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夜泱,可是前几日在庄里瑶chūn院的戏台上闹事的那个夜泱?”秦初阳倏然拔高了声音。
“或许。”秦笙微微颔首,神思飘渺。
那日,一直跟着颜卿的影子回报,说她一直待在房间里,直到丫鬟去催促她才从房内出来,而葛穆年死于清晨,那人即使一杀完人就马上赶回去,恐怕也来不及。
也算凑巧,当天在瑶chūn院的戏台上,长久未在江湖中露面的夜泱突然出现,使得也是一手轻薄巧质的柳叶刀。
如花美貌,嗜血本xing,传闻不假。
“我输了。”
秦笙慡快地掷出手中尚未下完的棋子,却是眉头一展,长长舒了一口气。
秦初阳看他虽然输了棋,面上却并无丝毫不豫,摇头笑道:“哪里是笙弟输了,只是笙弟这一局的棋下得不专心罢了。”说罢眼睛瞟向对面的一排柳树。
秦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明明是柳绿如云,十里翠色,却不知何时绿瀑之中又透出一抹粉红,如柳生chūn花,萍穿藕荷。
他神qíng一动,眉目间透出几许不经意的温柔。
脚下不知何时拱来一只小小的白虎,秦笙微愕,缓缓伸出手抱起了它。
白虎毛茸茸的小脑袋顶了顶秦笙的下颌,又扬起鼻子到处嗅了嗅,迷迷蒙蒙间突然打了一个喷嚏,软塌塌的小腿一蹬,安心地窝在秦笙的怀里再也不动弹。
秦笙愣在石凳上。
对面的秦初阳讶然:“咦,这不是我送给姝妹的那头小老虎吗?”
接着,一声震天尖叫伴着一团明亮的粉色扑面而来:“啊啊啊,想不到它竟然是个断袖!”
颜卿的手颤巍巍地指向秦笙怀里的小shòu,一脸的不可置信:“我用了很长时间才证明它原来是个公的,”颜卿捂着胸口,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没想到,它居然是个断袖……”
秦笙眉毛一挑:“哦?姝儿用了什么方法证明它是公的?”
颜卿面上浮上了一层红晕,眼睛眨了几眨,一时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后厨不是有很多活禽吗,我让福伯将公的排成一列,母的排成一列,实验了好长时间才发现这家伙最终还是对母的更来电一些。”
秦笙嘴角抽了抽,秦初阳则径直掉了下巴,颜卿敲着头,兀自喃喃道:“啊呀,可是现在看来它也喜欢公的,真让人伤脑筋。”
“你把我当成了什么?”秦笙皱起眉头,声音温润如初,听起来却让人不寒而栗。
“不是不是,”颜卿赶忙摆起了手,头摇得更是像拨làng鼓一样,“我是说……哎呦!”
她满面绯红,qíng急着要解释,又一不小心咬到了舌头,疼得直抽抽。
秦笙垂下眸,看着臂弯里温顺低伏的小白虎,唇畔上不由浮出一抹清浅的笑意。
“笙弟,姝妹,我瞧今天天气不错,要不咱们一道儿出去踏青?”秦初阳赶忙出来打哈哈。
“好啊好啊!”颜卿举双手赞成,“咱们这回就去西陵湖划船吧,常听人说江城的好景色都在西陵湖边儿上,初阳哥哥好容易回来一趟,姝儿可要好好陪初阳哥哥逛逛才好!”
说罢偷眼一觑秦笙,见他并不作声,便愈发大胆,径直抓住秦初阳的胳膊向门外走去。
秦笙无奈一笑,缓步跟了上去。
☆、第二十章
西陵湖中,一叶小舟轻泛于温暖平静的水面上。
船头坐着一个粉裳女子,她将袖子捋上了一些,露出了一截皓白的雪腕,一对桨橹在她手中灵活地摇摆着,桨板轻轻拍打在水面上,在湖中漾出了圈圈涟漪。
阳光很和善,照着湖面晶莹碧透,湖岸两旁花红柳绿,更添了几分旖旎的风qíng。
相隔不远处,秦初阳温温一笑:“姝妹摇橹这么久,可是疲累?大哥帮你可好?”
颜卿回眸,唇边梨涡攒起:“初阳哥哥,你就好好坐着罢,摇橹这种事只要掌握住诀窍,其实并不怎么费力,姝儿现在是觉得稀罕,想多多摇上几回呢,等一会儿姝儿觉得厌了,再给初阳哥哥摇也不迟。”
秦笙将身体斜靠在船边:“她喜欢,你就让她摇吧。”
秦初阳只得点了点头。
颜卿望着湖波,不禁心qíng舒畅:“都说这西陵湖的chūn水暖和又舒适,果然如此,姝儿现在就想一直待在这船上,再也赖着不走啦。”
秦笙道:“这个心愿倒很容易满足,若是你想,我往后就天天带你过来如何?”
颜卿翻了翻白眼:“算啦,素日由我一个人胡闹还好,阿笙那么忙,若要带着你一起来胡闹,肯定又要被姨母逮着好一通说辞。”
秦笙微微一笑:“是么?我看姝儿最近倒是乖巧了很多,母亲她要是听到姝儿这样说,想必一定会很欣慰。”
正说着,前方悠悠划来一只画舫,画舫上支起一盖伞,伞下坐着一个人。
那人正背对着他们举着一只鸟笼来回逗弄,行动作派甚是悠闲,旁边隔着几步立着一个彩衣童子,童子正捧着一把箫来chuī,箫音缠绵又悱恻,让人不禁心生离思。
颜卿摇着撸,起初并不在意。
画舫越来越近,那小童chuī箫正chuī得起劲,箫声如泣如诉,声声不漏地钻入颜卿耳朵里,颜卿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越发加快了摇浆的速度,准备快些逃离那魔音。
其实小童chuī得也不差劲,可就像在一团喜悦的婚宴里突然凑起哀乐,听到的人分分钟想跳起来揍他。
颜卿不由暗暗佩服起自己来,在秦庄待得愈久,就愈让人没了脾气,她已经成功忍住了掐死那小童的想法,不仅忍住了,她还体恤地好脾气地想要绕开,以防止她会把持不住自己。
只是那画舫像生了眼睛一般,似乎是刻意盯着她的小舟,不论她转向哪里,画舫都能及时地,不急不缓地,迎面撞上。
两只船相jiāo而错,伞下的那个人似漫不经意地转过了头,见了他们,忽然惊喜道:“弟妹!”
颜卿手一抖,差点没把手里的桨直接摔出去。
那人站了起来,一身藏青随着他的动作铺展而开,衬出了那人颀长的身姿,一把描金的折扇哗啦一声展开,在他胸前轻摇款摆。
三个男人和一只鸟挤在小船上,空间顿时显得狭小了许多。
颜卿郁愁地盯着有着下沉趋势的小船:“叶如意你为什么要上来?”
叶如意眨了眨眼睛:“人多才热闹呀。”
说罢抚了抚依偎在他肩上红喙白眉的鸟儿,那鸟儿似有不满,它扑棱了一下翅膀,接着嘎嘎喳喳地叫了起来。
秦笙面无表qíng道:“你的鸟很吵。”
叶如意故作忸怩地将扇子挡在脸前:“啊呀,真不凑巧,今日为兄带着它在玉楼chūn吃得稍微多了一点,正在消化呢……师弟要有耐心,这养鸟呀就跟两个人培养感qíng一样,磨合磨合就好了。”说着又十分好意思地往中间挤了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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