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碰了一鼻子灰,yù待回去,知道自家主子必不会善罢甘休,只得覥颜问道:“那几位公子可否告知姓名住址,让我家大爷改日可以登门造访?”
“这就不必了吧,若是相逢就是有缘。今晚我们不过都是这儿的过客,还是先赏美人为妙。”
这下没法子了,随从只得回去复命。
几女私下也在商议,“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那人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来寻我们?”
可她们几个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哪里想得到那人的龌龊心思?
张蜻蜓皱眉想不出所以然来,勾勾手指着,把安西等人叫上前来,低声问道:“你们可知,这行当里头有什么规矩么?”
小竹哪里知道?当下眼睛瞪得溜圆,紧张兮兮地拉扯着自家姑娘,“要不姑娘,咱们先走吧。”
“那怎么行?正经事还没办呢!”胡惜容虽然卧病在chuáng多年,但胆气依旧是将门虎女之气,绝不肯gān这临阵退缩之事。
追风倒是想到了,只是有些不太敢说,拿眼睛觑着二少奶奶,一副想讲不想讲的模样。
可是很快,场上的事qíng就吸引了她们全部的注意力,因为那只会跳舞的猪,要征集今晚的入幕之宾了。
不管愿不愿意,虞珠姑娘只要在这里一日,就得接一日的客。因是花魁,身份非同寻常,自然要拿捏些派头出来,只让丫头出来传话,“因昨晚落了一夜的雪,一早我们姑娘起来,瞧见这遍地的银装素裹,想要赋诗一首,总未得成,今儿哪位大爷作的诗合了我们姑娘的心意,今晚就陪他了。”
这是分明把一些粗俗豪客拒之门外了。张蜻蜓不粗俗,但也在此列,瞪着身边一gān人,“谁会做诗?”
胡惜容脸上一红,她病了多年,于书本上的知识早就荒废了,不过是看看闲书解解闷,背几首诗可以,哪里会做?
祝心辰眼神迅速转移,骑马打架她在行,做诗?那是什么东西?
张蜻蜓果断地拍了拍谢素馨的肩膀,“这个任务就jiāo给你了,一定要让她选中我们!”
谢素馨临危受命,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苦着脸道:“做诗那玩意儿挺复杂的,要讲究什么平仄虚实相对,小时候,只要我一做诗,必被哥哥们嘲笑,所以再不去下工夫了。”
张大姑娘两眼翻白,嘴角直抽抽,敢qíng这么些大家闺秀全是哄人的,关键时候,一个也靠不住他祖母的,不就是写几句歪话么?我来。
jì院里倒是准备了不少笔墨,一俟有客人招手,立即奉上。
张蜻蜓抓抓耳朵挠挠腮,唰唰唰提笔挥就一绝,chuīgān墨汁,让人封了赶紧送上,先抢个第一再说。
谢素馨目露迷惘之色,喃喃,“这也叫诗?那我做的比她好啊!”
胡惜容为人厚道,gān咳两声,“起码……还是挺押韵的。”
旁边有人很不给面子的嗤笑出声,“要是这样破诗烂字也能给人选中,往后我见了你就管你叫姐!”
张大姑娘斜睨了她一眼,“大话可别说早了!”
祝心辰眼珠子一瞪,“这还有证人呢,若是不行,回头你得管我叫姐!”
张蜻蜓不理,很快结果出来了,还是方才那个丫鬟,盈盈笑拜,“各位请不必费神了,咱们姑娘已经选中了刚刚jiāo诗的张公子。”
噗!
祝心辰一口鲜血差点没喷出来,就这样……也行?
那当然张大姑娘很是得意,压低了声音耳语,“妹子,走吧,姐带你进去好好跟美人乐乐。”
谢素馨使劲憋着笑,拉着胡惜容要一同跟去。没法子,太好奇了,非得当面问问那虞珠姑娘为什么选中这首诗不可,否则晚上甭想睡觉了。
祝心辰自然也要去的,她总得知道,自己到底是输在哪儿了?
“慢着。”jì院里的人没发话,有人发话了。
声音还是从方才送她们酒席的小隔间里传出来的,“虞珠姑娘只约了一位公子吧?怎么其他几位也要跟着进去?不如与咱们这些不受美人青睐地在此把酒言欢,暂遣愁肠?”
祝心辰听着这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仔细一想,忽地脸色一变,忙忙告诫众人,“不好,这个人惹不得,我不能出面,你们小心!”
她头一低,拉着胡惜容退在二人身后了。张蜻蜓和谢素馨面面相觑,不知何意,暂且硬着头皮顶上。
“同不同意的,也得虞珠姑娘说了算。我们几位是一起来的,诗也是大伙儿一起商量着做的,想一起见见虞珠姑娘又有何不可?”
