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抓起果盘的苹果还想砸,却看到凌胥日脸上的伤口。她咬了咬唇,转身出了客厅,回来时,手里原来的那个红苹果已经换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急救箱。
刚才她的紧张他看在眼里,心里有种难以言表的感觉,那感觉像是心底最柔软的一块嫩ròu被按了一下,苏苏麻麻的。“这丫头,还是那么迷糊,拿药箱也先把苹果放下嘛!”,这样想着,不免笑出声来。
夏夜的微风顺着阳台半开的窗fèng溜了进来,dàng起挂在阳台的贝壳风铃,“叮叮咚咚”的煞是好听。
苏梧桐拿着沾好酒jīng的药棉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他的伤口,那目光专注切且细致,生怕一个不小心弄疼了他。
“当年,爸爸中枪,弥留时告诉我你爸妈死亡的秘密……当时他拉着我的手说‘阿胥,梧桐是苏醒的孩子,和你一样都是我最爱的孩子,以后你要担起哥哥的责任,想办法把龙家平掉,不然,我怕那孩子……’话没说完,他就走了。”他幽幽的开着口,就像叙述别人的故事一样:“后来你发病时,我正在国外读书,得知消息时立刻飞回国,本想立刻去医院看你,但是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停了一下,看了看已经停下来看着自己的梧桐,他继续道:“妈妈说‘阿胥,我知道你们两个从小就感qíng深厚,但是你想想,如果你现在去看梧桐,不提她不能说话,就是能说话,见到你不免又会一阵激动,我想你应该查过肝豆这种病是最怕qíng绪失控吧。’也正是因为妈妈这番话,我打消了去看你的念头,之后也默许了妈妈送你出国的做法。因为我知道即便分离再久,我们的心还是在一起的。”
脸颊上,拿着药棉的手微微一顿。
凌胥日伸手把她的手拉下来握在掌心,还想说着什么,手中仿佛过电的颤感却让他紧张起来。他还是第一次经历梧桐发病,她手部qiáng烈的震颤让他一阵心疼,凌旭日不免加重手劲,试着压住那股波动一样。
“桐桐,你最近是不是没有按时吃药?”他涩声道。
的确,自从机场与他匆匆一面后,她心神大乱。之后一个星期的药也是吃的有一顿没一顿,这个病的治疗重在坚持,一旦中途疏失,便前功尽弃。
梧桐抽手,起身进了卧室,怕被他见到自己láng狈的一面,进来时竟着急的忘了开灯。借着客厅斜进来的一点微光,摸索着从抽屉里拿出几个药瓶。她使力的拧了拧盖子,无奈自己一双手抖得连点力气都没有,一阵懊恼与伤感从身体的深处向上涌,在嘴里泛着苦。
“哒”一声,卧室的臂灯被打开了,凌胥日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覆上了她的纤指,顺利的打开了盖子,倒出几粒在梧桐手心。
彩色灯罩透出红红暖暖的光,印在白色chuáng罩上,像盛开的牡丹花,看的她眼中一热。
一只多拉A梦的蓝色烤瓷杯随后出现在她眼前。袅袅的热气从杯口盘旋上升,氲得苏梧桐眼中也是雾气一片。
这只杯子,保存了她和他的许多记忆。小时候,为了哄感冒的她吃药,他给她买了这只多拉A梦烤瓷杯,每次她紧着鼻子不吃药时,他就会冲上一杯浓厚香甜的可可奶端到她跟前,连诱带哄。出国前,梧桐特别拜托徐妈把这只杯子从她大学宿舍里那来,这只杯子一直陪伴了她在国外流làng的五年,回国时,它也被自己包裹安全的带了回来。
抓紧药片,也顾不上是否会被烫伤,她“哇”的一声哭倒在他怀里。
凌胥日一手稳着杯子,尽量把它举到远离梧桐的地方,另一只手安抚的轻拍着梧桐。
这个怀抱对于梧桐来说,遥远却又熟悉。
记得刚到凌家时,她并没有得到得这个“小哥哥”过多的注意。
一星期之后,梧桐失去了对凌家的新鲜感,要爸爸妈妈的想法越来越qiáng烈,但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她不敢过多的把这想法表现出来。若不是一天晚上凌胥日起夜时经过她的房间听到里面的嘤嘤声,他都不会知道白天那个笑眼媚媚的小苏小姐、大家眼中的小公主其实并不开心。
那天晚上,十岁的凌胥日抱着有他一半高的梧桐哄到半夜。
“咚咚咚……”十一响的报时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梧桐微微一挣,抽咽着离开了凌胥日的怀抱。
卧室里,空调嗡嗡的工作着,空调口吐着的验风签红红的像眼镜蛇口中的红信子,一上一下的晃动着,有种说不出的悠闲。
屋子里明明一片清凉,可苏梧桐的心头却一片温热,直到刚刚,她才有了回家的感觉——有他的地方就是家。
吸了吸鼻子,她伸出手去拿杯子。
凌胥日却丝毫没有给她的意思,一手递过杯子,下巴朝杯子的方向驽了驽,示意她去喝。
梧桐无奈的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却迟迟没见他放下手。
抬头斜了他一眼,像是在说:都喝好了,还举着gān嘛?
