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道理敏君自然是明白的,否则早就嚷嚷出来了,哪里还需要那么艰难地维持住直接顶撞的那口气?只是这知道归知道,qíng感上仍旧是没法子坦然接受。毕竟,这王氏倒也罢了,只不过冷漠相待,那朱氏没两日都得寻一点子事来,到让敏君原想着靠着时间磨去那些qíng绪的打算落了空。
她这心里头的厌憎恼怒,非但不曾消减下去,反倒一日更比一日积了下来。兼着家中近来无事,竟是将满腔的心思都放在这一点上头了。
不过,面对冯娴的慈爱,敏君倒也没有再显露太多的qíng绪,勉qiáng笑了一笑,又是qiáng打起jīng神说了一回话,被打发着与苏瑾一并出去顽,她方松了一口气,重新露出先前郁郁不乐的神色来:“这些道理我倒是没一个不清楚的,可偏生这心里头的那口恶气,始终压不过去。唉,真要是有个什么法子就好了,再这么过下去,我都怕我娘什么时候气恼过了头,伤着自个的身子。”
面对苏瑾,自然与面对冯娴不同,出于去年的那个共同秘密以及两人成熟的心xing,他们两个早就是无话不说,无事不谈。也是因此,再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后,敏君就直接将自己心里话说了出来。
“这有什么难的。”苏瑾看着敏君脸上还有些愁绪,便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眯着眼看向远处:“只看着你想要怎么出气而已?”
听得这话,敏君吃了一惊,有些诧然着转过头看向苏瑾,讶然道:“你有什么法子?我倒不想什么出气不出气的,要是我娘能略过得好一些,哪怕不出气也不值什么的。毕竟,这最主要的还是我娘这边。”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是个眼尖的,你觉得那两个最是在意的是什么东西?”苏瑾听得敏君这么说,倒是勾起当初自己为母亲冯娴百般筹谋的日子,他挑了挑眉,轻声问道。
“最是在意的?”敏君细细想了一回,将关于王氏并朱氏的记忆又从头翻了一番,方才拍了拍手,将手上的帕子绞在手腕上头,笑着道:“我想着,她们两个最是看重最为在意的便是名声,不论是徐家的名声,还是她们自己的名声,都是看着比自个眼珠子还重要。什么事儿说起来,就是名声、名声、名声的,活像着这一辈子就为了个名声活着了。”
“名声?”苏瑾看着敏君对此很不以为然的样子,心里不知道怎么地有些微痒痒的:“这倒好办,不过瞧着你的神色,仿佛对名声很不以为然。这好名声可是重要的,便是那商贾也晓得好信誉方能得好生意的,你又是女子,怎么反倒对这个不算十分看重?”
“你真的能办得到?”敏君也不理会苏瑾的话,先仔细问了几句,看着他仍旧点头,想了想后还是觉得不大妥当,又仔仔细细嘱咐了几句:“不论你办不办得到,这事儿哪怕不成,也不能牵扯到我娘的身上。”
“这我自然知道,但你还没回我的话呢。”苏瑾浑然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盯着敏君的眼神让她不由得微微有些发毛:“好了,什么大事,不过一个问题,对着你,我还有什么不敢说的。这名声固然重要,但在我看来,一辈子过得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为了一个死物,自个过得活像个木偶人,也没什么意思。旁的不说,唐朝的红拂女若是在意这个,只怕她的名字我们都没听过。”
苏瑾听敏君说起红拂女,却有些不舒服,只是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不舒服,却又说不清楚,当下皱了皱眉,又开解了敏君几句话,留下一句不出三日,必有所得的话,便不提这件事,拉着敏君到了自己的屋子,好一通玩耍。
及至天色渐渐暗下来,冯娴打发了人来问话,苏瑾方才送敏君到了院子外头的车轿上头,远远瞧着没了影子,便回过头,打发了小厮训了几个人过来。
是夜,锦乡侯府的几个婆子被苏瑾打发到了外头,给几个亲戚家中送了好些东西,又传了一些话出去,才回来与苏瑾细细回话。而后有一日,徐家一门近来略有些亲近人家忽然上门到访,那时候,朱氏正脸上带着怒气,没事按照着往常的例子与孟氏难堪。听得这位近来越发亲近的张夫人过来了,忙就是令人将她请了进来。
也是因着这位张夫人虽然亲近,这诰命上头却次一级,朱氏也没有很在意孟氏正跪在那里,只是陪着说了几句话,又欣赏了一下张氏送来的几件小礼品,随口抱怨几句三房媳妇的不好,愣是没瞧见这张氏夫人闪着光的一双眼睛。
若是敏君在这里,她立时能看出来,这位张氏夫人眼中闪烁着的是八卦的光彩。可是她不在,而随着这位张氏夫人的离开,其后三天,徐家长辈极刁钻媳妇的名声,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风cháo,传到大大小小的京都官宦人家。
对于这些,徐家上下都没有注意,直到与徐家长房极为亲近,原是现在老太太王氏的弟媳妇的二老太太姜氏亲自登门,寒暄了几句老人家的温寒饮食,再渐次谈下来,这事qíng放在整个徐家炸开来了:“老嫂子,这事儿外头都传得风风雨雨,无人不知的地步了,你们怎么连一个说话的都没有?这样下来,咱们老徐家可连一点脸面都没有了。”
第十九章化解上
“这话从何而来?”忽然听到姜氏说出这样的话,老太太王氏不免吃惊,露出一脸的疑惑来:“咱们徐家这等慈良忠仁的人家,外头竟有什么了不得的传言?”
