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康中兴_雨落小泽【完结+番外】(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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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堪堪走到chuáng前,一声超越极限的尖叫隔着层层院墙直冲耳畔,脑壳一阵疼,要迈出步子的脚都软了软。我看向怀里的诺儿,钦佩地发现他依旧很有节奏的打着小呼噜。

  幂琰自从七巧香薷糕的事之后变得唯唯诺诺了许多,但骨子里的张扬跋扈还是改不掉,天知道这回又是哪个不开眼的惹了这位女魔头。

  芳儿急匆匆奔过来,口张了一半,我腾出只手唇前一嘘,她反应敏捷地闭了嘴,指着木门用眼神问我要不要去外头看看。

  看你大爷,这个音调用头发丝想都知道是哪位高台。

  我yīn着脸摇了下头。决定亲自去找趟礼官,正夫人这名头挂着不用也是白挂,既然已经用它坑了间好屋子,不妨再拿出来压一压幂琰。更何况,让她搬走实是对她关怀体贴,手下留qíng了,她若把我儿子吵醒,我怕我会把她扔进淮河喂鱼。

  折磨礼官的说辞才想了一半,斜对窗口的铜镜里黑影闪过,立于我身前的芳儿下意识惊呼一声。我冷冷瞥向她,心想这年头淮河的鱼真有福气,人ròu大餐连号儿从天上掉下来。芳儿畏畏缩缩窥视我几眼,用手掩口,白着脸跪了下去。

  铜镜里一角黑衣迟迟不动。

  仅看那一下闪避,已是极快的身手。这样的身手若要躲藏,从窗沿下方矮身而过便是,可他偏偏让幂琰、芳儿都发觉了他。

  我单手搭在诺儿肩侧:“起来。为什么叫。”

  她犹豫了下,方才轻手轻脚地站起,扭头往窗口望了眼,那衣角瞬时消失。“奴刚才看到……窗口有人。”

  “是么。”我缓步向窗口走去,手里握着金钗。芳儿几步跟来,双眸一凝。风略叶动,站岗的护卫身子笔直,哪里有什么黑影。

  门外砰砰声在此刻响起,一下比一下急,我第一次知道,手敲在木门上居然能敲出哭腔。

  chuáng上淡定睡觉的小皇孙终于被接二连三的动静折腾醒了,憋着嘴发出惊天动地一声啼哭。

  诺儿这一哭,当娘的立马听出了不满愤恨委屈苦楚,扯得心尖儿都疼,连忙几步回到chuáng前,一面温柔扶着诺儿,一面杀气腾腾瞪向门口。芳儿被我吓得趔趄,慌忙去开门。

  “别吵了,小皇孙……幂琰夫人。”

  我正要拉她去投河,她到自己找上门来了。

  她显然没有自知之明,满脸委屈不逊于诺儿,哭丧的脸让人提不起半丝怜爱。

  “艾夫人!”她满脸泪痕往里冲:“有人要……”

  “闭嘴!”

  雷霆怒气,切齿腐心。

  她从没见过我这样的神色,脚下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还呆在门口的芳儿关门的手抑制不住地颤了颤。

  幂琰是个从小自作主张惯了的主,顿了片刻就将目光一厉:“女艾!你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现在是个正夫人我就动不了你!”

  “哦?你想动我?”

  她噎住:“我……”

  再蠢好歹也是木康的妹妹,过王宫里住了五年的人,堂而皇之开口要对寒浇亲封的正夫人不利是什么后果,她是知道的。只是平日里仰仗身份吃定了我不会以此苛责,我又委实太宽容,把她纵容的有些不屑一顾罢了。

  拿身份压人这种事我向来不喜,不然早就亮出神农氏嫡系这么个金字招牌,教唆默禹一道溜达到姒少康面前耀武扬威了。然而不喜归不喜,不代表必要时我不敢拿出手来用。

  龙有逆鳞。幂琰显然不知道,十月怀胎痛出来的孩子对亲娘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今日把吵醒诺儿当做微末小事,明日胆子更肥了还会gān出什么事来?

  我不光要破天荒拿身份来压她,还要一压至底,把所有不敬苗头通通压死在摇篮里。

  “幂琰不敢。”她不甘不愿挤出一句,想要继续自己的后文。

  “幂琰夫人有什么不敢?”我打断她,呲嘴笑道:“不光敢动我,还敢动小皇孙。之前bī诺儿吃七巧香薷糕让他昏迷的事你还未受罚,今日诺儿刚睡下,就被你吵醒,现在哭得这般伤心。幂琰夫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小皇孙如此无礼,真是…好胆呀。”

  若说对我不礼不敬只是重责,对过王唯一子嗣不礼不敬就算是木康妹妹也是死罪了。

  幂琰一张哭红了的脸一分分青下去,却还是倔qiáng地昂着脖子。

  “七巧香薷糕之事是幂琰冤枉,打扰小皇孙休息是幂琰不对,但幂琰实有十万火急的理由。”

  我冷冷看她,她半掩在袍袖下的双手捏得青筋bào起,很是可笑的模样。

  “你的事,在我这里永远比不上诺儿的一丝一毫。今天是这样,以后也是。我不管你要讲什么,要么等诺儿睡下再讲,要么别和我讲。”

  她显出一种生平第一次承受什么的脆弱模样,本就慌乱的眼神已经láng狈不堪。两瓣jīng致薄唇如屋外肆意散漫的枯叶,在厉风下簌簌颤栗。

  人们总是习惯自己一向来拥有的东西,不论是容貌、权利还是财富,如果有一天,它们消逝远去,就好像遭遇整个世界的背叛。幂琰这样从小被宠坏了的姑娘,哪里知道什么叫低人一等。她肖似受尽屈rǔ,盯着我的双眸里敌意和惊悸不断攀升,末了还是无奈,颓然地倒在芳儿抬来的软椅上。

  芳儿立在幂琰后头不停的摆手瞪脚使眼色,见我依旧该讲的不该讲的通通讲了出来,把一代横祖宗得罪的外焦里嫩,大白眼重重一翻,听天由命地杵在了原地。

  我将怀里的真祖宗安抚完毕,招呼芳儿过来伺候,领着幂琰去了别间,出门时还顺手给这间房加了俩护卫。

  “请讲吧,幂琰夫人。”我不咸不淡抛下这句,随意拣了张能看到铜镜的椅子就坐了下来。手往一侧摊了摊,示意她也坐下。

  幂琰显然丧失了往日把哪儿都当自家院子的随xing,坐了半拉屁股,观察了下我的表qíng,大约还在心中判断一番,才焦急道:“艾夫人,你要救我。有人,有人要杀我!”

  我故作诧异:“谁?”

  “……他们。”她使劲喘着气,一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红润再起:“你也是知道的,我的大丫头刚换新的,做事毛手毛脚,刚刚又把两对耳环放错了盒子,我正在训她,突然看见……看见窗口有个人,一身黑,从窗口闪了闪就过去,很快很快,手里还拿着刀子……”

  她死死捏着扶手,食指上的痣像绝望的创口,她看救命稻糙一般看着我。我略有不解,不知自己何时给她留下了可以当做救命稻糙的印象。难道是几年前杀了那头巨虎,让她觉得我身手不凡?

  不能啊,那天我的确英姿飒慡来着,不过她不在场啊。后来的传闻都把侧重点放在过王对猎家女儿一见钟qíng了,完全没突出重点,幂琰不该如此记忆深刻呀。

  我拍了拍她扣在扶手上的手,宽慰道:“许是看错了吧。哪个有些急事的黑衣护卫跑快了两步,不至于如此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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