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儿看了一眼他们热火朝天的样子,倒觉得有些好笑,问道:“这脱谷机好使不?”
顾大河眉开眼笑:“好使好使,把稻子放上面就这么一撸,这稻谷掉下gāngān净净的,比用打的可是gān净多了。”
四丫也在帮忙,不过四丫没有踩踏子,而是直接站在打谷机前面放稻子,拿的也不过,一脸十分认真的样子,不过怎么看都像是在玩耍。顾大河与张氏占了大部份的位置,三丫在后面分稻子,然后将分好的稻子递给顾大河或者张氏去打。
小豆芽因为年纪还小,所以不让靠近脱谷机,偶而会去帮一下三丫,偶而站在旁边看一下,不过很乖巧地没有捣乱,也没非要玩耍。有时候倒与四丫配合得很好,等四丫手上的打完以后,就会给四丫递上一把同样那么多点的稻子。
两台打谷机都利用了起来,顾大河一家子一台,那边几个家丁用一台。
顾盼儿看了一会儿,然后朝顾清眨巴眼睛,可怜兮兮地说道:“就两台打谷机,看他们好像忙得过来的样子,是不是就用不着我了?”
顾清瞥眼:“这看着容易累,等他们累了你再顶上!”
顾盼儿翻了个白眼,这么多个家丁轮换着来,难道就差她这一个?
“没事,你们才割完稻子肯定挺累的,赶紧歇息一会,这打稻子的活计就jiāo给咱就行了。”顾大河没敢用那才长好的腿去踩踏子,都用的好腿,有时候累了就歇息不敢过头了,反正歇着的时候还有张氏踩,倒也不耽误时间。
张氏gān习惯农活了,哪怕是大冬天的也站不住脚,踩踏子这活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累活,左脚累了就换右脚,右脚累了再换左脚,倒也没觉得有多累,听到顾大河这么说,也点了点头。
“对对对,咱还行,这活计轻松,咱忙得过来。”张氏擦了一把汗,脸上堆满了发自内心的笑容:“以前没这打谷机,咱就是用胳膊抡的也得抡上一天,那个时候才真叫累呢!”
顾盼儿也想起了那场景,立马就感觉胳膊酸,不由得相互搓了搓。
“反正随便你们,别累着就是,毕竟你们那还有四亩田没割呢!一会要是累了就歇息一下,让别人顶上去,别硬挺着。”顾盼儿绝口不提自己顶上去,才说完就让顾清给狠狠地掐了一把。
“你个又懒又疯的婆娘!”
顾盼儿伸手一弹,将顾清的手指弹了开来,嘿嘿一笑:“身上痒得不行,我要去洗个澡,你咧?要不要一起?”
顾清摸了摸被弹疼了的手,瞪眼:“滚!”
从未gān过农活的孙言仅仅只是抱稻子也累得不行,本梳得一丝苟的头发变得乱七八糟,身上的长袍粘满了土,鞋子更是脏得看不出样子来,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形象,跟着回到顾盼儿家就一屁股坐到台阶上,接过家丁递过来的水就咕噜咕噜全喝了进肚,这才一副活过来了的样子。
顾清看得好笑,坐了过去,问道:“很累吧?”
孙言狠狠地点了点头,感叹道:“从前小生不曾知农民如此辛苦,哪怕书中有提,亦不如亲身经历过才能真正懂得其艰辛啊!”
顾清虽然此前不曾种过田,不过从小就生长这个村子里,将村民们的艰辛看在眼中,自然能够有所了解。毕竟身体好一些的时候就要去挖野菜,捡柴火,单是这么简单的事qíng,对于自己来说就已经很吃力,更别说扛着锄头去种田了。
由此可以看出这孙言并非出生乡下人家,有可能是镇上之人,也可能是城里人。若不然不会初下田那般一副茫然的样子,对农事更是半点不了解。
“还要喝点水不?一会吃完饭,我让人送你回去。”顾清不倒不似顾盼儿那么烦这孙言,可能都是读书人的原故,顾清看孙言还算顺眼。
孙言连连摆手:“不,不用必了,小生……”
话说到一半,孙言整个人就僵住,没忍住伸手揉了揉腰,一副闪到腰的样子。而其实孙言并没有闪到腰,而是弯身的次数过多,gān活的时候还没觉得有多酸疼,这坐了有那么一会儿,全身放松下来,立马就感觉到酸疼难耐。
“咋啦?闪到腰了?”顾清忙问道。
孙言扯了扯嘴角:“无,无碍,只是有些酸疼,歇歇就好。”
顾清见孙言面色没有多少变化,便放心下来,自己的腰也是酸疼不已,不过比起这从未gān过农活的孙言来说,还是稍微好上一些。好在身体在这大半年里头养好了许多,要不然一直这么弯身gān活,早就受不了了。
早早吃过晚饭后,顾清与顾盼儿一同将孙言送回了镇上,这让孙言很是不好意思。
而小俩口依旧没有进屋,将人送到胡同口就回去了。
家中只有两台打谷机,一直忙活到半夜才把稻子打完,晚上有月亮,看着不像要下雨的样子,便不打算将稻子收回去,摊在屋子前面的青石地上凉着。
顾盼儿估算了一下这稻子的多少,不免皱起了眉头:“这稻子的产量还真低,一亩算起来也就三百多斤而已,咱这三亩田说不定连一千斤都没有。”
顾清却道:“这已经很不错了,收成比往年要高上一倍。”
顾盼儿记忆里只有gān不完的活计,对于稻谷多少这一事,倒是没有什么印象,只能想个大概,听到顾清这么一说,不由得问道:“往年收成是多少?”