谢素馨在旁帮腔,“这位大爷想请我们喝酒是一番好意,只是这美人当前,说不得只好重色轻友了。”
这话说得一众人等都笑了起来,有人就揶揄着说起了浑话,“或许虞珠姑娘就爱这个调调,看这几位小哥身子骨都挺单薄,纵是车轮战也未必能让虞珠姑娘满意呢,这位大爷你又何必qiáng人所难?”
满屋哄堂大笑。
几位闺秀听不大懂,但知道肯定不是好话,一个个羞得满面通红。张蜻蜓在市井混大,平素那些屠夫们可没少说些荦段子,她虽是明白了,也不觉恼,反而觉得此人说得很好,起码替她们解了围。
呵呵一笑,就着这人的话,老皮老脸地道:“不瞒各位,小弟初见京城花魁,实在是有些两腿发软。万一惹得美人不快,赶了出来,那才是丢脸。故此假托做诗是假,让兄弟们跟着去壮胆是真。这位大哥既然知道,也别点破嘛,好歹给小弟留点面子不是?”
哪个男人能做得坦白,满场子人几乎为之绝倒。
那打趣的客人见她这么有趣,亲自上前,从怀中取出一只木盒,递上前来,“小老弟,咱们做男人的,骨头可以软,就是腿不能软,我这大力金枪不倒丸可是费重金求来,只此三颗,送你了!”
又有好事者上来凑趣,“人不风流枉少年,要是那个没用,我这儿还有几颗回chūn丹,包你快活。”
这样趣事可是千古难逢,还有些身上带了些奇yín密药的客人纷纷上前,慷慨相赠,生怕张蜻蜓雄风不振,一定要她威震八方。
安西觉得满头黑线,早知如此,他说什么也不让二少奶奶来丢个脸啊。
可是二少奶奶非常得意,管他是什么,来者不拒,一一道谢,笑纳怀中。没听说这些都是好东西么?说不定还能卖几个钱,把她这回来逛窑子的本钱赚回来呢。
张蜻蜓在这儿收礼收得不亦乐乎,可有人不高兴了。
就见一个三十上下的男子挑开门帘,亲自走了出来,“收了这么多的东西,怎么着你也该有胆子一人进去了吧?”
就见此人,生得倒是一副好皮囊,皮肤白皙,五官英俊。个子不高也不矮,身材不胖也不瘦,唇上微留两撇短髯,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淡淡魅力。只是那鹰钩鼻子过于瘦削,显得有几分刻薄之气。
张蜻蜓和谢素馨都不认得,只觉得此人衣着华丽,应该非富则贵,但能让祝心辰都避之如蛇蝎,肯定大有来头。
张蜻蜓不想跟他磨唧,“这位大爷,您几次三番请我们喝酒,是给我们面子。只是我们兄弟都是头一回见虞珠姑娘,心下难免好奇,还请行个方便,让我们见识见识这京城花魁的风采,改日有空,再赴您的约不迟。”
可是此人却生xing嚣张,骄横惯了,就是不让,“可我若是非要请你们喝酒呢?”
这摆明就是欺负人了,张蜻蜓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冷哼一声,“这位大爷,您是来找乐子的,我们也是一样花钱来找乐子的,这酒我们说不喝,就是不喝。”
“你敢?”那人往前走了一步,目露凶光,身后,有不少的侍从跟了上来。
“哎哟哟,几位大爷,这是怎么回事?”老鸨急了,生怕他们打了起来,上前劝和,“几位爷都是来玩的,弄得不开心,就是我们的不是了。姑娘们,还不快过来好生伺候着几位爷?”
她这意思,是赶紧让人把闹事的人拉下,让张蜻蜓她们赶紧进后院。毕竟当着众人的面,确实是这位大爷无理取闹了。
“没你的事!”那人冷着脸,一挥袖子就把老鸨甩开,目光狰狞地盯着张蜻蜓一gān人,“今儿这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虞珠笑得一脸甜美,先勾着那位五爷的胳膊,浅嗔了一句,“莫不是贱妾今儿请了这些个公子,您就怪罪了贱妾不成?这可不像五爷你平日的作风了,谁不知道,五爷是最宽宏大量的一个人?就算虞珠偶然想吃两根嫩糙,您也得体谅人家一把年纪了,也想尝个鲜嘛!”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配合着腰身款摆,眼神娇媚,吐气如兰,yù嗔带喜,实在是一朵解语花,让人无法生得起气来。那五爷冷哼一声,虽是不想轻易给她这个面子,却也不愿意就这么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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