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见其懒洋洋的,约莫估计着三爷今儿不会来,她有些意兴阑珊,然那些来捧她的人,都是衣食父母,她固然心xing高傲,从现实来讲,却也一个也不想得罪,总能勉qiáng撑着应付。
"再过半月,便是花会,到时候姑娘定是大放异彩。"
若水听到这儿,来了几分在意,道:"旁人我倒不怕,今年这次,放眼看去,最后只我跟她争罢了。夏姐认为我与她,哪个更棋高一招?"
听她的口气,越是在意的事,越是故作随意地问。她自己不知,问出来的效果,旁人一听,便听得出那随意中刻意隐藏不住的在意--弄巧成拙。她这习惯,夏花每次见识,每次都暗笑一番。"姑娘像是天上的明月,那位仿若园里的娇花。没法比较。"夏花保守地回道。这样的话,若是单单拍个马屁,说她定会赢,定不讨好--若真是她赢了,没什么事,chuī嘘拍马屁的日多了,这话也仿等同没说;若是她输了,今天这话,算是留有余地。
"若何巷那边今年的花会倒有十分看头。倚玉楼新出了个拈花公子,听说是绝色之貌,天音之琴。"若水手拢梳好的秀发,随意地道:"不知他的琴艺和我的,孰高孰低?"
夏花一愣,缓缓树着发稍,笑道:"姑娘这边咱只顾这边似仙坊的花会。那边若何巷的,gān我们这边何事?"
"就这xing子,不多问半句,多管一事,本分做事,我是极喜。"若水拿起妆奁里一支珠钗递给她:"这支钗你用着吧。你那支绝品碧玉,还是少戴为妙。有心人见了,难不保生出事端。"
夏花心里冷笑一声,事端?我还怕什么事端?只怕你自个儿怕我给你热事上身吧。这若水,似月似水,凉薄洁然,极为jīng透的人,不多惹一事,看得透人qíng往来,帮人助人或是害人,都有自己的打算和主意。"谢姑娘。"接下,也不细看,只温言道谢。
退下来,想起近日纷纷传于坊间的拈花公子,传闻其天人之貌,其绝世之琴……心扑扑跳着--
是他吧?
胸口忽地阵痛,咳嗽一声,用帕子死命捂着,却是点点殷红,如花似梅,缀落于白丝帕面。
习惯了似的,掩起帕子,过了半刻,形如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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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仙坊的花会几轮下来,到了最后,确实如若水所言,只轮到她和天澜对垒。
这日夏花紧紧跟着若水所坐的轿子。二位皆是风头上的人物,第一第二,哪分得那么分明,即便输了,已她们这样的彩头,还是能风光下去的。至于日后之势,谁又能料到?难道得了这彩头便能永远风光下去不成?孰嬴孰输,又有多大关系?只不过二位争斗已久,皆不能让对方心服口服,定想分个上下。
秋日的风有些凉了,一时恍惚。
前些日子的咳血之症"不治而愈",总算省了一分心。
路边小摊的吆喝声,香味儿,齐齐钻入她的耳眼鼻,熙熙攘攘,好一派繁华之景。
"可有炒栗子?"忽地一声问话从轿中传出,夏姐回过神,朝一边望去,确有。
"姑娘要尝尝?姑娘稍等,这就去买些拿过来。"
"不必。"若水出言阻止,"我下来看看。"
夏花心有异,不多言,扶了她下轿。
若水望着那买栗子的小摊,"本地并不盛产栗子,这些炒栗子,须得从外地运回生栗。我爱吃它。三爷知道了,那次特意拖人从盛产栗子罗州带回上好生栗,请了名师傅炒好,送过来。就是这味儿。估计这位师傅,也是有功夫的人。"
原是如此。为了个相同味道的栗子,为了他,下轿而望。
"姑娘,要不要来些炒栗子?"那老者和蔼地笑着,旁边有一孩童帮忙打杂,想必是他孙儿。
"好。"若水含笑答道。
夏花正要上前去接过栗子,顺便付钱,孰料那孩童直接冲到若水面前,未待旁人反应过来,便把手中提着的不知什么物什往她手上掷去,撒手就跑,一下子就没影儿了。恍惚中的夏花,还未细想,便听得若水惨叫,回神一看,却是若水被碳火烫得--正是那小孩方才小心提在手中的一包东西……
再瞧被烫得最厉害的手,夏花一下子明白……
……
幸好碳火不多,若水又躲得及时,衣服烧了几个小dòng,折回去再换一套就是,反正今天她的功夫不在舞而在琴,衣服上面要求不会太严,不过……
这手,恐怕一时半会儿,弹不了琴了吧?
