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月桂来给宁阳铺chuáng时,见她仍在发愁,看着四下无人,便小声问道:“年前公主不是想着过了年去皇后娘娘那里请个旨,去芷兰宫祭拜下柔妃娘娘么?奴婢听闻端王爷每日都去那里追忆长公主,公主何不趁着祭拜柔妃娘娘时将这些东西托端王爷送出去?”
宁阳一听便觉得不妥,一来诸葛端云看她不顺眼,二来自己面对他的毒舌总感觉有些失了往日的镇定和平常心。而且这几日年宴上皇帝有意将永阳和纯阳其中一人指给诸葛端云的事在宫里已经人尽皆知,诸葛端云现在是风云人物,她尽量躲着走比较好。
不过,月桂的话倒是给她提了个醒,皇后向来以仁德为先,此事倒不如直接去求皇后。
第二日,宁阳去慈仁殿上给皇后请安时,安阳也在。因为安阳现在有了封号,地位已是不同,宁阳给皇后行礼后,便也给安阳行了礼。安阳显然不适应,脸上不知是累还是怎的,有些不耐也有些疲倦,只道:“三姐姐,你也太见外了!”
元皇后看了她一眼道:“怎是见外?这是礼节,礼制如此,自然要遵循。你以为这承平公主是这么好做的?母后是怎么教导你的?快些坐好了,日后要给你行礼的人比以前还要多,莫失了公主的尊仪才是。”
安阳皱了皱眉,苦着脸坐好,却不太敢回嘴。天知道这几日怎么了?母后在她来请安时,总是要留她好长一段时间,说是有了封号,规矩就要比以前严格,不但每日都唠叨着礼节规矩,还时不时挑她毛病,她一旦回嘴,母后就会教导个没完。早知道当日连作了几首诗的结果是这样,她就不作了,想些别的办法把父皇母后哄开心了,西瑾也是一样能求回来的。唉!真是得不偿失。
宁阳坐下说了奶娘的事,又顺道把自己想在上元节后去芷兰宫祭拜母妃的事说了。果然不出所料,元皇后并没有阻止,只笑道:“你一向是个孝顺的孩子,是年宴时见到了端王对长公主的孝道才想去祭拜母妃的吧?如此也好,所谓忠孝仁义,自古便是如此,你想去看看母妃也是人之常qíng。只是端王每日午时过后才会从芷兰宫会到宫外的庄子上,他xing子好静,你且错开时辰,别扰了他才好。”
宁阳应下,元皇后又对赵宫正道:“传本宫懿旨,命内侍府派个人把东西给奶娘家里送去,另让王太医也跟去看看,qíng况如何回来报与本宫。”
“皇后娘娘仁慈德善,奴婢这就去办。”赵宫正拍了会儿马屁,这才退下了。
元皇后摆了摆手道:“都散了吧,本宫乏了。”
安阳一听脸上露出大赦之色,灿烂的笑容重回脸上,拉着宁阳就往外走,边走边道:“三姐姐,我带你去我院儿里看看,这几日收了不少好东西呢!”
宁阳见元皇后叹了口气,眉目间很累的样子,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当皇后可真不容易。她被安阳拉着一只脚刚迈出殿门,忽听身后扑通一声。
回身之时,正见云姑以奇快地速度将皇后倒下的身子接住,而元皇后则脸色苍白地昏了过去。宁阳与安阳大惊,忙跑到跟前,一殿的宫人都惊吓地喊着皇后娘娘,只云姑道:“快传太医!”说罢,便抱起皇后往偏殿走去。
宁阳见云姑不过二十出头,身子有些瘦弱,抱着绝不比她轻的皇后却显得很轻松,不由暗暗称奇,想起有些朝代皇后宫妃身边会有习武的宫人服侍护卫的说法,不由猜测,这云姑说不定就是属于这种人。
太医不久便到了,满头的大汗一看就知是跑着来的,宁阳和安阳围过去紧张兮兮地看着太医给皇后把脉,片刻后,太医大喜着道:“此乃喜脉!”
