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浅,且行且恋_赵乾乾【完结】(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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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天涵在一旁挤兑道:“会不会不够烫?用不用再热一下?”

  我艰难地咽下粥,咿呜了几声表示抗议。

  他睥我一眼,“不服气?”

  宝儿见我可怜,忙出来打圆场,夺了我手中的碗道:“小姐,我喂你吃快点。”

  她舀起一勺粥,往我嘴里一塞。我泪水流下来,烫死老娘了。

  宝儿拍着我的肩,道:“小姐,别难过,姑爷逗你玩的。”

  我本来拼命呼着气散热,被宝儿这么一拍,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没撅过去。

  范天涵格开宝儿的掌击我的手,拿过宝儿手中的碗,用勺子搅拌着碗内的粥。

  宝儿被格在一旁,望着范天涵搅拌粥,她不满地嘟囔着:“再搅都凉了……”

  我……

  范天涵递来chuī凉的粥,我摇头表示我没胃口,他瞪我一瞪,我默默接过,默默吃完,默默把我孬的本质表现得淋漓尽致。

  夜里,由于嘴巴疼得厉害,我睡得很不安稳,总梦到我被bī着吞火炭,喝热油。哼唧着醒来,范天涵便往我嘴里塞入一坨糙药,待我平静下来,他又把糙药从我嘴里挖出来。如此反复,待到我最后一次醒来,天已微亮,范天涵倚着chuáng头打盹,怀里还抱着一个捣药的罐子。

  我推一推他,他迷蒙着眼从罐子里挖出一坨糙药便往我嘴里塞。

  我躲开来,哑着声音道:“我……好些了。”

  我的嗓音顿时充满了岁月的沧桑、人生的无常、前途的渺茫,算得上是一把很有层次的嗓子。

  他清醒了一些,问道:“出得声了?”

  我点头,cao着那把岁月如刀它刀刀割人嗓的声音道:“你躺下睡会?”

  他侧头望望外面,道:“不了,我去上早朝。”

  我有丝内疚,道:“累你一宿未眠了?”

  他睥睨我一眼,道:“幸得你有自知之明,下回若yù做此等蠢事,还请三思。”

  我被数落得面上无光,讪讪地讨好:“我送你出门罢?”

  “不必了。”他边回答我边下chuáng着衣裳。

  我乐得轻松,翻了个身准备接着睡,这一整夜都没睡好,真是疲乏死人了。

  睡到天大亮时,被宝儿的咋呼声吵醒了。竖了耳朵听:

  宝儿:你怎能闯小姐的闺房呢?

  男子:我听说她受伤了,特来看看,看看便好。

  宝儿:白然,虽说小姐乃慡快之人,平时亦是不拘小节、不守妇道,但她尚未起身,你万万不能进她房。

  我……淡定地起身,找了套忒守妇道的衣裳穿上,道:“宝儿,你领他进来吧。”

  门外传来宝儿的声音:“你是何人?为甚在小姐房间?”

  白然道:“听着是个男子声,莫非浅儿偷汉子?她偷汉子竟不优先择我,太没义气了。”

  我拍一拍桌子,yù喝斥几声,可惜发出的声音却虚得仿佛我真的偷汉子似的,“要么滚进来,要么滚远点。”

  门被缓缓推开,宝儿与白然的头一上一下地探进来垒在一起,同声道:“逗你呢。”

  我朝他们吐吐我那历过水深火热的舌头,自觉十分可爱。他们露出一副活见鬼的模样,我只当他们世面见得少,并不十分与他们计较。

  白然带了一瓶药予我,蓝色的瓷瓶,瓶身釉了一株水仙,甚是趣味。他言此药乃甚么甘露,用甚么糙药混甚么水熬制七七四十九天而成的。江湖上对七七四十九这一迷思果真执着得很呀。

  我含了一口那甚甘露,凉凉的,无甚稀奇。

  午膳时我发现粥淡了,便让宝儿加了点盐巴,宝儿抖着手问:“小……小姐,你能尝出味了?”

  我一惊,对哦。

  姜溱不知从何处得知消息,匆匆赶来,听闻是白然的药使我迅速恢复味觉,她痛不yù生。她捧着那瓶甘露研究了许久都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最终长叹一声道:“既生瑜何生亮!”

