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周邵神色一冷,就听“咔嚓”一声脆响,女子的脖颈竟硬生生的被他拧断。
男人松开了手,楚莹的身子便如断了线的纸鸢,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直到最后一刻,她还是不曾相信周邵会真的杀了自己,她的眼眸圆睁,似不甘,又似愤恨,永远的凝固在了那里。
三日后,决战伊始。
沈清瑶守在主帐中,从早到晚,一颗心都是沉甸甸的,她不敢去想周邵,更不敢去想周怀安,一想起这两个男人要在战场上厮杀,分个你死我活,只让她的心都是揪在了一处。
“姐姐。”听得秦小满的声音,沈清瑶才回过神来,回头一看,就见秦小满挺个大肚子,手中牵着谢远的小手,走进了主帐。
“小满,你怎么来了?”沈清瑶连忙站起身子,伸出手扶住了秦小满的胳膊,“你这都快生了,哪里还能乱跑?”
秦小满也是忧心着战事,担心丈夫,她松开了谢远的小手,让孩子自顾自的在主帐里玩耍,自己则是与沈清瑶一道坐在了塌上。
“姐姐,我这心里总不踏实,虽说有王爷在,又有羌人襄助,西北的兵力也比朝廷的兵马要qiáng,可一想到这是决战,我还是怕的慌。”秦小满绞着自己的手指,语气中是浓浓的不安。
沈清瑶又如何不怕?可看着挺着孕肚的秦小满,她还是握住了妹妹的手,温声抚慰,“小满,你就在主帐与我一块候着,咱们姐妹聚在一起,多多少少心里也能好受点。”
秦小满也是这个意思,她点了点头,与沈清瑶一道在主帐里等着前线的消息,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有士兵为两人送来了晚饭,姐妹两俱是毫无胃口,秦小满顾念着腹中的胎儿,qiáng撑着吃了一小碗米饭,唯有谢远胃口极佳,由着沈清瑶喂了米饭与蔬菜,此外还喝了一大碗ròu汤。
夜色渐深。
谢远已经睡着了,秦小满和沈清瑶仍是坐在那里等着,直到一阵脚步声从帐外匆匆的传来,两人都是一震,齐齐向着帐外看去。
“王妃,前线已经传来了消息,我军此战大胜!歼灭敌军无数,敌军主将楚白,王尧武俱被王爷生擒,敌军主帅周邵已是领着余下的残兵退到了河首湾,再也无力进犯西北。”
“不知我夫君可有受伤?”秦小满小手抵着腰肢,吃力的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子,她对战事的胜败并不十分在意,她所在意的,也只有一个谢广。
“这个……”那侍从瞧起来面有难色。
秦小满的心瞬间抽紧了,颤声开口;“是不是我夫君出事了?”
“王妃,夫人请放心,王爷与谢参将两人都是平安无事,只不过朱文华与匡中两位将军,不幸战死沙场…”
听得消息,沈清瑶与秦小满心里都是一沉,浮起几分难过,尤其秦小满,想起当年自己刚出月子,被许家的人所追赶,不得不与夫君去往豫州,投奔在朱文华家中,朱家夫妇对自己一家都有恩德,此时听得朱文华战死的消息,想起远在河州的朱嫂子,秦小满心里便是酸涩的厉害。
“那王爷,何时会回来?”沈清瑶握住秦小满的手,轻声问着面前的侍从。
“王妃稍安勿躁,王爷已经率领大军凯旋而归,怕是要不了天亮,大军就能回到军营。”
河首湾。
浴血奋战后,周邵浑身上下都是受了不少的创伤,他不言不语,只无声的坐在临时驻扎的营地中,抬眸望去,就见伤兵遍布,呻吟声不绝于耳。
十万大军中,五万禁军死伤惨重,此次决战更是多数折于西北军之手,所剩者不过十之一二,至于那北疆的五万jīng兵,临阵倒戈者竟有半数之多,余下的那半数,无不是顾念着先前在周怀安麾下效力的qíng义,消极作战,他们对周怀安讲义,周怀安却不曾对他们念qíng,他们都是周怀安一手带出来的jīng兵,他们的短处,无人比周怀安更清楚,说到底,是他周邵自不量力。
如今,带着这些残兵败将,他又有何颜面回京,去面见皇上?
“将军,咱们还是连夜赶路,尽早离开玉水关才是。”副将上前,打量着周邵的面色,踌躇片刻,还是低声开口。
再不走,万一周怀安趁胜追击,岂不是要全军覆没?
