庙建得如此之大的原因之一,让好不容易见上一面的和尚们知晓缘分之可贵。
缘起、缘生、缘灭。缘,妙不可言。
寺庙的特点一般来说是幽静,当然要排除掉像天龙寺这种被皇帝老儿看上封为御寺之类的名寺,这种寺庙一般是香火旺盛,香客络绎不绝,名人效应也,非有甚特别灵的神仙坐镇。而这大乘寺即无名人担保又地处偏僻,就更是比一般寺庙来得幽静,尤其是无数不多的和尚都去听禅去了,于是偌大的寺庙竟只剩我和白然在胡乱逛着。
不自觉间,我们晃到一个庭院,该庭院种满了枫树,红彤彤的叶子树上聚着,空中舞着,衬得此处份外世外桃源。我与白然都不约而同放轻了脚步走入其中。
我俩双双立在庭院中间,各自发呆。
“浅儿,你在想甚?”良久后白然轻声问道。
我愣了一愣,回想起来适才脑壳中实在是在放空,他如此一问令我十分为难,言我适才甚都没想似乎有点亵渎神明,但在佛门之地打诳语又明显是在挑衅佛祖,于是我反问他道:“你又在想甚?”
他抬头望天,目光忽远忽近,道:“我是何人,来自何方,yù去何处,将成何事。”
我被震撼了,这思想,忒深沉,忒有层次。
我亦抬头望天,正yù也深沉一番,一阵秋风刮过,枫叶砸了我满面,我无奈地拂去脸上的枫叶,改口建议道:“你既如此深有感触,挑个好日子出家罢。”
他妖然一笑,道:“若我对尘世一切断了yù念,出家也未尝不可。”
我倒是可以预测到白然出家的样子:身着神圣袈裟,一脸严肃地对前来求助的女施主道:“贫僧自知修行尚浅,不能教导你隔衣修佛之法,女施主请宽衣……”
“我出家有甚值得你如此欢喜之处?”白然皱着眉问道。
我收起佞笑,道:“我仅是在想象你德高望重的模样,替你欢喜罢了。”
他偏着头望我,道:“浅儿,我一直不懂范天涵为何看中你,适才忽然发现,你胡扯时有一种奇特的灵动,让人移不开眼。”
啊呸,范天涵是喜欢老娘莞尔一笑,清雅中带点娇俏。
我与白然回到禅房时佛会正散场,数十名光头往外涌,范天涵立于其间,定定地将我俩望着,我对他扯了扯嘴角。他眸光一暗,大步朝我走来。
他到了我跟前问道:“去了哪?”
我拉住他的手,回道:“乱逛了一会儿。”
他又问:“你们可是一道去的?”
我点头。
他用力反握我的手,对白然一笑道:“白然,抱歉,清浅给你添麻烦了。”
白然回以一笑,道:“浅儿很有趣。”
我感觉范天涵握着我的手一紧,又松开来,他道:“这我自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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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孽哟。本女侠到底犯了甚错?
上了路后范天涵一直yīn着脸,我几次与他讲话他都置若罔闻,我甚是气闷,气闷之余忽地想起白然的话,便掉过头去问身后的范天涵道:“你为甚喜欢我?”
他勒住了缰绳,奔驰中的马倏地停顿,我向前倾去,他一手搂稳我的腰,脚上用力一夹马肚,马儿又驮着我们向前走去。
他的不言语让我微微不安,莫非一直都是我自作多qíng?若是如此,我非斩了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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