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闻言微微探头瞧去,一眼便见行在前头穿石青色直襟长袍正迈着大步往楼中走的关元鹤!他正和一个穿紫红长袍相貌白皙的男子说着什么,眨眼便一并进了楼消失不见。慧安闻言,本已生了回府之意,但瞧着chūn儿几人自听闻要在府外用膳就甚是高兴,想了想终是不忍扫了她们的兴,心想反正关了雅间的门各吃各的也互不相碍,慧安便也未再多想,待淳王一行人进了楼也下了马丰往楼中而去。
谁知她刚上楼,却在二楼弯角处被人从身后撞到,一个踉跄脚下一滑,险些摔下楼去。慧安惊呼一声,面色吓得一白,好在后面的chūn儿眼明手快地扶住了慧安。
那边秋儿已是大怒,气冲冲地喝了一声口:“你这人走路怎么如此慌张,都不瞧路的吗?”
“抱歉抱歉,还请小姐原谅则个。”
慧安听闻一声温和的男音在身边响起,饱含了歉意,扶着chūn儿的手抬起头时却见一个身着淡紫色儒袍,外披貉绒大麾,头束白玉冠,身姿修长,容貌清隽的年轻公子正对着自己行揖礼。
见人家态度如此诚恳,慧安也不好计较,只瞪了chūn儿一眼!道:“公子先请。”
那人见慧安不怪,不由点头一笑,正yù举步,刚巧二楼的第一个雅间门被推开,却是白御临笑着出来,对那公子道:“罗兄今儿做东道却是晚了,纵是寿星翁也没这般怠慢客人的道理,却是要罚酒三杯的。”
慧安闻言便知撞到自己的竟是鲁国公世子罗易知,不由低了头侧了侧身。却是罗易知冲慧安又弯了弯腰,这才冲白御临抱拳为礼,笑道:“今儿一高兴,这脑子反倒不好使了,我早收藏了一坛子上好的百年状元红,本是预备着今儿启了坛邀大家同品的,谁知临出门竟是忘了带。怕小厮们行事莽撞再碰坏了我的酒,这才又回转了,倒是晚了一步,白兄见谅见谅。”
他这一行礼,白御临倒是瞧见了站在楼梯口处的慧安。他方才便瞧见罗易知撞了位小姐,因慧安被罗易知挡着倒没瞧清面貌,如今瞅见,不由一笑,道:“原来今儿沈小姐也来仙鹤楼用膳,罗兄,这位是凤阳侯府的沈小姐。”他说着便冲罗易知介绍道。罗易知闻言忙又冲慧安行了见礼,道:“原来是沈小姐,方才我心切之下撞到小姐,实属不该。幸好小姐的婢女动作敏捷,这才避免了一场祸事。方才得小姐原谅,在下心中已是过意不去,今日乃是在下生辰,不如今儿小姐在楼中的花销一律记在我鲁国公府的账上,也算是我与小姐陪个不是了。”
慧安忙也福了福身,正yù拒绝,谁知淳王却从雅间中走了出来,拍了拍罗易知的肩膀,却瞧着慧安笑道:“沈小姐岂是那小气之人?今儿你二人既有这机缘,沈小姐不如进了雅间叫易知自行罚酒一杯郑重给小姐陪个不是,岂不是桩美事?”
慧安闻言面色就是一变且。不说一屋子的公子哥自己一个闺阁女子进去不算一回事,单淳王这话便叫人听着不对劲,生出万般旖想来。她正yù拒绝,便见淳王面色一沉,眯着眼道:“还是沈小姐连这点小事都不见谅,非要易知赔上一桌席面才肯原谅?这仙鹤楼一桌席却也不便宜呢,抵得上鲁国公半月的俸银了吧?”
