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日常_九月轻歌【完结+番外】(2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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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该看看。”袭朗微笑,“赌上一切的人,都想看个究竟,偏生只能是输家。”

  睿王失笑,“你从不是说大话的人,今日……”

  “我的确从不是说大话的人。”袭朗凝眸望向院外,“今日,你必输无疑。”

  睿王又有了喝酒的兴致,举杯饮尽,“你敌得过我五百死士在先,两千人马在后?”

  袭朗转头看住他,“三千骁骑卫说话之间就到。不过你放心,在骁骑卫到达之前,你的死士已是死人,无一生还。”

  骁骑卫指挥使是秦明宇。而袭朗的意思是,连秦明宇都不需得知今日实qíng。

  睿王再望向袭朗的目光,有了惊骇。

  “兵者,诡道。你深谙这一点,但是还有一句,叫做谋定而后动。”袭朗对着睿王漾出和煦的微笑。

  谋定而后动……在最应该激烈弹劾的时候,没有吩咐幕僚弹劾;在不该计较小节的时候不计较,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周家送女为妾的事;在他明显示弱的时候,照单全收;在他以为这是他宠爱夫人到了没有分寸的时候,其实是刻意为之;甚至于,在他以为回程中的顺畅是因为沿途官兵衙役疏于防范的时候,是不是都是先一步得了袭朗的吩咐?

  是不是自一开始,袭朗就算计到了每一步?

  睿王看着袭朗,逐渐的,目露恐惧。震惊之余,他听到沉闷而又声响轻微的厮杀声。

  “来这别院暂住,只有一点好处——在这儿,我犯人,人犯我,无人知晓。”袭朗放下酒杯,萧然起身。

  睿王也想起身,却是一阵头晕目眩。

  袭朗看向他,现出微笑,“兵行诡道。王爷不妨先行安睡。”

  “你……”睿王无力地问道,“要把我怎样?”

  袭朗趋近他,“把你怎样?我夫人无事,我兴许饶你不死;我夫人若是伤了分毫,你,生不如死。”

  睿王还yù说什么,眼前却陷入一片昏黑。

  蓝妈妈小跑着过来。

  袭朗回身落座。

  蓝妈妈磕磕巴巴地说香芷旋即将临盆,眼下是阵痛的阶段,请袭朗不必担心,静候佳音即可。自来夫君就只有等待的份儿。

  袭朗颔首,“随时命人前来通禀。”

  蓝妈妈称是,战战兢兢地瞥一眼陷入昏迷的睿王,低头回往内宅。她在来府里之前,在宫里行走,如何会不识得睿王。

  如何也不能料到,睿王竟有今时今日……

  她垂首退下的时候,听得赵贺询问睿王府死士如何处置,随即,听得袭朗沉冷之至的语声:

  “杀!”

  **

  天际线现出一抹银白。

  袭朗眯了眸子望去,视线要越过纷纷扬扬的雪花,才能看到那初绽的晨晞。

  一整夜了。

  阿芷阵痛一整夜了。

  他蹙了眉。

  那样娇气的一个人,哪里是能与疼痛二字挂钩的?又如何能承受这般漫长的苦痛折磨?

  偏偏内宅一再来禀,称她无事,安好。

  安好?

  安好才真是见了鬼。

  夜雨浸润了天地,夜雪染白了尘世。阿芷的疼痛已经太久。

  他不认为自己能等下去,更不认为阿芷能撑下去。

  此时蓝妈妈亲自来禀:“就要生了,就要生了!您再等等,再等等。”

  之所以放着香芷旋那边没去照应前来报信,就是怕他耐不住xing子做出冲动之举。

  男子入产房,大不吉。

  虽然并不见得能阻止,可该说的该做的,都要尽责为之。

  **

  自昨日暮光四合,至今日暮光即将降临……

  多久了,多久了?

  香芷旋正在经历此生最大的痛苦、磨难。

  这痛苦比之她最为可怖的想象,还要深重百千倍。

  阵痛次次袭来的时候,一次比一次让她难以承受。

  疼痛化成了深海,将她湮没。

  自心里,她不怕疼,她想要一个美满的家园,有袭朗、孩子、婆婆、妯娌陪伴自己很多年。

  而身体一点也不能被她的意志影响,依然是那样毫无抵御疼痛的能力。

  身形不可控制地发抖,力气在一点一点消减、流逝。

  最为可怖的还在后头,产子初时,她险些疼昏过去,仅凭着那一点点的心意支撑下去。

  随着侯妈妈、蓝妈妈越来越焦虑的语气,她知道,自己撑不住了。

  有心无力了。

  生头一胎,母亲要一脚踏进鬼门关,要竭尽全力,孩子要历经千难万险才能来到这人世。

  孩子,孩子……

  娘亲对不起你,娘亲不争气。

  她这样想着,眼眸被泪水浸润,视线完全模糊。

  她苍白的手无力地抓住chuáng单又松开,失落地梭巡。

  想有一个亲近的人来看看自己,给自己一句鼓励,一点支撑。

  想见见那个最亲最亲的男子,让他唤醒自己的意志,给自己勇气。

  而他此刻身在何处?是何心绪?

  侯妈妈、蓝妈妈束手无策,面色逐渐发白。

  羊水就快流尽,母子都有xing命之危。

  踌躇间,感觉到身后一股寒意趋近,回头看去,竟是袭朗。

  男子进产房,大不吉。

  只是没人敢出言阻止。

  这个昨日才在别院怒杀睿王五百死士的男子,早已被看做了嗜血的魔——正如他此刻进产房,昨日在发妻临盆之际浴血成魔,亦是大不吉。

  **

  袭朗趋近chuáng榻期间,看到苍白虚弱得失去生机的妻子,眸光一黯,心头似是忽然分裂开来,变成了一个即将把他吞噬的深渊。

  他坐在她身侧之前,出于习惯,解下落了雪花的大氅,随意丢在一旁。

  “阿芷。”他语声沙哑得厉害,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与他预想的一般,指尖凉冰冰的。

  她是这样的,疼得厉害了,手脚甚至身形都发凉。

  香芷旋用空闲的一手拭了拭泪,看清了映入眼帘的容颜,“少锋?”她几乎怀疑自己已经神志不清,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他勉力勾唇,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是我,我来陪你了。”

  感受到他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让她头脑清醒了一些,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随后,便是深浓的歉疚。

  她比谁都清楚现状,再加上眼角余光瞥见的面色发白的产婆,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过去,已是未知。

  “对不起……”她语声哽咽,“我想……可是身体不争气……”

  “没事,没事。”他轻轻搂住她,“阿芷,答应我,你要撑过去。”

  “……”她又何尝不想,但是她并不能相信自己有那份勇气。疼痛是能让她失去抵御能力的一种灾难,不是她想怎样、他想怎样就能克服抵御的。

  身体不听她的。一点儿也不肯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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