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不声不响。
齐太医唯恐着还要受皮ròu之苦,不等他再问已经自主道,“皇上,这真的是个误会,奴才不欺瞒皇上,那药材的确是良妃娘娘威bī老臣动的手脚。可娘娘的本意却不是要对肃王妃不利的,而是——而是——”
他说着,也是忌讳着明乐的身份,就下意识的抬头去看了眼明乐的脸色。
不过眼下的这个时候,他是半个字的谎话也不敢说了,所以也容不得多想,直接道,“是良妃娘娘和摄政王妃之间起了嫌隙,得知王妃有孕,才想了这样yīn毒的招数,微臣原是不肯的,可是娘娘是主子,微臣不过区区一个太医院的院使,不敢忤逆。后来可能是药童把送去肃王府的药和给摄政王妃的药给弄混了,这才引得肃王妃的误会。皇上,老臣所言句句属实,请皇上明察,皇上饶命啊!”
老皇帝得了这话,紧绷着整个晚上的脸色终于在这一刻一沉到底。
他原是气恼着萧以薇别是给他戴了绿帽子,却不曾想深度挖掘之下竟然扯出这么大的关系——
如果是萧以薇和肃王妃之间的争端,还可以归结为他的家务事。
可是如今——
萧以薇竟然胆大包天,对着明乐下了毒手。
老皇帝对明乐虽然也是深恶痛绝,但是为着大局考虑,他此时却是悔不当初。
此中知qíng人也不过就是萧以薇、纪浩渊还有齐太医三个,其他人惊闻此言都不约而同猛地抬头朝明乐看去。
因为方才老皇帝一直处理的都是他自己的家事,明乐一直站在后面,冷眼旁观。
这会儿闻言,她脸上的表qíng也是极为平淡,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老皇帝,连质问一句都没有。
她不语,却并不代表着她就会平白的受了这份委屈。
老皇帝心知此事棘手,脸上颜色已经于瞬间变了几变。
“好啊,良妃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瞒着朕做出这样龌龊不堪的事qíng来,枉费朕这几年来对你的宠爱,没想到你竟是生了这么一副歹毒的心肠。”半晌,老皇帝才怒不可遏的连连冷笑。
纪浩禹眼中眸光一闪,便是适时的上前一步道,“父皇,一码归一码,这件事容后再说不迟。虽然良妃有错,也好在是yīn错阳差,摄政王妃并没有受到实质xing的损伤。现在您是不是应该先问了前面的案子,黎贵妃和肃王妃可是联手谋害皇嗣,这个罪名若是都能姑息,怕是日后这后宫之中就要乱套了。”
他和纪浩渊之间,早就是你死我活的较量,不存在手段磊落或是龌龊的问题,打倒对方才是关键。
“亲父皇开恩,这件事虽然母妃和琳儿责无旁贷,但也是事出有因,请父皇开恩,从轻发落。”纪浩渊心里暗恨,面上却是不敢显露,只就恭恭敬敬的给老皇帝磕了三个响头。
老皇帝对萧以薇虽然已经痛恨到了极致,但是无可否认,之前对她肚里的孩子还是存了几分期待和真心的。
更何况黎贵妃竟敢在他的后宫里头做下这样的事qíng,这一次遭殃的虽然只是萧以薇,可如果哪一天她要对自己不利的话,那他岂不是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作为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他自是不能容忍这样一个包藏祸心随时都有可能威胁到他的女人留在身边。
“来人,把黎贵妃送回jiāo泰殿。”老皇帝道,几乎是想也不想,“赐她白绫一副,了断了吧!”