“楚风那边有消息吗?”周邵最后问了一句。
“楚大人,已经让羌人活捉了…”副将说着,将头深深的垂了下去。
周邵闭了闭眼睛,淡淡说了句,“你带着兄弟们走吧。”
说完,他站起身子,寻到自己的战马,一个用力,上马的姿态依旧利索而潇洒。
“将军是要去哪?”副将见周邵调转了马头,向着西北军的方向,不由得大惊失色。
“你们走吧,不用再管我。”周邵声音平静,眼眸亦是没有丝毫起伏,他看了眼夜色,一笑置之;“到得明日,只怕这天下间,也就在没有周邵这一号人物了。”
语毕,周邵不在多言,双腿一夹马腹,扬起马鞭,一声清啸,策马离开了河首湾,向着西北军的营地,单枪匹马的冲了过去。
☆、163章 瑶儿,我来带你走
天色微明。
主帐中,沈清瑶依偎在周怀安的臂弯里,这一仗,周怀安亦是受了轻伤,肩头处中了一箭,已让军医换好了药,沈清瑶瞧着,却还是心疼不已。
“还疼吗?”沈清瑶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抚上了男子的伤口,美眸中透出的全是不舍与心疼。
周怀安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温声道:“一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沈清瑶低声叹了口气,将身子小心翼翼的倚在他胸前,想起此战中丧命的朱文华与匡中两人,心思就是有些沉重。
“怀安,报丧的人,是不是已经去了河州,去告诉朱夫人知晓?”沈清瑶扪心自问,倘若是自己遇上了此事,只怕天都要塌了。
“嗯。”说起阵亡的将士,周怀安的眼瞳中也是浮起了几分沉郁,轻轻拍了拍沈清瑶的肩头。
“怀安,你已经打败了朝廷的大军,攻占了西北,往后,你还要继续打下去吗?”沈清瑶微微抬起了头,眼瞳中水光潋滟,看的人心软。
周怀安没有出声。
“你已经当了西北王了,与朝廷平分天下,这样还不够吗?”沈清瑶有些难过,她心知周怀安的野心极大,可她却真的不愿见他这般打下去!
战场上刀剑无眼,每一场战役都是尸横遍野,朱文华与匡中阵亡的消息之所以能传进自己耳中,那是因为他们都是将军!此外,那样多默默无名的战士,甚至连尸骨都不曾留下,又有谁知道他们的名字?
就因着一个人的野心,又如何能让这些无辜的男儿送命?
“瑶儿,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走上了这条路,那就只有走到底。”周怀安紧了紧沈清瑶的手指,声音平稳而低沉,听不出丝毫喜怒。
沈清瑶知他向来不喜自己和他说这些话,又见自己劝不住他,她只得将喉中的话全都压下,默默闭上了嘴巴。
周怀安重新将她揽在怀中,有心想在哄个几句,就听远处传来一阵喧哗,继而便有传令兵匆匆前来,对着主帐恭声道;“启禀王爷,有敌军闯入军营!”
周怀安闻言,眸心便是一沉,对着帐外喝出了三个字;“杀无赦!”
“这……属下不敢!”传令兵急的满头的汗水,不得不据实回答;“王爷,来者不是旁人,是敌军主帅,亦是王爷亲侄,魏将军与谢参将不敢做主,特命属下来请王爷示下!”
一听这话,沈清瑶的脸色顿时“刷”的变得雪白。
她本以为,周邵此番败北,定是要领军回京,却怎么也不曾想到,他竟会孤注一掷,跑来了西北军军营!
难道,他是真不要命了?
“除了他,还有谁?”周怀安眉心紧拧。
“并不曾见到旁人,只有周邵一人,此人骑马行至军营时,砍伤我军多人,弓弩手本已就绪,可谢参将瞧出他是王爷侄儿,不敢擅自下令,只得来回禀王爷!”
周怀安心头沉闷,转眸,就见沈清瑶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让他看在眼里,心中更是烦闷起来。
“我出去看看。”周怀安松开了沈清瑶的身子,面无表qíng的站起身子,岂料不等他迈开步子,就被沈清瑶攥住了胳膊。
“怀安,你别杀他……”沈清瑶再也顾不得其他,她深知周邵此番深入敌腹,早已抱了必死的打算,可她,又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丧命?
周怀安回头看了沈清瑶一眼,待看见沈清瑶眼底的泪水后,他一语不发,拨开了沈清瑶的手指。
“怀安…”沈清瑶看着男人的背影,她的心跳的那样厉害,虽然晓得自己不该在周怀安面前提起周邵,更不该为他求qíng,可当听见周邵单枪匹马的闯进了西北军营后,她脑子里涌来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求周怀安不要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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