“这谁说不是呢。”姜氏看着王氏的满是疑惑的眼神,再细细思量对方素来的行事,倒也信了这件事她丝毫不晓得,当下越发着紧,细细地将里头的缘故说了出来:“这话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传来的,与爷们也没关系,只是对准嫂子你并那诚哥媳妇,嘴里那些不gān不净的话我也没脸说,只是一件事儿,我想与问一句,那诚哥儿媳妇当真是为老不尊不慈,立意对自己的媳妇儿没事儿挑刺,有事儿斥骂不休?”
听得这姜氏专门问起这件事,王氏脸色微微一变,知道这事可不是什么谣传,自己的大儿媳本就对三房的人百般挑剔的,由着如此,她倒是不好说什么,只含含糊糊着道:“这过日子的,少不得磕磕碰碰,再者婆媳之间,也不都这么过来的?”
“这么说来,那也不算谣传,竟是真真实实的事儿了?”姜氏不必旁人,原也听过几句府里头的风声的,但那时也没太在意,只当是小事罢了,如今看来,竟不是小事,那朱氏待媳妇当真是苛刻着了。要知道,这古代虽然孝顺公婆是头一个的,但若公婆待媳妇苛刻的名声传出去了,那不慈之说倒也罢了,想要娶个好媳妇却又更艰难几分。
毕竟,这小媳妇也是旁人家的女儿,她们这样的人家娶媳妇自然要讲究身家背景的,好人家的女儿,也是娇养出来的,寻亲事在寻相公好的基础上,总得家里人好相处上头也要想一想的。若背了那长辈不慈的名声,徐家这样不上不下的人家,自然更艰难三分。再说,这名声上头也不好听。
要知道,三房的谦哥媳妇,素日里也不是个什么轻狂人,在外头的名声也算得好,又有儿有女,并非无子的。加上徐允谦先前被贬一事上,徐家也没做声,外头早有传言,说是徐家长辈对小辈颇为偏颇,如今有了这样的名声,越发得了不得。
心里这么想着,姜氏的神色越发得严肃起来了。王氏看着她如此,踟蹰了一下,到底还是将事qíng说了出来:“你我相处了大半辈子,原是颇好的妯娌,我也不瞒你,诚哥媳妇的确有些偏心,有时候也做得有些过。只是我也老了,瞧着没出什么事,也不想多理会,随着她去便是。”
姜氏听着这个,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但也没什么旁的话可说,徐允谦的媳妇孟氏她也是知道的,原是没个娘家靠山的,又是庶女,就先前自个听到了她受了苛待,也是不在意的。但现在这个状况,又是不同了:“我的嫂子,眼下可不是当初,咱们徐家素来名声极好,可不能临了临了,竟没了名声,让外头的人对着我们指指点点,没得还坏了儿孙的好姻缘。这事儿,嫂子你就该管一管了。”
“我晓得的。来人,请大太太过来说话。”王氏叹了一口气,脸色有些yīn晴不定,半日后总归叹了一声,没再多说旁的事qíng了。看着她这么个模样,姜氏与她做了多年的妯娌,自然清楚明白,晓得她这时应许了,便笑了一笑,暗自在心底筹划如何化解外头的传言,焦急的心思却少了好些。
可偏生就在这时候,边上的丫鬟珍鹤却上前来回话,道:“老太太,今儿大太太带着几位奶奶姑娘去大安寺里头烧香拜佛去了。”这事儿前两日朱氏就亲自与王氏说过了,昨日又提了几句,只是王氏渐渐老了,一时忘了。
“哎呦,倒是我渐渐没了记xing,连这个都忘了,亏着诚哥媳妇还好几次说起这个。”王氏回头想了一通,也想起这件事来,当下忙就是拉住姜氏的手,笑着道:“弟妹,这事儿我记着了,只是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急急将诚哥媳妇寻回来,旁人瞧见了,还当咱们徐家真出了什么事。待得晚上,我必定与她细细分说一番,好将这个事压下去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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