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述情深_锦竹【完结】(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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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总是认为,她太过于聪明了。无论是口才还是机智皆让他瞠目结舌。花灯的灯谜,她想了不消一个呼吸的时间,就能气定神闲地答得出来,且胸有成竹。对她,他不知是敬佩还是喜爱了。

  记得那日答出五道花灯题,客栈老板便免费请他们去雅阁畅饮。她那秋光涉水般的眸子,清亮不已。他甚至有种肆意遐想,要是输了,那该多有意思?

  他开始天马行空,不想,未经思考地念了一首词,苏轼的《水调歌头》,见她眼眸甚亮甚亮地对他小,这是词,可不是诗哦。

  他略有苦涩,见她那般幸灾乐祸,心想,真是载在她手里了。豪慡喝去二十七杯酒,那女儿红还真是烈,一口灌在嘴里,火辣辣的。望着她戏谑的眼神,他心底一阵懊恼,好啊,竟幸灾乐祸,真是没心没肺。

  不过到后来,她出了纰漏,被他逮个正着,他第一次有种快感,似是报了仇。但见到她有些视死如归去喝那足足四十多杯酒之时,他还是稍有些心疼。突然,他为自己的心胸感到惭愧。他一个男子怎去跟一个女子计较?

  他头昏昏沉沉,想一分,就疼一分,看似是酒劲上来了。

  他醉醺醺而睡,头枕在chuáng榻上,略有迷离之意,闻到一股玉兰清香自近处而发,他不禁手指轻轻动弹一下,抚到丝绸般滑嫩的肌肤。他委实吓了一跳,感觉怀里似有物什在动。他稍低头看去,闻到怀里那发间散出的清香。

  他认得这香,除了她,还能有谁喜爱这种玉兰的淡淡馨香?轻轻拢了拢她,明日,他定要问及她的真实名儿,而后希望能谱一段不要太俗却不算跌宕的婚姻。

  与她一睡,便想与她结缘,其实只是幌子罢了。

  那刻,他是真的希望以后的明天,能拥卿入怀到天明,年年岁岁亦如此。

  可当他第二天醒来,他的chuáng已空空如也。他打好的全盘计划,一下子成为散沙,措手不及。他也只能苦笑,别无他法。关于她,他毫无头绪,不知她的名,不知她她家住何方,只知,她的倩影已成他的一部分了。

  (四)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顾贞观是愈加爱笑弄他了,说他每日对着画像发呆到许久,说他对冰月不那么宠爱有加,说他快相思成疾。他苦笑,哪有他说的这般模样,实为夸大其词。但笑过以后,总会沉思,他时不时总会对着那副丹青许久,他现在总有些开始忽略表妹,他现在总会张望诗社大门,看看来来往往的人,盼着她再次出现。

  正如顾贞观所言,他对那女子太癫狂了,不似原来的容若。

  然他只能讪讪而笑,他们是看不穿,他动qíng了。

  顾贞观一日神叨叨告诉他一件事,说是要举办一个诗会,要广发帖子,召集一些文人墨客。顾贞观语气带着多半的戏谑,说不定那位才女会来!

  他想,她应该会来吧,她看似甚是通晓汉学,对汉学应该有着特别的爱好。想到如此,倒自个发笑起来,那日,他定要问她的名。

  在那次诗会当日,他收好手中的早就画好的画像,心中忽闪着喜悦,待她来了,必要赠与她。自喜走至正厅本是想找顾贞观商量一些关于赈灾之事,不想寻到顾贞观却见他在与一名女子在闲聊。他不禁好笑,方朝他们踏了一步,顾贞观已见着他,大喜对那女子道,说曹cao曹cao就到。

  他不禁好笑望去,“什么曹cao就到?”

  目光随意扫向那女子的背影,心不由自主颤了一下,嘴亦不受控制道,“是你。”

  她不知,这声再次相逢的开场白,他练习过几回,想过多少回辞藻来修饰自己的心境,可真有了再次相逢,竟是“是你”二字。

  是她,盘踞着他的心;是她,癫狂本是温和的他;是她,成了他心中那道永远迈不过的坎,一切都因她时起时落,敢问,为何是她?——不过,在人海茫茫之中,看了她一眼,便把她记得了,记在心坎,淀成醇浓的烈酒,醉了自己。

  见到她,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一味颠三倒四,见她略带笑意将他望去,羞涩之qíng更是不言而喻。他如此,佳人便没多加逗留,望着她的背影,他yù言又止,方想挽留,可嘴边那字,只滞留在一个“等”字。他总是想,她总是让她等,等到她关上了心,方知已是百年身。

