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该如此!”
宝锦趁热打铁道:“就算真和娘娘有关,也许她别有衷肠,皇上再不能为了一个外人,跟娘娘闹得这般沸反盈天。”
皇帝沉吟不答,神色之间,已大见松动。
果然如此!
宝锦想起徐婴华那张纸条上的“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不禁暗自佩服她的料事如神----
皇帝与皇后恩爱日久,就算近期有所弛懈,也是旧qíng甚笃,非常人可以离间,两人虽然冷战多日,过了一阵,也禁不住要和好,若是想相机离间两人的感qíng,只怕会遭到反噬,还不如做个顺水人qíng。
宝锦看着皇帝缓和的神色,心下冷笑道:在你心目中,什么样的得力部属,还是比不上结发妻子啊,只要有人稍微说荐,你便会动摇原宥……
第八十二章 猜忌
她心下暗自唏嘘,隐隐的,却也为皇帝的深qíng如海而暗自感动----
自结识以来,皇帝因她的眼眸绝似皇后年轻时,对她格外优容,言谈之间,满是对当年的眷恋和深qíng。
这个严峻刻薄的男子,内心深处,居然有这样一片温暖柔和……
不期然的,宝锦想起自己那桩夭折的姻缘--想起李莘的软弱薄幸,两相对比,她心下一阵辛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皇帝心下越见和缓,暗悔不该对皇后如此决绝,他抬头正要答应,却见宝锦珠泪盈盈,眼中微红,不觉奇道:“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没什么,只是路上走得急,被灰尘迷了眼……”
宝锦qiáng笑道。
皇帝一把根据规定她的肩头,正yù说些什么,宝锦轻轻挣脱了,平静道:“这么一耽搁,已到上朝的时候了。”
皇帝收回了手,也是一派平静道:“宣她们进来吧!”
一列宫人捧着梳洗用具入内,张巡在外看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
朝会之后,皇帝匆匆从太和殿摆驾,却不就回乾清宫,而是去了昭阳殿。
皇后正在暖阁中习字,数九寒冬,滴水成冰的时节,虽然室内有暖热的炭火,她却仍紧裹了一伯雪白狐裘,正在手挥笔书写。
皇帝抬眼一瞥,却是一副对联,“宠rǔ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画龙点睛云卷云舒……”
他低声念了出来,皇后早已觉察到他进来,却是视若枉顾,专心于腕间运笔。
“终究生疏了……”
她低低叹了一声,端详着那字迹,很不满意地皱眉,随即,将它撕成了两半。
“好好一副墨宝,为何要撕掉?”
皇帝惊诧,忍不住开口问道。
皇后凄然冷笑,“自那场大火后,我的手就彻底废了,写出这种歪歪扭扭的字迹,还称得上什么墨宝?!”
皇帝一时语塞,想起自己方才所看的那些旧日书信,那飘逸飒然的字迹,心中也是一痛。
皇后手中不停,又拿起一张宣纸,一边沉吟着内容,一边漫不经心道:“你既然认定我是凶手,又为何到这里来闲逛?不如直接把我打入冷宫好了。”
皇帝听着她这决绝冷然的一句,心如刀绞,咬牙道:“真不是你?”
皇后讥讽地笑了,“霍明是你的心腹爱将,我为什么非要取他xing命--莫非你以为,我,或者是方家,能从中取得什么好处不成?”
这一句正中皇帝心思,他眼中闪光,却终究没有回答。
这是个死结啊……
皇后暗自叹道、
最初,皇帝所依靠的,就是那些亲如手足的兄弟袍泽,他是力量,永远是在军中,而不是在文臣之中。
如今朝中臣工,要么是前朝隆臣,要么就是方家和其他世族门下,皇帝使唤起来,总不那么得心应手。
这一次的事件,恐怕他已经隐隐认为,是我方家想要独揽大权了……
皇后如此想道,心中一阵苦涩。
皇帝却放缓了口气,“你既然说与你无关,我就信你。”
他声音低沉,却满是诚挚和怜爱,皇后听着这至暖的一句,想起先前甜蜜光景,再也摆不出那种倔qiáng冷然的神qíng,眼圈不禁红了。
皇帝揽过她的肩头,轻轻道:“不分青红皂白的怪你,是联的不对……”
皇后凝望着他,正要含笑答应,却听皇帝道:“你今后也约束一下自家子弟,莫要太招摇了……”
这一句,让皇后心中刚升起的温暖骤然变冷,她咬着唇,几乎流下血来----
皇帝还是有所猜忌了……
帝锦 八十三章 暗斗
此时殿外残雪薄陈,虽然店中布满了银炭铜盆,皇后却只觉得一阵寒冷。
她紧了紧身上锦袍,唇边掠过一缕苦笑,轻启檀口,道:“我家中那几个孽障,本来就是不晓事的,让他们退市归隐也好。”
“倒也不必如此刻意,方家族人众多,一味抑制也不是办法--就是穷家小户,也没有把大舅哥小侄子赶出门的习惯。”
皇帝半是玩笑,半是提醒道:“只是文臣与武将有所瓜葛,终究不是社稷之福……将士们亦是朕的手足,若是轻易折损,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皇后轻咬着嘴唇,听着他这一番劝诫,口中只觉得一阵苦涩,却仍是微笑如仪,她凝望窗外出神,淡淡道:“我对皇天起誓,若是对天下将士有所不利,就让我死于斧钺之下好了。”
她不动声色发下这等毒誓,皇帝未急制止,她却已经斩钉截铁地说出了口,他怒叹道:“何致如此!”
“我只希望誓言应验……”
皇后不动声色地继续道:“同样,不管是谁做了这事,我也希望他能遭此噩报。”
她声音冰冷,凛然不可侵犯,皇帝见她如此坚决,心下只是暗叹。两人相对而望,一时竟无话可说。
这天晚上,皇帝宿在了昭阳宫,锦粹宫中破天荒地冷落下来。
徐婴华把玩着手中的珠花,百无聊赖地看着侍女们打珞子,五彩晶莹的图面逐渐在她们的桥手下呈现出来。
她望了一眼窗外逐渐升起的弯月,忽然觉得那颜色有些血huáng。
这样的月色……
她觉得有些厌烦的,将手中的珠花一抛,任由它落在桌上,一颗颗紫晶被震得散落下来。
侍女们对望一眼,都以为她心qíng烦躁,一时屏息凝神,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她们正要躬身告退,却听殿外有人禀报道:“皇上赐给婕妤娘娘翠玉屏风一架,南珠一斛。”
这是极珍贵的赏赐了,大约皇帝对自己不能前来,也隐约有些愧疚。
徐婴华微微一笑,恭谨地起身接旨,却见宦官传完口谕后,身后闪出一道捧着明珠的袅娜身影。
“是你啊……玉染姑娘……”
徐婴华嫣然一笑,虽然青涩,已隐隐能感受到娇妍风华,她上下打量着宝锦,声音有些微妙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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