慧安见他如此,明白他这是在故意找自己岔子,只怕是那日在宫中的事他听闻了什么,这才寻自己的麻烦,慧安不由便僵在了当场。
倒是罗易知见两人qíng形不对,忙笑着道:“是我不对,既是撞到了沈小姐,便该赔礼谢罪。”谁知淳王却道:“那就用你老子的钱使劲挥霍不成?”罗易知自也瞧出今日淳王是打定了主意要难为慧安,虽不知其中缘由,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不由冲慧安歉意一笑。
慧安见事已至此,今日只怕不如了淳王的意,他便不会放过自己,便福了福身,笑道:“王爷说笑了,说起来鲁国公和我祖父还曾兄弟相称过,听母亲说当年歧山一战鲁国公和我祖父也曾同甘共苦,鲁国公得了一壶水酒也还叫了祖父分甘同味,今日既是世子的生辰,又恰巧叫小女给碰上了,敬上一杯酒却也是应尽的礼数。”
罗易知闻言忙道:“哈哈,当年歧山一战打的艰辛,此事我倒也听祖父提起过。如此说来,凤阳侯府与我鲁国公府倒是世jiāo,实不该因老侯爷离世而生疏了。沈妹妹快请,今日为兄能得沈妹妹一杯贺寿酒,却是意外之喜了。”
两家既是世jiāo,遇到此事进去贺一声寿,吃杯酒那是全礼数,却也不打紧。若是初次相见,这便显得有此轻浮了。
淳王听闻两人没一会便论起了世jiāo,不由冷哼一声打前入了雅间。慧安冲罗易知行了一礼,这才跟着进去,chūn儿几人自是紧紧跟着,如临大敌。
雅间之中众人早就听到了廊下的动静,见慧安进来纷纷瞧了过来,表qíng不一。倒是那罗易知早已冲小厮使了眼色,他刚入了雅间小厮便捧了两杯酒过来,罗易知呵呵一笑,道:“我先gān为敬,沈妹妹意思下就好。”
慧安只yù赶紧喝了酒走人,进了屋顶着各种目光根本瞧都不曾多瞧席面上坐着的众人一眼,见小厮将酒呈上,忙掩袖取了酒,趁众人瞧不见时冲罗易知投了个感激的眼神,这才道:“谨以此酒,祝罗大哥松林岁月,庆衍箕畴。”说罢掩袖抿了下那酒,便福了福身,道:“如此小女便不打搅了,这就告辞了。”
言罢慧安正yù放了酒杯转身便走,谁知坐在上位的淳王又道:“且慢。本王可从未见过与人贺寿却只抿上两口酒就算完事的,沈小姐难道不曾准备什么生辰礼吗?这般没诚意却是不行。”
淳王说了话,登时倒有几个公子笑着响应,慧安气的几yùbào走,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不曾准备生辰礼是小女的不是,今日既品的是这状元红,那小女便说上一个有关及第的笑话,且博罗大哥一笑,全当小女的生辰礼吧。”
见罗易知点头,众人也未有多言的,慧安便缓声道:“且说宏德三年,有一繁州的举子往京城赴试,仆人挑行李随后。行到旷野处,却忽而狂风大作,仆人一时不防,那担上的头巾便被风chuī下落在了不远处。那仆人不由惊叫一声,道‘落地了’,举人听了,这还了得,登时便沉了面孔,心中不忧地嘱咐道‘今后莫说落地,只说及第。’,那仆人闻言应下,这才拾了头巾又将行李层层栓好,绑了个结结实实,方挑起担子,得意一笑,大喝一声,道‘如今任你chuī破了天去,再也不会及第了’。”
慧安这笑话说的极真,又一本正经,倒似在说一件真事。众人本是当听事qíng.谁知那仆人最后一句话却暗藏笑料,她言罢,众人一愣之下这才反应过来,皆扶手大笑,有那xing子跳脱的,已是笑的将口中酒水喷出。还有人犹自笑得喘不过气,却还气踹吁吁地追问起慧安所说的那举人后来有没有及第,亦有人在脑中回想着宏德三年繁州中举的朝中大人,开始对号入座起来。便是有意难为慧安的淳王,也一个没忍住,哈哈一笑,这一笑倒是不好再出言难为慧安了。
“沈小姐说的可是鸿胪寺署丞姜大人!我记得他便是繁州人,正是宏德三年的两榜进士出身。”
慧安闻言瞧过去,却见出口询问的是坐在关元鹤身边,方才在楼下与他说话的那公子,忙摇头道:“只是小女随口胡诌来的笑话而已,公子且莫猜度了。”
言罢却由不得将目光往关元鹤那边瞧了一眼,正瞧见他微低着头,唇角却也留着一抹笑意。慧安不yù久待,收回目光,正yù趁淳王高兴赶紧走人,谁知却与此时又有一名公子从外面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这人长的极瘦,身量又高,打眼一瞧就跟个移动竹竿一样。他头带紫金冠,一粒起码有桂圆大小的明珠镶在冠上。身上穿了一件猩红万福团花图案的锦缎圆领袍,腰间系着花鸟纹嵌一圈红蓝宝石的腰带,其上竟挂了五六个香囊,花里胡哨好不热闹。
他装扮的恶俗,长得却是眉目如画,五官jīng致的犹如女子,眉心之间倒还生了一颗朱红美人痣,叫人瞧着不由有此移不开眼。
他突然冲进来,慧安免不了要打量一眼,见是如此模样的公子不由一愣,谁知那公子一瞧见她,便哈哈一笑,道:“我说这屋子里怎么笑声不断,原是有如此美娇娘在。啧啧,这是哪个楼里的尤物,瞧着倒像个胡女,真真对爷的味儿。”说着抬手竟就往慧安面上摸来。
第77章捉弄钱若卿
“我说这屋子里怎么笑声不断,原是有如此美娇娘在。啧啧,这是哪个楼里的尤物,瞧着倒像个胡女,真真对爷的味儿。”且说此人入了雅间便出言无状,他一言一出,登时屋中便跟咋了响雷一般,再无一点声息。
慧安本瞧着眼前这人有些面善,正盯着他眉心那颗美人痣瞧,不想竟听到如此混帐的话。登时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直愣了下才回过神来。倒是秋儿闻言已是大怒,抬拳便往那人身上砸,大喝一声:“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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