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告诉你,做出了决定,就不要后悔。我不后悔,我还要将这个大夏,好好的jiāo给你。
走过去时一直盯着足尖,素白衣角下透出的血色足尖,一步一现。大雪后落了几点红梅,暗香裹着冰凌,破开严霜,在白缎上洒几点殷红。
更阑人静,朔风劲且哀,惊动一林枯木。枕边人已沉沉谁去,鼾声里透着欢愉满足,我合上双眼,手脚冰凉。
寒浞四十七年的第一场雪落下了。
☆、试探
大早上还满脑子浆糊时被人打横抱起,身周蓝紫筹错,鸢尾味道漫天漫地,也不是从鼻尖传来的,倒像是从脑海深处自己飘出来的。
我下意识地扒紧温暖处,嘟囔了一句“夫主”什么的,身上紧了紧,更加暖和了,忍不住多叫了几声。
等到真的清醒过来,腰酸背痛的,门外大约有人在吵架或发qíng,尖利无比,吵得头也疼了。我出于一个间谍的专业水准,没有呼唤芳儿,而是揉着太阳xué听了一会儿。
这一会儿,我分出芳儿的声音来。这妮子骂街很有两下,寻常夫人一个两个的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可惜寒浇的夫人不是寻常夫人,和芳儿对战的也不是一个夫人。
我的到来让原本单独活动的如夫人们变得团结,除了像落桂美人、双修肥美人那样特立独行的,一般都开始抱团出没了。
这支队伍里有个音特别高的最常出现。她一出现别的声音都会被听者自动过滤掉。
“你说什么?她昨天一个晚上都在寒宸殿?”
“回幂琰夫人的话,的确如此。”芳儿的音线比往日高了一大阶才侃侃够到幂琰的高度。
幂琰尖叫:“你瞎说!夫主从来没让人进过寒宸殿!”
另一个声音补充道:“是呀,寒宸殿是夫主处理国事之所,哪里是我们这些女郎好进得?”
第三个也道:“芳儿,你一个小小婢女可不要胡说八道,之前你说夫主天天来归素阁就已经荒唐,现在变本加厉至斯,到底是谁这样教你的?”
转了一轮又回到幂琰:“别说这么多没用的了,芳儿,快去把女艾叫出来。”
“回幂琰夫人,艾夫人还没起榻。”
“什么?!”幂琰的声线直冲九天:“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么?这种时辰还好不起chuáng哒?哼,果真是个没教养的。”
马上有人接话:“就是,大家都是要侍奉夫主的人,她这是整日在gān些什么,怎么会这般懒。”
芳儿淡淡接上:“回灵夫人,艾夫人自是每日都在用心在侍奉王。今晨还是王亲自将艾夫人抱回了归素阁,艾夫人有无用心,王自是知晓。”
门外安静片刻,我将头埋回chuáng榻。这些女人们,真是没一个正经的。都不晓得聊一些国家大事,说出来的话什么有用的也无,还是得我来问。
我调了调声线,尽可能温婉柔和又不失风度,对着门外呼唤道:“芳儿。”
芳儿急急跑回来,脸上还挂着胜利的喜悦。
我继续温婉:“门外好吵,怎么回事?”
院子里传来物什砸在地上的破碎声,芳儿挑挑眉,手上活计不停,不在意道:“是别的贵夫人们,姐妹qíng深吧,大清早便甚是想念艾夫人,都跑来问候。”
我接过罗帕拭脸,随口接道:“这些氏族女儿可真是不同寻常。”
芳儿“嗤”地一笑,圆圆脸上梨涡浅浅:“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再高的门第进来,还不是都被王怠慢着。”
我循循善诱道:“她们总说自己出身高门大户的,我却一个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高门大户,要不你和我说说,省的被我给怠慢了?”
这样的问题,寒浇也许已经开始警觉了,芳儿差些,不会想这么多。
她果然没有多瞧我,整理衣衫的手也一丝未停:“夫人哪里需要知道,王是不看重门第的”
口气还是随意的,话头却被截了。
我自是不指望从芳儿嘴里挖出来,这些话被门外女人们听进就好。
女艾原是不知门第为何才会如此嚣张啊,你们尽可说出来压一压她,看她听明白了后还敢不敢嚣张。
木门推开时,四双目光齐齐she来,如láng似虎。一院好雪被踩的乱七八糟,只在两侧枯糙上剩了毛茸茸的一层。
“芳儿,把早膳端到院子里去。”提裳前上一步,补充道:“还有,姐姐们许是要些零果吃食解解闷的,一并端来。”
进院不过一星期,已把各式美人落花流水看了个遍。脸孔是有些印象的,可谁是谁就真的分不清了,只能对着huáng白红绿四位美人gān瞪眼。小小院落挤了一堆女人,气氛太过压抑,最中央红狐裘的女子最先沉不住气,尖生开口:“艾夫人年纪轻轻这不起榻的习惯可不好,真是让姐姐们好等啊。”
我不答话,心中默默记,薄唇,丹凤眼,右手食指长了颗痣,这是幂琰。
红狐裘肃然起立,大冬天的太过醒目,心跳都要漏上一拍,幂琰把自己华丽的音线再提上一个台阶,哭号般斥道:“女艾!你知道我是谁么?”
斥完也不坐下,也不接着说,端的一个好架势,bī得人仔细琢磨她的话。我苦笑,摆出一副悉心受教的模样等着她继续。她身后的婢女盈盈上前,调出个倨傲又慈和的模样来,假笑道:“艾夫人可要记好了。我们幂琰夫人是水军总帅木康大人的嫡出妹妹,自小便是至尊至贵的,艾夫人可是比不得。”
记好了,记好了,气势这么足,果不其然是条大鱼。
寒浇最善水战,手下七万兵卒四万是水军。众多心腹里,权利最大的淳昶,替他打点诸事,甚至在其出游时能小范围施令余军;兵力最盛的木康,受封水军总帅,麾下是寒浇大半兵力,足见其深受器重。
这位水军总帅,据说最是宽和踏实,不想却有个刁钻妹妹。
我将目光缩了缩,露出有些怕了的模样,咀嚼着她的话:“水军总帅……是个什么门第?”
那婢女本打算退后了,闻此不可遏制地轻蔑一笑:“咱们过王能陆dàng舟,这么多兵兵卒卒,向来最看重会水的。”
见我仍迷惑,幂琰恨铁不成钢的道:“我哥哥可是夫主最信赖之人,就是那淳昶也万万比不得。淳昶想施令水军那可都是要有我哥哥同意的。”
淳昶木康两人,寒浇定是互相牵制着用的。二人均是自年少便追随寒浇,一个擅谋,一个悍勇,勇武的人一般心xing更为直慡,更得寒浇信赖也有道理。
我走上两步刚想坐下,动作顿了顿,抬头看看幂琰,便仍是站着问:“淳昶是谁?”
她还站着我不坐下,一进来就嚣张得紧的艾夫人总算懂了回礼貌,幂琰十分满意我这个态度,音线降了降,圣母般叹道:“妹妹什么都不知道,就该早些提出来,好让我这做姐姐的告诉你,也免得你吃亏。”叹毕目光灼灼she来,又道:“这淳昶啊,是全军都督,威望也是挺高的,喏,行露院那个便是他家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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