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见您似乎有些不大高兴?”夏茜小心地问。
“我只是觉得入嫣有点太过老实,而那些妇人实在欺人太甚。”
“二小姐从小脾气就很温吞的。”夏茜跟着叹了一口气。
“荣渊这个矮胖子、讨厌鬼,竟然也知道娶妻纳妾,左拥右抱……”赵入婳鄙夷地说。
提起入嫣,不由得想到荣渊。自己进宫也有三四次了,都没有见过他,想必他也是故意避着自己,这样最好。
入婳与夏茜说着,向右拐过回廊,一不提防,整个人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额头磕上那人硬邦邦的胸,又险些向后倒了下去,幸好及时被那人扶住了胳膊。
入婳揉了揉额头,抬头看眼前的人。
他比自己差不多高了一头半,皮肤有些黝黑,脸庞棱角分明,目似朗星,鼻形高挺,嘴唇薄薄的抿着,一袭gān净的菱纹犀角灰衣袍,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自己以前并未见过他,想必不是什么世家子弟,而是新晋的读书人,倒是好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儿。
“你走路怎么不长眼睛?”反倒是入婳率先发话,她想自己刚才在想事qíng,他总不能也在想事qíng吧?看到自己快撞到他也不躲着一点。
荣渊眯起了眼睛,刚才她还口口声声地叫他的名字,现在却真的不认得自己了。
“小姐可真是凶,明明是你撞我在先。”荣渊并不点破,只这样评价道。
“你们读书人就是这样的爱较真。在这宫中,谁先撞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撞到的是谁。”
“哦——”荣渊意味深长地说,“那我记下了。看来小姐来这宫中很久了?”
“我从小在这宫中长大,但最近才回来。你是新来的?”
“我?也算是从小在宫中长大吧。”
“你是阉人?”入婳瞪大眼睛。
若是能经常入宫的世家子弟,自己不会没有印象。
“呃——”荣渊不知道如何回答。
入婳走近他,将手轻轻覆在荣渊的胸上,旁边的夏茜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然而在入婳的印象里,宦官便算不得男人,后宫妃嫔们在他们面前洗澡都不避讳的。
刚才自己撞到的就是这儿吧?好坚实的一块胸肌。不跟其他宦官一样,胸部有下垂之嫌。入婳像观赏一尊石雕般摆弄着荣渊。
荣渊看着入婳的手在自己身上走来走去,她的手保养得极好,青葱玉指般,一看便知从小娇生惯养。指甲呈淡粉色而有光泽,不知道涂了什么样的丹寇,而不像姜萱容一样是玫红的颜色。
荣渊以前从未受过这等待遇,小时候入婳不愿意与他说话,没想到对她看得上的人,她如此媚于言语,又不吝于表达。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不公平。荣渊那样丑的人都可以当皇帝,而你这样好看的人却只能当宦官。”入婳移开了手,不无遗憾地说。
荣渊的脸开始有些扭曲。
入婳这样评价完,带着一些叹息,不再将注意力放在此人身上,她从荣渊的身边走过,从始至终都未曾认真想过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番外 婳婳传(5)
入婳来到宫南的瀚书阁,在门口向里探身唤道:“小吴子。”
一个正在拿着拂尘扫书,三十左右岁的内监抬起头来,他的表qíng先是有些迷茫,然后变成了意外,然后又变成了惊喜,“婳小姐,您,您回来了?!”
入婳“切”了一声,跨入门槛,“我都已经回来几个月了,你不知道?”
小吴子忙请入婳入座,又在一边沏茶,回答说:“小姐您不是不知道小人在这瀚书阁一向不问世事,消息闭塞。”
“我知道,其实这样挺好。”入婳由衷地说。
小吴子看了入婳良久,感慨说:“这样看见小姐,就觉得做梦似的。”
“我也想着今天是重阳节,难得进宫,就过来看看你。夏茜,快把蓬饵拿过来给小吴子。”
小吴子接过后感激涕零道:“小姐对小人还是那样好。”
入婳环视瀚书阁里高高的书架,说:“这里还是以前那样。小吴子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和澹他们几个一起玩捉迷藏,我总叫你把我藏在这里隐秘的地方,他们总也找不着。”
“记得,当然记得。那时候小姐就边看书边等他们,等看书困了,睡醒一觉就自己出来了。”
“是啊。”入婳起身,很熟稔地穿过前三个书架,“我记得我上次看到这……”
第四个书架第二排第二十六本书。
入婳抽出那本书,果然——《盐铁论》。
将书翻到后面,上面还有自己偷偷做的标记。
“大夫曰:昔徐偃王行义而灭,鲁哀公好儒而削。知文而不知武,知一而不知二。故君子笃仁以行,然必筑城以自守,设械以自备,为不仁者之害己也……”入婳轻轻地念了出来。
小吴子带着欣喜说:“小姐还记得以前说的话?”
她小时候曾说——我要尝尽这天下的美酒,我要读遍这天下的书。
“我当然记得。”入婳找了一个gān净的地方,靠坐着,缓缓地读了起来。
看着入婳沉默而认真的侧影,谁也不会想到那就是在宴会上放làng形骸的郡夫人。
小姐的才qíng不是白来的。这也是为什么先帝格外喜欢她的原因。
时间仿佛变得缓慢,夏茜他们不敢打扰,入婳就那样静静地,一页一页翻着,看余下的纸张越来越少。
不知不觉到了huáng昏,天色暗了下来,入婳这才好似从轻睡中醒过来一样,伸了伸懒腰,将书又重新放了回去。
“小吴子,过几天我再过来借书。洵他们快是要到芳园了,夏茜咱们该出宫了,晚上还要好好地热闹热闹。”入婳带着漫不经心的笑,简直与刚才判若两人。
晚上芳园的jú花静静地开着。
这天荣澹带来了几坛上好的jú花酒,廉相请了京都有名气的歌舞班子,在入婳这共同庆祝重阳佳节。
这也是上次那事之后,入婳与荣澈第一次相见,两人都只当没事人一般。
缓缓的几杯酒下肚,荣澈看着入婳端庄地坐在那里,得体的与宾客应答,脑中想得却全都是她衣衫尽解的样子。
她那天坐在他的身上的样子。只这样想着,全身都像烧着一般,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连洵都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摸上他的额头,“澈,你是不是病了?”
他连忙挥下他的手,尴尬地掩饰过去。
忽然听见上面入婳的声音:“今日下午入婳冒犯了两家夫人,钱张两位大人是不是会因此怪罪于小女子?”
她明明知道他们不敢,却还偏偏这样一问。
钱署正和张郎中早听说御花园一事,一方面恼夫人心眼小去主动挑衅入婳,一方面又责怪她们不自量力,害自己在同僚面前失了面子。入婳这样一问,他们更诚惶诚恐,连忙回答说:“岂敢岂敢,明明是内人没有见识,还望郡夫人大人大量不要与她们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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