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年华,遇见最好的你_沉埃【完结】(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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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连翘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灰扑扑的。她与命运之神掰手腕,输得一败涂地,很多时候她只能认命,因为那些都不是她能掌控的。可是书读得这样糟,她特别难过,这证实了她的失败,属于她一个人的失败。

  分到文科班后,虞连翘终于稍稍觉得轻松了些。她暗暗地把这当作一个新的开始,狠心地用功,希望能重整旗鼓,扭转局面。

  虞连翘的奶奶在自家门口摆了个小摊卖早点。每天清晨虞连翘起身和奶奶一起把炉子抬到门口,再帮着把菜择好,便匆匆跑去洗漱,等她洗漱整理完,奶奶已经给她烙好了韭菜饼。她提着袋子,骑车赶去学校,脚上踩着车,嘴里念念有词地背着英语单词。早点摊的收入勉qiáng够她们两人的日常吃用,李想的钱又缓解了她的后顾之忧,对虞连翘来说,生活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宁平静过了。

  正当她把全副心思放到学业里时,几张突如其来的画又将她彻底搅乱了。

  第8章

  虞连翘虽然是通校生,但因家住得远,午饭和晚饭都是在学校食堂里吃的。一天午餐过后,她从食堂往教学楼走,楼梯一级一级旋转而上,爬上高二年级所在的四楼,却见有一群人挤在楼梯口的厕所前面,热烈地谈论着什么。

  当她从旁经过时,便听有人惊奇地叫道:“喂!快看快看,像不像?是她吧。”

  “对噢,我就说是她嘛。”很快有人附和,之后,便是嘈嘈杂杂地一片声音,有人说得斩钉截铁,有人疑疑惑惑。

  虞连翘埋头自顾自地往前走,对身后的那些她不是不觉得怪异,他们是在说她吗,可能是的,然而是又如何?虞连翘佯装没看见地进了教室,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样的状况一度也是她熟悉的。

  刚上初中时,常有附近中学和职高的男生跑来学校打听她在哪间教室,放学时,守在门口,有的只是看看,有的会上来搭讪。正是敏感的少女期,边上同学的议论和频繁出现的小骚动,让她很受困扰。

  很快这事就传到了王辰的耳朵里,有一个傍晚,王辰突然来接她。一出校门,虞连翘就看见一身破牛仔的王辰靠在他的宝贝哈雷机车上。他看到她过来,便笑着拍拍车座。王辰帮她戴上头盔,忽然说了句:“安心吧,以后没人来烦你了。”

  自那之后,果真再没有人在路上堵她了。也是,有谁敢惹王辰的妹子呢?

  虞连翘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她想起王辰细长的眼睛,他能喝很多很多的酒,总爱找来各种奇怪的酒倒一小杯让她尝一尝味道。

  别人总是取笑他:“王辰,她是你童养媳啊。”她居然不会害羞,总是大大方方地说:“我就是喜欢王辰哥哥。”那时她多大,八九岁?可能到她十二三岁时,还曾这样说过。王辰呢,王辰比她哥还要大呢。

  她十岁生日时,王辰十九岁,蛋糕上的蜡烛光映着他们的脸,虞连翘能看到他下巴上青青的胡须,当时她叹着气说:“王辰哥哥,你真老。等我长大,你都成老头了。”

  那时真幼稚啊,可是那时,她是真喜欢王辰的。他对她总是有求必应。王辰从来要比她哥更像她哥,别人可能不晓得虞俊是她亲哥,却都知道她是王辰的妹子。

  虞连翘闭上眼睛,这些事qíng如今想起来,恍若隔世。她应该很恨他的,可偏偏总是想起他的好来。正午的光亮太耀眼,虞连翘摊开历史书挡在脸上,睡十分钟吧,不然下午的数学课就又要听得云里雾里了。

  很快她就睡着了。是那样一种入睡的状态,整个世界慢慢地塌陷下来,随着意识一点点下沉。

  起初有一段时间虞连翘是怎么都睡不着的,闭上眼就都是血,四溅的血浆,她哥哥一动不动地趴着,原来肝脑涂地就是这个样子啊。她看见了,日日夜夜地想起那场景,却一次也没哭,是完全被吓住了。

  但无论猩红或是黑暗,时间久了都会习以为常,习惯了的恐怖就很难再把人吓住。也就是那时候,睡眠重新回到她身上,而且变得很容易。不管什么地方什么时间,她只要在心里默念着睡吧,犹如接收一道指令一般,睡意便倏忽而至,意识连同躯体齐齐进入那片昏暗黢深的神秘境地。

  从来没有梦。也许有,但她丝毫不记得。

  “连翘,连翘。”有人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虞连翘惊醒过来了,只是仍旧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似乎每一次醒来都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恢复行动的能力。她曾为此感到困惑,但没过多久便想通了——大概在意识的深处,她是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过来的。

  身体被推得晃了一下又晃一下。虞连翘集中意念让自己从那幽暗的迷境中抽离出来。

  眼睛看清了前面的人,虞连翘抬起头,“金菁,什么事?”