损失了萧以薇肚里的孩子虽然无关痛痒,他的生命安全却是半点的胁迫也不能受。
“皇上饶命,臣妾知错了,臣妾只是一时糊涂!”黎贵妃猛地回过神来,已然完全失态,失声尖叫着就要扑过去抱老皇帝靴子。
老皇帝眼底的光芒锐利而恶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张相知道老皇帝这是心意已决,于是赶紧挥挥手,让侍卫把挣扎哀嚎的黎贵妃给拖了出去。
纪浩渊也着了慌。
他对黎贵妃的母子感qíng,虽不能说是十分真,但至少也有八分。
“父皇,母妃只是一时糊涂——”纪浩渊连忙磕头,说是替黎贵妃求qíng,但同时他心里更明白的是,他自己只怕也绝难从这件事里脱身。
果不其然,下一刻老皇帝已经冷声道:“肃王治家不严,纵容王妃做下大逆不道之事,朕念在他并不知qíng的份上,暂且不予追究。张相,传朕的旨意下去,把肃王和王妃送回王府,好好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准踏出府门一步。”
这就是要软禁,并且还没有给出具体的期限。
就着目前朝中的局势,哪怕只是三五日,也很有可能会叫纪浩禹钻了空子,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他就真的回天乏力了。
纪浩渊的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冷,可是这个时候,他却不能忤逆老皇帝的意思,只能竭尽全力的隐忍,不叫自己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
郑氏则是一时不堪打击,直接瘫软在地,脸色惨白。
老皇帝冷冷的看她一眼,“朕念你现在怀着身子,你能对朕的子嗣下手,朕却还要顾及着自己未出世的孙儿,这几个月你就老实养着吧,待到来日临盆之后,朕会赐你一杯毒酒,送你去和黎贵妃团聚。”
依着郑氏所为,他连黎贵妃都能不眨眼的处置了,更何况是一个郑氏。
可是作为人上人,老皇帝却也有着顾虑,不得不顾忌着天下人的嘴巴,不想留下一个残bào不仁的名声来,而至于郑氏到底能不能安然活到生产之日,那就要另说了。
郑氏闻言,终于不堪打击,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侍卫们上前,架了人往外走。
纪浩渊心里挣扎的厉害,他很清楚,自己今天一旦从这里走出去了,后面就势必陷入举步维艰的境地之内,心里飞快的权衡着要不要再殊死一搏,不过最终却是放弃。
老皇帝正在气头上,他已经是惹了眼嫌,现在还是避开这个风头的好。
纪浩渊紧绷着唇角,一声不吭的跟着侍卫往外走。
明乐瞥见他眼底幽冷忿恨的神qíng就又多了三分戒备,走上前去,对老皇帝笑道,“陛下,其实您对肃王殿下的这般处置是有些过了,实在犯不着这样。”
“呵——”老皇帝闻言,就如同听了笑话一样的冷笑出声,“朕的家务事,何时轮的着你一个外人来置喙了?良妃对你做的事,朕稍后就给你一个满意的jiāo代,至于旁的事qíng,你还是遵循自己本分的好。”
言罢又是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侍卫把纪浩渊押走。
明乐面上表qíng不愠不火,道:“陛下难道忘了,本王妃今日进宫之始就曾说过,是受人之托,有件事qíng要向您禀明的,肃王殿下的确罪不至此,您还是缓一缓的好,否则的话——”
明乐说着,却是刻意的顿了一顿,再度微笑道,“真要把肃王殿下怎么着了,我怕您会后悔。”
她的语气轻缓,但是怎么听都带着叫人无法忽视的浓厚的警告之意。
纪浩渊的心里越发不安——
易明乐不会替他求qíng,她现在既然这样做了,那就说明后面一定还有更加狠辣的后招在等着。
“父皇对儿臣的教训,儿臣领受,回府之后定当好好反省自己的过失。”纪浩渊咬牙道。
老皇帝却是心里起了疑惑,正在迟疑间,纪浩渊已经就要往外走。
明乐却是不能叫他就这样摘了出去,当机立断的就是回头招呼了一声道,“陈氏,你不是说有冤屈要伸么?现在当着皇帝陛下的面,还不赶紧站出来把话都说个明白。”
对于这个陌生的称呼,几乎所有人都一时难以反应。
纪浩渊的心跳猛地一滞,却是意识到了什么,脚下步子再难往前移动分毫。
他回头,这才赫然发现明乐随行的婢女当中竟然走出一个他无比熟悉的人影来。
其实也不怪他的警觉xing不够,只不过之前这院子里的人多,形势又混乱多变,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萧以薇这边的事qíng吸引,再加上陈氏的一身素服和明乐的婢女相差无几,很容易叫人忽略了去。
此时见着本该已经是个死人的陈氏脱颖而出,最为吃惊的莫过于萧以薇——
她明明是叫荷露去投毒将陈氏灭了口的,荷露也信誓旦旦的表示差事办妥了,就连天牢那边事后也禀了陈氏的死讯到老皇帝的御案之上,现在陈氏又怎么还能活生生的出现。
“你——你——”萧以薇缩在地上,唇色苍白,颤抖不已,指着陈氏,脸上表qíng仿佛见鬼一般。
陈氏冷冷看她一眼,神色讥诮。
明乐对这些人的私怨没什么深究的兴致,只就对老皇帝道:“想必之前鸣冤鼓响过皇帝陛下也听到了,前太子妃陈氏有冤屈要伸,按理说作为外人,这件事本王妃是不该cha手的,可是当日在本王妃初入京城之际德蒙前太子妃的厚qíng款待,本王妃欠了她的一份人qíng,所以只能破例带她入宫,当面向皇帝陈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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