  (五)芙蓉湖上芙蓉花,秋风未落如朝霞

  顾贞观命他画一幅山水画给一位商人,听说是个大财主,一掷千金为求他一幅画。他见到那位大财主已是近入夜之时。他姓阎名罗,容貌颇好,不如自己所想是个老头儿,看样子,不过刚及弱冠年龄。他递给阎老板那副刚刚完工的山水画,阎老板扫了一眼,甚是满意。

  他问过阎老板,为何一掷千金求他一幅画?阎老板却道,内子喜爱。

  他不想,这阎老板是爱极妻子之人。阎老板看了看满室他的作品,好一阵夸他。他只是客套地笑。但当阎老板手伸向cha在瓶颈的丹青时,他脸色变了变,刚想夺去,却被阎老板抢先看去。

  他不知本是好奇他的阎老板看到那副画,会变了脸色,并用最长的时间去品读这幅画,半柱香的时间才道,这女子能被公子画得栩栩如生,实为万糙林中一点红,新鲜。

  他不知,阎老板会如此点评,一时说不上话。接下来,他更不想,阎老板给他天价买下这幅画。但无论多少,都无法打动他,这幅画,他只为她,无价。

  他的拒绝看似阎老板甚是理解,点了点头,似明白走了出去。看着那副被搁浅在案桌上的丹青,他一时失笑,连名儿都不知,何时占据心头那么多了?

  他本是想去正厅把这幅画赠与她的,偏巧遇见顾贞观,便一道了。在路上,顾贞观还不忘挖苦他,说他向像是献宝。他一脸委屈,怎是献宝,只是想尽一份心意而已。

  只是在过□的芙蓉湖之时,他瞅了一眼湖光粼粼的那头,那夜月光甚是明亮,白月光映照在如镜的湖面,愈发清明。他望到了她,此时她正俯在阎老板的怀里。

  那刻,他的心扑通一下,似有千万颗弹珠打在鲜活的心脏中,痛彻心扉,一股酸意自心底腾腾直冒。

  顾贞观见他酸溜溜地,不禁笑了起来,向前方打了照面。他们朝他们往来,他却只往这她,心中难受不已。让他料不到的是,她也将他望去。两人隔着那么远,相互凝望着。顾贞观杵了他一下,使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傻傻地站着。

  他深吸一口气,朝着她走去。她,他就预订了,谁也不能抢。那是他第一次大胆妄为,他不仅忘却了儒家该有的矜持,不仅问了姓名还大胆送她回府。也许是受了刺激,他全豁出去了。

  然她却只浅浅一笑,全顺从了他的鲁莽。

  她是刚调任两广总督之女,卢明月。与当时的甚亮的明月一般,照亮着他。他甚是喜爱这个名字,明月……他心中那枚无可替代的绝世明月。

  (六)愿指魂兮识路,教寻梦也回廊

  回到府中,他脑海中闪现方才的画面,不禁偷偷乐了起来,额娘偏巧路径他房间,好奇探望,见他这般模样,就挖苦他道,“现值初冬,可是思chūn了?”

  他脸一红,被逮个正着了,不禁无处遁形。本是玩笑话,见他这未尝qíng爱的儿子这般模样,额娘便知,chūn天快来了。

  不禁问了问心心念的是什么人?额娘甚是懂得,倘若配不上纳兰家,门不当户不对可不行。他思忖了一下,还是道出了明月的身份。额娘听是两广总督之女,认为还算过得去,拍拍他的肩,告诉他,她去跟他阿玛说说,看是否能行。

  他那晚睡得甚是不踏实,他不知她对他有何看法,贸然去要她,她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觉得他qiáng取豪夺?只是第二日他准备去诗社之时,阿玛的随从传话来,叫他去一趟两广总督府。

  那刻他的心扑通不停,阿玛认可了,只是……他咬了咬唇,甚是紧张去了总督府。

  他见到她,她亦在看他。他忽而感觉,她又漂亮了。看阿玛与卢大人的意思,貌似算成了。聪明如她,她定是明白其中的意思,见她略有些无奈,心一下堵了,他这般一意孤行,可是对?

  他带她去了渌水亭,他们聊了许多,当她问他,平时gān什么?他想了想,以前天气不好,就是窝在父亲的书房看书,于是他如实回答。她又问,那天气好呢?他见她羽睫扑闪,霎时水灵,心头忽而油然一种捉弄之意。不想她生气的模样也这般可爱动人。心中忽而暖了一下,复而问向她。

  她道,“清风朗月,辄思玄度。”

  他愣了一愣,虽知这是个典故,却无法揣测其中的意味。他只能略懂,她在好的天气里,思念着一人。很多年后,他回想这其中的韵味,总会感慨,当时想得不及她多,爱得没她爱他那般认真。

  (七)似将海水添宫漏,共滴长门一夜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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