凌胥日伸出指头点了点梧桐的额:“你啊,药吃了吗!”说完,无奈的摇了摇头,抚开了梧桐的手心。
右手里,静静的躺着六粒药片,薄薄的糖衣被手心的微汗褪去,露出药片白色的本质。红红的颜色印在白白的掌心,如同冬天雪地里,料峭枝头上绽放的梅花般耀眼、炫目。
凌胥日低着头,一粒一粒的拿起药片,放到梧桐嘴里,随后将水杯送到嘴边。待她吃好,他又转身出了卧室,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条润湿的毛巾。
凌胥日拉过她的手,低着头一下一下的擦拭着她掌心的红痕,神qíng专注的仿佛是在擦拭一件上好的古董玉器。
“好了。”放下她的手,他拿着毛巾起身yù走,抬头正对上梧桐被热水浸润过的红艳艳的唇,人霎时定在那里。
梧桐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只温热的大掌便覆上了她的后脑。滚烫的气息喷散到她的脸上,像羽毛似地轻挠着她的脸庞,惊的她“啊”地喊了一声,忙把头一偏,躲过了凌胥日即将压下来的唇舌。不经意间唇线轻扫过了凌胥日的脸颊。男人护理得当的肌肤散发着一股淡淡的体香,瞬间窜入梧桐的鼻子。
腾的一股血气直冲头顶,她整张脸霎时艳若桃李。
这并是梧桐第一次面对亲吻。
她高三那年chūn天,临近高考还有差不多四个月的时间。那天本应该在香港jiāo流学习的凌胥日,突然来到第八女中楼下。被他一个电话震下楼的苏梧桐,一走到门口就被凌胥日塞进车里,对于这种突然袭击,梧桐早已有了免疫,她只淡淡说了一句“晚自习有模拟考”便闭上了嘴巴。车子半小时后减速行驶进一所大学,大门口一块理石碑上刻着“华东师范大学”六个大字。坐在敞篷车里,梧桐被头顶那漫天樱花雨彻底征服了,就在那天晚上,梧桐第一次缺考,也是第一次——被吻了。
相同的人,相同的唇,只不过这次的未遂更增加了两人间的暧昧。
“你,你耍流氓!”用手背抹了抹的嘴唇,试图擦去上面沾染的属于凌胥日的味道,她瞪着站在chuáng边的他骂道。
“你嘴上有水滴,我只不过是帮你把它弄掉而已。”说完,他还真伸出手作势抚上梧桐的唇,手在半空中行至一半,停住了。“什么时候跑到我脸上了。”感动脸上的一丝微凉,凌胥日转过手背,在上面擦了擦,便拿着毛巾走了出去。
梧桐哑然。
“无赖……”吟着笑,她低低骂着,躺倒在chuáng,缓缓地阖上眼。
等凌胥日放好毛巾,回到屋里,就看到了这幅“云髻半偏新睡觉”的“香艳”图画:她额发半偏;连衣裙的领口经过刚才,被磨弄的半闭半开,漏出来xing感的小锁骨;luǒ袖外一段藕臂在吊顶灯的彩色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
他咽了咽口水,调匀呼吸后,走到梧桐跟前,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笑了。
把梧桐放进被子里,凌胥日从眉到眼细细的她一圈,才转身走出502室。
午夜,长宁路滨海公寓,凌胥日挂着丝浅淡的笑从三号门走了出来。等在楼下的江陵七看着那个还未散尽的笑,一脸错愕,随即释然。他走下车,迎上凌胥日。
“七子,安排两个人过来照应下。”眨眼间,凌胥日又恢复了平时的冷厉。说完便走上了一旁的兰博基尼,扬长而去。
一阵风chuī来,路旁的梧桐树被chuī的沙沙作响,午夜后的上海散透了白天集聚的热气,也能如此清凉。
“走了!”江陵七重新回到车上,对车上人说着,离开前,他回过头边朝502的窗子望了望,若有所思。
————————————————————————————————番外第一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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