被烫得直叫痛的若水被匆忙送回,请来大夫诊断。若水亦心明,今日是遭人暗算了。
"夏姐!"旁人都出去之后,若水郑重地唤了声她,"念在我待你的qíng分上,今日你权当帮我一回。"
来了,来了,受恩于人,定是要报恩的。天下哪有单纯的好事?平日里那些小事便罢了,到了重要关头若能出一份力,才是真正"抱恩"吧。想必她们心里都清楚地算着这笔恩qíng帐。一个是不愿多管事儿的人,算得jīng准;一个是不信平白无故有施恩者,信奉人不欠我,我不欠人,有仇要报,有恩必偿,有债须还。
"不知能为姑娘做些什么?"难不成让她现在去想个法子也把那天澜弄成不能上台?太愚蠢了,这些人在极端qíng绪之中。
"我不好过,也不会让她得意。"不单单是赢不赢的问题,三爷此次是要出席的,她定是百般在意,怎能在他面前失了脸?
"姑娘冷静,切勿莽撞行事。她既有计划,必定防得死死的。不妨想想其它法子。也许姑娘最后还能胜过她呢。琴弹不成,还有舞呢?"
"于舞,我始终略逊她一筹。"
天谰的舞热qíng奔放,有感染力,宛如神女,看着看着便被吸引进去,忘乎其神。夏花有幸看过一次,的确名副其实。相对而言,若水高洁飘逸之间,太过清冷,始终低她一等。
沉吟半刻,夏花大胆道:"姑娘,在下有个主意,却是险招,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但好歹拼一下,说不定就成了。"
"哦?说来听听。"
夏花简单地跟她说了一遍,若水想了想,道:"别无它法,便用这个吧。"
当下夏花感去jú花会场,告知若水姑娘今儿病卧于塌,没法起身,请容缓几天,那天澜自是百般刁难,最后主事人定下五天让若水养病。
五日后,jú花会。
身着红纱衣,曼妙身材若隐若现,腰肢扭动,风qíng万种……从角落瞟见台上天澜的身影,夏花也不由地由衷赞叹她的舞的确是美艳诱人……
轮到若水了。夏花吩咐若gān乐人在帘后一一准备好,悠扬乐起,后便和之,一曲长歌,竟摄人心魄的声音,半晌却不见人上台,待歌过一遍,乐又行,那水一样的人儿才徐徐上前,随乐而舞……
"好!好!好曲,好歌,好舞!"歌毕,舞毕,原是看呆了的人们,被这忽地一声不知是谁发出来的赞叹给惊醒,纷纷称赞不已。
神经松弛下来的夏花扶上若水去休息。不一会儿,外面小丫头进来报三爷来了。若水欢喜地站起来,迎上去。
"好一个'北方有佳人'!水儿的本事今儿是见识到了,摄人心魄呵!"
"谢爷夸奖。"满心的欢喜dàng漾成脸上的浅笑,她此时是真的高兴的吧。夏花识相地往外退,却听得一声:"你这身边伺候的人叫什么名字?"
还没等她转身回话,若水已接过话:"一位夫人,怕原也是大户人家,家道沦落,起初见她可怜,便求了嬷嬷收留,为人诚实可靠,寡言少语,我喜欢得很,便放在身边伺候着。平日里都唤她作'夏姐'。"
夏花转身福了福,便往外走,若水分明有意与他单独相处,她在一边,只会碍着,跟了这么久,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劳烦夏姐送杯茶进来。"快要走出去时听见身后的男声,夏花暗叹一口气,不敢马虎,吩咐外面一个丫头端了上好的热来,她接过手端进去。
"爷请用茶。"毕恭毕敬奉上。半晌,却不见他接过她奉上前的杯子。夏花微微抬头,稍微提高声调:"爷请用茶。"
"你是方才唱歌的女子?为何蒙上面巾?"
夏花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抬头望了望若水,已是三分难看与不满,于是压低声音答道:"不是,奴婢哪有那样的嗓子?"
"水儿,你说是不是?"那人问的是若水,眼光看的仍是夏花,四分探询四分戏谑外加两分莫测。
"老妇二十七八的人了,人老珠huáng,家遭变故,容毁声变,沦落至此,爷是不是觉得很好玩?"夏花心一横,拿话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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