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一直戴在身上呢?因为这玉价值不菲还是,因为这是我送的?”
这两个答案我都不喜欢,这玉可是姒少康在伺候的,若说因为值点钱就让姒少康爱不释手,那就太瞧不起那位大爷,若说因为这玉是寒浇送的所以姒少康天天拿在手里把玩……画面太清奇,逻辑太混乱,qíng感太复杂。综上所述,我决定抛弃这个选择题,改为说一个我比较能接受的答案。
“因为哥哥没有啊,他很妒忌我。”
腰间力道猛增,上头的人不大愉快,这火需要压一压。
我回味了一下默禹讲过的故事,女子是怎么哄不愉快的丈夫的,发觉都是走一个做小伏低的路线,以柔克刚。便依样画葫芦,伸出手来扣住他的腰,声音压得哑哑的,道:“我记得你,一直记得,可我只是猎户家的女儿,我不可能再遇上你的。我没想到会再遇上,我随着哥哥来到芜狐城,简直欢喜疯了。”把头埋在他肩窝,语声越来越小:“你说要去杀那头大老虎,我也很害怕的啊,我杀过老虎,可从来没杀过这么大的。但我还是求着哥哥陪我一道去了。我想着,我比那些笨手笨脚的人厉害多了,你应当会多看两眼的吧,也许就能认出我来了。那只老虎受了伤,说不定我还能活下来,我如果活下来,那……就能……”
那么多人死在场上,尸体堆过头顶,咬烂的手脚都软软挂着,我也是第一次见,我还要从他们身上解下佩刀,粘了满手血浆。满脸惧意,根本无需伪装。
他会心疼的吧。
他略略退后,松了我扣着的腰,眼里似明似暗。这个动作大大出乎意料,正打算回想回想是哪一步出了错,下巴抬起,下唇被温热含住。他很有耐心,一遍一遍吮吸,脸上绒毛胡乱jiāo错,痒意横生。
停在下巴上的手慢慢覆上来,捧住整个脸颊,他放开我的唇瓣,神色认真的可怕,还有一股子豪气,让人猛然记起这人是身经百战的王子:“女艾。我父亲是个大能人,他与母亲举案齐眉,但他一生钟爱的只有纯狐王后。你就是我的一生钟爱,我会像父亲一样,让你成为我大寒,最尊贵的女人。”
寒浇的生母姜蠡去世已久,寒浇对她的印象大约就不深刻了,更别提他弟弟寒戏。反而是后来的纯狐王后,将二子一手带大,虽非生母也有了qíng谊,难怪寒浇肯对她真心敬重。
纯狐一生算是圆满,计谋皆成,尊贵无双。我却没这福气,我没有纯狐的出身,姒少康不会娶我为后。但我还是要帮他,要在过王宫立足。
地白风寒,我笑出一世风华:“女艾能结识于王,是女艾一生大幸。”
声音空灵dàng漾了整个过王宫。
姒少康,结识于你,是不是我一生大错?
姒少康把一切计划得很好。
寒浞建都斟寻,四万兵卒护着;寒浇封王过邑,手下更有雄兵七万。这两人离得也颇近,支援极为便捷,但寒家一直疏忽了一点:斟寻告急自有寒浇去救,过邑若是被一夜灭国斟寻多半是不会来救的。
过王兵多年征战,xing子勇武,战力之qiáng令人敬服。而寒浞的兵,一直在守城,闲散惯了。古来自有qiáng者冲锋陷阵去救弱者,可从来没有弱者颠颠地去保护qiáng者的,护也护不来,只会添添乱。寒浞与寒浇间,便是这个道理。姒少康要赢,他不会去攻打斟寻,他也无力两方齐下,他会第一个击破过邑。
他手上兵力不足,若是硬撼,只能对抗寒家三人里的一方。这样的兵力是不能去硬撼三方里最qiáng的寒浇的。
所以他用了我。若是寒浇不在了,这七万兵力会立时大打折扣,再有我和小九一里一外探听兵力部署,将这七万兵一网打尽就容易得多。
随后两面出兵,季柕从纶城去歼灭最近的寒戏戈军,伯靡曾逃亡到有鬲,如今手下兵卒仍驻扎在有鬲,比之纶城离斟寻更近,由他进军斟寻最为恰当。
复国之路一片平坦。
条件是,我能杀掉寒浇。
身为这个最大的变数,我一直有些惶惶然。若是寒浇一点也不喜欢我,那我杀再多的大老虎也没用,只会被当做nüè待野生动物抓起来,此生与过王宫无缘。好在他喜欢我,好像还是挺喜欢的那种喜欢。
我知道寒浇疑心重,所以我才成了猎户家的女儿,毫无门第背景,把一切命运选择权全部jiāo给他。他牵起我的手,往巷里深处走去时,我知道,我赌对了。
清月升起,几重色彩纷纷褪去,黑的发,白的衣,无边无际的宫墙雪景。他当真兴致极高,已经把我领到了靠我一人之力回不去的无名小巷,好在我身上值钱的不多,到是他看上去打劫起来值当的多。
前方的院落仍是那般模样,jīng致华美,森严地吐着寒气,名字却格外惹眼,未艾堂。
我去拽他的衣袖,兴奋莫名:“那儿有我的名字!”
他向前一扫,眉眼微蹙:“你识字?”
他心中疑惑是必然的,识字的人这么少,大氏族家的女儿都不一定识得,更何况是我。以前在街上时,就没有哪位乞丐娘亲教自家孩子认字的。不过那也是因为她们也不会……
我娘亲可不是一般人,托她的福我也变成了不一般的、很有文化的乞丐。我娘亲去世前我就识字了。默禹曾打算教我,发现我本来就会后微微愕然,就毫不犹豫地把安排改成讲故事。
我识字默禹很欣慰,寒浇则会很不安。在他这一簇的当儿,我自豪道:“我认识我的名字!”豪气冲天地吼完这句话,面上一阵惭愧,低头道:“不过娘亲只教了我名字,别的她也不大会。”
他把手按在我头顶,安慰道:“认得名字,也很不错。”
清扫的太gān净总像是刻意为之,有一点点瑕疵反而让人无暇去深思。
“还有两个字,艾的旁边两个字是什么?夫主认得么?”
他对我的怀疑很不满,语气嗔怪:“未艾堂。”
“未艾堂?”我双眼翻飞,扯着他衣袖的手快要带着他甩起来:“未艾堂,卫艾的卫么?”看他不解,赶紧解释:“我娘亲便叫卫艾,可好像不是这样子的呀。”
娘亲对不起,改你的名字用一用。
他动手在我头上搓了搓:“怪不得会识得这个艾字。”又握住我拽他衣袖的手,呵了口气:“你喜欢这里?便把这里送给你,你想玩就来玩玩,可好?”
跑到空院子里来玩?我哪有这么清闲,我还准备来找这屋主子套话呢。立即摇头:“娘亲说,不可随便夺人财物。我只要偶尔能来看看就好。”
这么乖巧懂事的要求自然要允诺,允诺后他抬头望望天,语气有些期待地道:“回去吧。”
这夜我仍是宿在寒宸殿。
☆、起疑
次日清晨早朝前,寒浇亦如昨日抱我回归素阁。随后他领悟到,这样做会引来太多围观。虽然所有人都只是驻足欣赏,见到他还俯首称臣,礼数一点也不少,也不可能会有人阻止他的任何行为,但这样还是不好,起码,我会被一堆人围观睡相,而我的睡相显然不能称作端庄优雅,这就有rǔ抱着我的他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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