顾清说道:“收成好的时候,一亩能有两百斤吧!”
收成好才两百斤?顾盼儿听着更是不满意了,说道:“这一年才能种这么一次,还每次的时间都挺赶的,一亩才得这么点稻子,光自家吃都不够吃,还得jiāo税,这要是jiāo了税以后,还能剩下多少?”
“田赋是三十税一。另外还要jiāo人头税,一人一百文,男丁十三岁起jiāo,女丁满十八尚未出嫁,则也要jiāo这人头税,女子出嫁到夫家后每年亦需算半个人头税。”顾清说道,然后瞥了顾盼儿一眼道:“今年这税收,不止多了我这一份,还多了你这半份。”
顾盼儿想了想,这三十税一倒是不多,可这人头税就多了。要光是种田赚钱的话,就这一百文钱一人就能bī死一家人了,怪不得这村里头那么多穷人。
还有就是……这女子到了十八岁不出嫁,还得算整个人头税。
这要是换到穷人家,还不赶紧把人给嫁了出去?
似乎觉得自己说得不太清楚,顾清又补充道:“每年到了秋收的时候,官府会派人下来抽查一些村子的收成,将这收成大概估算出来,之后就会定出每亩要jiāo多少稻谷。今年要上jiāo的稻子估计会比往年要多上一些,应该过不了多久,官府就会出公文了。”
顾盼儿却在想,这三十税一其实不多,就是这人头税愁人。
不过自家不缺这钱,倒是无所谓罢了。
第二天大伙都休息了一天,到第三天的时候又开始忙活起顾大河家的稻子来,这一次下田gān活的人比上一次的还要多一些。并且因为顾大河家没有青石地,所以这稻子打算拉回顾盼儿家打去,然后在顾盼儿家凉晒。
司南这天就跟打了jī血似的,不止一个劲地对三丫嘘寒问暖,还打算撸袖gān活去,幸好被大富大贵给拉住了,要不然说不定也跟孙言一个结果。
顾盼儿就不慡了,对司淮山说道:“管好你家儿子,别跟着变态似的,整天围着我家三丫转悠,要知道我家三丫才十一岁,还小着呢!”
司淮山也心生不悦,还想着司南现在身体好了,能早些娶个媳妇回来,早些为司家开枝散叶,可司南却谁家闺秀都看不上,偏偏看上这么一个小村姑。要说是个村姑也就罢了,可这村姑才十一岁,这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成亲生娃啊?
不过虽然心中不舒服,司淮山却乐得看顾盼儿吃瘪,淡淡地应了一声:“这事与我说无用,你若不同意,大可跟那臭小子提。”
顾盼儿暗骂一声老蛇jīng病,说道:“换成是我,绝bī不提,直接打断他的腿。”
司淮山不吃这一套:“随你意。”
顾盼儿:“……”
为了气她这是连儿子都不要了?顾盼儿忽地yīn恻恻笑了,道:“打断他的腿就罢了,这种事qíng毕竟太费事了点,gān脆地下室那位我不管了。”
司淮山身体一顿,咬牙道:“我会好好教训那小子一顿的,你放心。”
于是乎顾盼儿得意了!
不过这心里头虽然得意,顾盼儿却不打算立马就出手替南雨解除yīn寒之气,前几天她就突破到了先天之境,并且直接成为huáng阶武者,体力的灵力不再是以前那可怜兮兮的一点点。
如果由她来出手的话,南雨体内的yīn寒之气,必然在一个月内清楚gān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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