16外婆
经太医诊断,皇后身怀龙胎,近来过于cao劳才导致的昏厥。他开了些宁气养胎的方子,嘱咐皇后要静心不可过于cao劳,然后领了厚实的赏银便下去了。
元皇后眉目间虽有些疲态,却也是大喜的。皇帝十五岁大婚,至今十四年,只得两位皇子,公主倒是有五位。对于皇家来说,皇子确实是太少了。
新年刚过皇后便有了喜,这在宫里确实是件吉祥的喜事,武德帝不久便来了慈仁宫,眉宇间也能看出喜意来,嘱咐了皇后要好生养胎,又下旨命太医院的一位王老院判每日都来请脉。
元皇后倚着花锦的软枕斜靠在榻上,笑道:“臣妾哪有那么矜贵?又不是头一胎,还劳烦皇上如此细心安排,倒叫臣妾有些不好意思。”
武德帝拍了拍元皇后的手道:“朕的血脉朕自然关心,皇后且好生养胎,一定要听太医的嘱咐才是。”
元皇后笑道:“这孩儿还不足两月,早着呢。这几日臣妾正忙着上元节的宴食、名录和打赏事宜,待这段日子过了再歇着不迟。请皇上放心,臣妾有分寸。”
武德帝叹了叹,道:“近日繁忙委屈皇后了,皇后眼下身怀龙嗣,朕怎再忍心看你cao劳?皇后养胎期间,宫中事宜便jiāo给德妃和淑妃打理吧。她二人进宫时日也不短了,想必这时也能帮上你的忙。”
元皇后愣了愣,有些不自然地笑道:“有两位妹妹帮忙,臣妾自然放心,那臣妾便多谢皇上的体贴了。只是,臣妾想要去寿先殿在祖宗灵位前上柱香,再去雍合殿诵诵经,为龙嗣祈福。”
武德帝点头准了。这日之后,元皇后当真安心养胎起来,甚至免了后宫每日的请安之礼。尽管如此,还是有些妃嫔会来慈仁殿坐坐,只是来的都是德妃淑妃李充仪这些有子嗣的。其他的妃嫔也都送来了贺礼,像是亲手绣的莲生贵子的被面儿、宜德产的宁神香、各种时令点心吃食,更有绣了经文的帕子等物。这些东西皇后多不经手,面上笑着收了,人一散便叫赵宫正收了下去,连看都没看上一眼。
宁阳和安阳也每日都来陪着元皇后坐一会儿,皇后身怀有孕,不太喜欢人多吵闹,连前两天对安阳的训示也少了许多,每日只是稍微留一会儿就道声乏了放安阳离开。这倒让安阳很开心,她的东崇阁里每日来坐会儿的人不比皇后那里的人少,她也常往各宫妃嫔那里跑,一时也不闲着。
皇后去上香诵经那日,因为说是要为大周子嗣祈福,所以皇子和公主们都去了,连刚满周岁的凌阳也由奶娘抱来了,皇后凤冠朝服,场面很是浩大。寿先殿和雍合殿离得并不远,只是祭祀规矩礼仪繁重,两边都拜完竟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等回到慈仁殿时,天已经黑了。
大殿里,德妃和淑妃却等在那里。元皇后却并不换下朝服,就这样在榻上坐了,宫灯初上,映得凤冠朝服上的金羽祥凤华丽耀目,只问道:“二位妹妹,这么晚了来此,可是有急事?”
“并非急事,只是三日后便是上元节了,臣妾和淑妃妹妹已经将诸事安排好了,只不知是否妥当,或是有何遗漏之处,便前来呈给皇后姐姐过目。”德妃笑着将手里裱起来的簿子jiāo给身后的宫人,那宫人接过递给了赵宫正。
“妹妹客气了,皇上和本宫既然能将后宫事务托与二位妹妹打理,便自然相信二位妹妹定能将诸事处理妥当。”元皇后并未看那份簿子,只示意赵宫正放到一旁,笑着抚了抚自己还看不出来的肚子道,“本宫奉皇上旨意安心养胎,这些日子后宫中的事要烦劳二位妹妹了。”
德妃笑着称是,淑妃却不吭声,德妃又问起今日祭祀拜佛时的事,见皇后脸上疲态微露,便起身告退了。
按照大周的规矩,上元节是皇帝宴请百官的日子,戌时起在忠崇殿上设宴,凡宗室中有王爵者,九卿中有功勋者,将领中有战功者,朝廷百官三品以上者,均可列席。今年特别盛大,据说连北边和南边的两位异姓藩王都到了。宴上帝王会犒赏群臣,赋诗饮酒,共谈盛世。
而皇后的慈仁殿里也同样会设下宴席,宴请那些亲王妃、郡王妃,郡主县主,诰命夫人,那些在前面忠崇殿上的群臣的夫人基本上都会参加。皇后也会打赏这些女人,宴席间也会谈笑家常,有时也会有猜灯谜这样的助兴节目。
今年上元节上的主角除了怀有身孕的皇后外,自然就是小小年纪便得了封号的承平公主安阳。而宁阳对这种场面向来头疼,光是弄清楚这些女人的身份家族品级,再斟酌说辞礼节的事就够她烦的,好在吴英跟在身边会提醒她。宴会上笑声宴宴,宁阳撑到宴席撤下,助兴节目开始之前,便禀告皇后说是想要告退。
这种宴席本就不是年时的家宴,而是帝后为了拉拢朝臣的一种政治宴席,未到指婚年纪的公主在不在场影响不大,元皇后便准了宁阳的请求。
宁阳刚回了西憙阁,芳儿和良儿就笑嘻嘻地端来点心,宁阳笑着刚要吃,便有太监禀告说:“启禀三公主,礼部郎中之妻三品淑人高氏求见。”
宁阳微微蹙眉,她没出过宫,并未见过朝官,更别说他们的夫人。元皇后虽然偶尔也会召见命妇进宫闲话家常,不过从未听说有位三品淑人高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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