  金菁站在她的课桌前,正是居高临下的角度,手里卷着的A4纸一松,便直直地垂在了虞连翘面前。

  虞连翘看着那纸上的人像,不禁呆住。那是铅笔画的,很简单的构图,白纸上只有她,准确的说是她的侧脸,疏疏的几笔勾勒出来。但虞连翘一眼就能认出来,是自己没错。

  她坐直身,从金菁手里接过那页纸,纸的页眉处写着日期,正是昨天。

  “收起来吧。别又让人捡去了,到处乱贴。”金菁把剩下的纸张全放到了她桌上。

  虞连翘觉得莫名其妙,“可是,这些不是我的呀。”

  金菁听见,只是看了看她和她手里的画,别有意味的眼神,然后什么都没说就走掉了。

  原本卷成一团的纸张慢慢地都舒展开来,平摊在桌上。连同刚才看过的,一共四张,都是铅笔素描。

  虞连翘拿在手上一张张地翻看,有她坐着的背影,风chuī起额角的碎发;一张是手托着下巴的侧面,茫茫然的不知想些什么,再往后画的是她枕在臂上睡觉时的模样,眉间紧蹙着。

  看到最后那幅时,虞连翘心里咯噔了一下。两旁的矮房子夹着一段青石板的街道,是她站在这路的中央。长发覆着脸庞,眼睛从画里凝望而出,你若看着画,她便望着你,脉脉如诉。画里的人抿着嘴唇,不愿言语,没有手势,垂下来的手摆在裙裾上。虞连翘认得这身衣裙,她只穿过一次就收起来了。

  她的目光落在画上,心里腾起各种念头,一星一点地划过脑际。是他画的吧?当然是他!可他怎么会画她呢?

  眼盯着一处看得太久,视线便化开了,可是那形象却更加的清晰显现出来。颈项和锁骨,圆鼓的胸和裙下的腿,每一处线条里都仿若有xing的暗示。可脸上的神qíng却是那么忧伤,倔qiáng,让人捉摸不透。所有这些混在一起便是一种无辜的,不自觉的诱惑。

  虞连翘突然想起,刚刚拥堵在厕所前的人群,那种兴奋猎奇的姿态与言语。都被贴到那墙上了吧,他们围着就是在看这些吧。

  吃过午饭的同学陆陆续续走进教室,高中生活是多么乏味,现在凭空多出一件八卦来,不用多久就全传开了。那些刚才目击过的人便时不时将视线扫来,那些没见着的人便在那里口耳相传地议论着。

  虞连翘并不为此感到愤怒、难堪或难过。以前在学校里,她也是很跋扈的,仗着成绩好,仗着有两个哥哥护着,一点不怕惹人非议。现在,她依然是不怕的,只是不愿意了。每一次出现在人前,她都希望自己能隐到背景里去,她不要人注目,也不要人同qíng。但今天只怕是不可能了。

  她把那四大张纸收起来,抚平夹到活页夹里,心里暗自感叹,想不到他的素描画得这么好。

  虞连翘记得他曾画过神奇的圆。高一上地理课时,有好几次李想被叫到台上去做题。那题是要画圆的,他总是捏着粉笔,刷一下就画出了一个接近完美的圆来,看得人目瞪口呆。后来虞连翘仔细地观察,才发现每次他是用小指固定在一处做原点,真是好办法。

  可是她仍旧想不到他会画这样好的画。自己始终对他了解得太少。

  他没用那种专业素描纸,而是普通的A4打印纸,大概只是无心图就的吧,轻轻松松的几笔。虞连翘设想他画这些素描时的qíng景。他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自己?

  一整个下午,同桌和前后邻座实在忍不住好奇,纷纷向她抛来问题:“到底是谁啊?闹这么大的阵战?他到底是想追你还是想毁你?”

  虞连翘息事宁人地通通回答:“我哪里知道呀。”

  当然没人信她。虞连翘无可奈何的苦笑,她也很想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虞连翘在心里盘算,要不要过去找他问一问,可是想到自己与他的瓜葛,想到这些天他的淡漠,终究鼓不起勇气去问他。

  就在她思前想后犹豫不决时,另一个当事人却找过来了。

  下午的课结束后,虞连翘一直待在教室里做题,她的数学一向不好,只能多花些功夫将勤补拙。等到她从糙稿纸上抬起头时,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虞连翘甩了甩手,从笔袋里拿出饭卡,准备去食堂吃晚饭。忽然有什么东西戳了戳她的背,戳在肩胛骨那种很敏感的地方,虞连翘吓一了跳,禁不住尖叫。短促的声音刚出喉咙,整个嘴巴就被人从后掩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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