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卿讶异。
如姬疑色更重,面上yīn晴变换:“据说往界人能够观风雨、识鬼神,同时还能往来yīn阳两界不受阻隔,你占了两样,那便八九不离十了。”
颜卿双眼腾地一亮:“娘娘说的可是真的?我还从未见过yīn界是什么模样。”
如姬神色复杂:“你想知道,其实很简单,我告诉你方法,你就可以尝试。”她抬起一对明亮的眼珠子,上上下下打量着颜卿,“真真是奇了怪了,连话本子也没这样奇巧的,这么多年过去,短短几日,竟让我碰上了两个往界人。”
颜卿眨了眨眼:“两个往界人?”
如姬似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暗,翻了翻白眼道:“之前的那个就别提了,真是扫兴,活该làng费了一副好皮囊。”
颜卿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娘娘是把他怎么了?”
如姬扑哧一笑:“你放心,本宫没把他怎么,非但没把他怎么,他还敢在本宫头上作威作福呢,哼!大仇不报非君子,下回再让本宫遇上他,本宫非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她说完,又悠悠瞟向颜卿:“今日你来到此地,也算是和本宫有缘,那就帮本宫一个忙好了。”
颜卿有些好笑道:“娘娘需要我做什么事?”
“你要替本宫找个ròu身,本宫现在需要一个ròu身。”
“娘娘要ròu身做什么?”
“琉璃病了,本宫要给它看病。”如姬垂眸,抚了抚怀中的雪色灵狐,琉璃安心地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中,不知不觉中已然睡熟。
“而且,四百多年了,本宫也想出去走走。”
“好。”这事儿倒也简单,颜卿痛快地应承下来。
她直起身,头顶忽然传来几声寒鸦哀鸣,接着又是一阵纷乱的扑棱翅膀的声音。
一瞬间,yīn风狂作,鬼气森然。
如姬仰了头,望了望躲在暗处的几耀诡红,闭了眼。
“你该离开了。”
卯时,庄内,东方的天界已经露出了淡淡的鱼肚白。
尚是一团昏暗的书房里,椅子上的人墨发披散,在深色的华服上顺着道道褶皱蜿蜒而下,发梢流泻处,是大朵大朵的紫色祥云极致绽放。
他半眯着眼看着地上的人,墨羽般清冷的眸子微微挑起。
“就这些?”声音很轻,却很低沉,无形中给人一种隐隐的压迫感。
跪在地上的人挺直了腰板,“是,属下只找到这些。”
“下去吧。”书桌后的人命令道。
“是。”莫风站起来,快步离去。
待脚步声渐远,秦笙轻靠在椅背上,似疲惫不堪,苍白的指一把抓起了桌上散落的白纸条,却又颓然放开,任它们纷纷掉落在地上,一片一片,如北方淡远清空中飞舞回旋的大雪。
那些美好的愿景如同昨日西陵湖畔的白沙,纵然不是脱力,却怎么也抓不住。
愿阿笙一世安稳,如意长生。
他抬眸望向屋顶,寒潭似的清瞳掠过一丝茫然。
一室空旷,唯有紫金釉香炉中沉香袅袅,细细的白烟氤氲而上,染了满室的香。
他的脸隐在一片昏暗中,突然就显出了几分孤独。
☆、第三十一章
秦笙正在书房描文习字,突然,一只墨羽飞箭擦风袭来,秦笙微微侧了身,只闻叮的一声,那只箭头径直钉入身后不远的侧梁上。
他放下笔,见箭头蒙着一块白布头,不紧不慢地将其取下,正要展开,房门前倏然掠过一道黑影,他稍一思忖,匆匆追了上去。
入了落枫林,那人走得并不快,秦笙追得也十分悠闲。
满园的三角槭深绿浅绿,尚未着红,亭亭如盖。
那人背对着秦笙站定,秦笙也逐渐放慢了脚步,直到距她五六步的距离,堪堪停了下来,单看着她的背影,无来由觉得熟悉:“夜泱?”
那女子转过脸,并不作答,她白衣白裙,头上带着兜帽,面上蒙着纱巾,捂得一派严实,只露出了一双明丽娟致的眼。
秦笙道:“前些时日姑娘大闹秦庄,秦庄上下对姑娘很是忌惮呢,笙已经派人去取姑娘所需之物,不知道姑娘今日造访秦庄所谓何事?”
女子勾起唇角:“哦?秦公子甘心就这样将你们秦庄的至秘之宝jiāo出来吗?”
秦笙听到女子的声音,倏然笑了:“姑娘不是夜泱。”
一只黎鸟从树上飞了下来,径直落在女子的肩上,毛茸茸的头蹭着女子的颈项,似在讨好,女子抚了抚黎鸟:“我是谁并不重要,不过你若想整垮七煞,我倒有的是办法。”
秦笙漆黑幽静的眸光微微一敛:“秦庄只经营买卖,从来不想与江湖有什么牵扯。”
女子歪了歪头:“是吗?”
薄暮将至,枝叶飒飒,女子着着的纱巾飘来dàng去,偶一被风掀起,还未能细瞧,又飘然回落,朦胧中只觉得纱巾下扬起的唇带着一股子讥讽的笑意。
秦笙有种被人看透的感觉。
女子扬了扬脸,咯咯笑了起来:“秦公子,在我这儿你就别搞那些虚头八脑的,秦庄与屠七同盟,在江湖中早已不算是什么隐秘了。”
秦笙微抿了唇:“姑娘,七煞可不是好惹的,我奉劝你离它远点。”
女子笑得更欢:“哈,那你怎么不知道它现在只是一副空架子?”
哗啦一声,黎鸟儿突然从女子的肩头振翅飞走了,夕阳沉入山坡,只露出半暮残红,青翅灰羽的鸟儿消失于天际晚景,不留半点痕迹。
秦笙笑了:“姑娘到底想说什么?”
“我会不定时给你传送qíng报,诺,就是你拿的那个东西,”女子抬了抬下巴,目光却顿在箭头刺穿的那块碎布上,“而秦公子你所要做的,是把这qíng报透露给屠七盟。”
“这可是一桩好买卖,七杀倒后,秦庄在江湖中的地位可就是无上尊荣了,等到了那时,秦庄在江湖上权势滔天、呼风唤雨,有什么事是办不了的?又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我说的可有些道理?”
秦笙捏着白布的手紧了又紧:“姑娘既然对七煞恨之入骨,为何不直接去找屠七盟?”
女子承认的慡快:“我是七煞中人,屠七盟又怎会相信我说的话?”
秦笙讶异,沉吟半晌,道:“姑娘为何会相信笙?
女子明眸微转:“我只是在赌,赌你秦二公子的一颗真心。”
暮霭沉沉,夕阳已完全消没于苍茫远山,偶有飞鸟盘旋,也尽归树林山野。
秦初阳要远走漠北的消息在秦庄中不胫而走,只是真到了分别的这日,颜卿突然觉得有些不舍。
她斜靠在石狮子旁,拿着包松子仰头抛着吃。
烈日当头,倩影依依如细柳。
不到三尺之地,一个白团儿趴在地上懒洋洋地晒太阳,脑袋耷拉,四肢大张,很是无jīng打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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