  宝儿在一旁凉凉道:“神医啊,真不知你如何好意思为白然疗毒。”

  姜溱羞愧垂头不语……

  我对于宝儿孜孜不倦、见fèng就钻地欺rǔ姜溱这个兴趣爱好,觉得很是乐见其成。

  作者有话要说:我顶着锅盖来更新……

  揍我的下手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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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面

  范老夫人她爱我。

  我惶恐。

  许是我那日勇吞热汤的事迹感动了范老夫人,她从此对我那个推心置腹,隔三差五就来拉着我的手讲体己话,上至买了块上好布料准备裁衣服予我,下至范宰相昨夜宝刀未老、老当益壮地将她温存了一遍,总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将我缠得滴水不漏,我连向姜溱索药来将自己毒聋的机会都寻不着。

  这几日来,我严重怀疑范老夫人是否萧子云派来支开我,以便她对范天涵下手的棋子,只是这棋子眼中闪烁着的光芒太过诚恳,使我的yīn谋论总也站不住脚。

  这日,宝儿一早来敲门,言范老夫人在厅里等着我,我望望尚躺在身旁的范天涵,她竟比人上早朝的还早……

  我拖拉着从chuáng上爬起,爬过范天涵身上时还用膝盖撞了他几下,他闷在被窝里幸灾乐祸地笑。

  天才擦亮,我迷蒙着眼睛向大厅摸去。进到大厅,范老夫人正无聊地敲着茶几,见我来立马蹦了起来,拉着我道:“浅儿,这么早,娘叨扰到你了罢?”

  我打起jīng神笑道:“不会,一天之计在于晨,是浅儿懒惰,睡晚了。”

  她笑眯眯道:“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娘岁数大了浅眠,睡不着了便想扯人说话,而你爹与子云为人又无趣,我便来找你了,你不会怪娘吧?”

  我讨好地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真是虚与委蛇厚颜无耻到登峰造极。

  于是……范老夫人拉着我讲了一个来时辰她与范宰相的qíng史,这期间宝儿添了三次茶水,李总管问了两次可要用早膳……

  我听到双耳蜂鸣,两眼呆滞,恨不得抡个棒子把自己敲晕。

  “小姐,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宝儿旋风般旋进来,撞倒了范天涵最心爱的花瓶,哐地碎了一地。

  宝儿怔在原地,喃喃道:“这是姑爷最喜欢的花瓶……姑爷会责骂我的……”

  我安抚她道:“以我对天涵的了解,他不会的,娘,你说是吧?”

  范老夫人点头严肃道:“我儿宅心仁厚,他至多就是杀了你给这花瓶陪葬罢了。”

  范老夫人为人如此之上道,我还嫌弃她,我有罪。

  宝儿被范老夫人唬得面上一白,我十分满意,问她道:“你方才咋呼什么?”

  她眨了两下大眼,半晌才道:“啊……对了对了,大师兄和人打起来了。”

  “和谁打起来了?”范老夫人兴高采烈地问。

  宝儿摇头道:“不知,蒙面人。”

  我一蹦三尺高,老身纵横江湖数十年,尚未看过蒙面侠呢……

  于是,我与范老夫人随宝儿到了庭院,躲在了栏杆后面望蒙面侠,蒙面侠他很敬业,他不仅是蒙面侠,他还是个黑衣侠,按理说,这黑衣乃夜行衣也,而夜行衣既然叫夜行衣,至少得夜行,他大白天得穿出来,也不怕人笑话。

  宝儿奇怪地问我道:“我们为何要躲起来?”

  范老夫人鄙夷道:“打不过我们当然要躲起来。”

  宝儿期望地望着我,我在她心目中是个勇者,哪能如此贪生怕死,既然躲起来便一定有冠冕堂皇、正气凛然的缘由。

  我坦然地迎向她的眼光,道:“娘说得对。”

  不知为何,院子里对打的两人停了下来,各持一把剑冷冷地对峙。

  范老夫人趴在我耳边小声问:“他们为何不动?”

  我回道:“不晓得。”

  她bī道:“你怎么会不晓得?你嫌娘罗嗦不告诉娘对不?还是嫌娘见识浅?”

  ……我只好道:“他们大概是在比试气场。”

  “何为气场?”

  “内功qiáng大之人身上能散发出一股气。”

  “这气有甚么过人之处?”范老夫人摆出一付无知少女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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