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这女人谈不上喜欢,但面子里子还是要做一做的,毕竟一往qíng深的戏只有相互配合才能唱下去。
感到只有梳禾在身边,颜卿偷偷睁开了眼睛。
早晨之事不可谓不惨烈,本以为有着秦笙这个护身符那下人的板子能轻一点,可没料到他老子赏的十大板到底还是坐实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秦老爷子是故意的。
眼波微微一转,心里又有些庆幸,得亏她可以借着喝醉的缘故胡乱叫出声来,要不然清醒着还要揣度板子落在身上后声音要放多大,语调要放得多惨。
咝,颜卿深吸了一口气,幸好她皮糙ròu厚,挨得住这板子,否则换了单单薄薄的叶姝,岂不是连半条命都没了?
不过,她蹙了蹙眉,自她进庄以来,义父jiāo代的藏宝图到现在也没有找到,这倒是她出来多时未曾料到的,想到秦笙方才匆忙离开的步伐,义父那边莫不是有了什么动作?
“啊呀!胳膊上突然感到一阵刺痛,颜卿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梳禾吓得一下子将手帕掉落在地上:“小,小姐,梳禾弄疼你了?”
“算啦,没什么要紧的。”
梳禾的动作愈加细致体贴,嘴里还不忘念叨着:“小姐真是个好人,梳禾若不是遇着了小姐,指不定还要遭受怎样的rǔ骂呢。现在想来,那些传言简直就是对小姐的污蔑,小姐是个一等一的大好人呢。”
颜卿好奇道:“传言?什么传言?”
梳禾自知失言,赶忙盖住嘴巴摇摇头道:“没,没什么传言,是梳禾口误。”
和梳禾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颜卿自然知道梳禾实在是一个没心机也没心眼的姑娘。
她不慌不忙道:“那些传言嘛我大概也是听过一些的,只是一直没放在心上,既然是传言嘛,十有八九都是做不得认真的。”
梳禾瞪着杏子一般大小的眼,愤愤不平道:“可是那些传言说得也太过分了!他们竟然说二公子这么多天都不踏进息兰苑,准是因为二公子被秦庄主说动了,喜欢上了林侍郎的女儿……他们还说小姐平时就爱耍小xing子,喜怒无常,是……是个没人要的妒妇,以前就为见不到二公子寻死觅活的,这回不知道为了挽回二公子又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梳禾看了一眼颜卿,小心翼翼道:“刚开始梳禾听到这些传闻,服侍小姐时还一直提心吊胆的,可是通过和小姐这些天的朝夕相处,梳禾觉得小姐并不是他们口中说得那种人,小姐这么温柔良善,他们,他们还竟然编出这种鬼话作践小姐,梳禾真替小姐感到委屈,还有,二公子怎么会喜欢上林侍郎的女儿呢,小姐才不是没人要呢……呜呜……”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颜卿本以为能通过些许传言对叶姝有一个别样的了解,现在只觉得这些传言确实只是一堆臭狗屎。
爱耍小xing子,喜怒无常,寻死觅活?
这些秦笙都没有跟她讲过,不过仅凭她对叶姝的一些浅薄的印象,叶姝也绝不会是这样无聊的女子,这些流言蜚语显然又是一群无聊的人捏造出的污蔑叶姝的话。
只是颜卿在意的倒不是这些,她笑道:“或许我以前真的如传言所说的那样,只是碰巧现在想改改xing子了,你所见到的只是我后来的样子。”
梳禾果真天真而无心机地坦白道:“小姐真是说笑了,小姐这段时间在秦庄受到的待遇,梳禾一直看在眼里,梳禾觉得小姐就是为人太过善良了,不与他们斤斤计较,他们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对待小姐。梳禾自打进秦庄跟着小姐,小姐就从没有让梳禾为难过,梳禾觉得自己真是遇到了天大的福分,可是小姐啊,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小姐就算不愿与那些人纠缠,也要千万保护好自己……”
剩下的话,颜卿却没有再听进去了,她这才知道梳禾以前并未照顾过叶姝,可秦笙为什么安排一个新人来到她身边?按道理来讲,若秦笙真的想帮自己扮演好叶姝,也应该让原来服侍过叶姝的人来服侍她才对。
她心中虽然感到蹊跷,却也并不表现出来,只是淡淡道:“舌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说什么就由他们去,你以后不要再去打听这些,我也不感兴趣。”
梳禾听了颜卿的话,委屈地擦了把眼泪,嗓音沙哑道:“可是小姐,公子他……”
“他做什么是他的事,我可没什么权利去管,”颜卿见梳禾的眼泪一颗一颗掉得厉害,也不忍心埋没了她的真心,道了一句:“我信他。”
梳禾这才止住哭,面上呈现出点点欢喜来。
☆、第八章
傍晚,颜卿病怏怏地躺在chuáng上,趁着梳禾为自己煎药,忍着背痛从chuáng上爬了起来,正yù下chuáng行走,突然听见了门口传来的敲门声。
颜卿不得不又躺回chuáng上,拢好里衣的领口,又扯了被子盖到身上,惨兮兮地应道:“进来。”
不曾想,来人竟是多日不见的秦笙。
chūn日渐暖,秦笙一身冰蓝衣裳,头发一丝不苟地用碧玉发冠高高束起,衬着他原本风流俊俏的容颜愈加俊美。
他大步走进来在chuáng边站定,墨色的双眸深深凝望着颜卿苍白的面容,教人猜不出半分qíng绪。
颜卿望着他深不可测的双眸定了一定,而后咧开嘴缓缓绽出了一个笑容,歪头问道:“阿笙可是有什么事?”
秦笙将旁处的藤椅移到chuáng边,坐了下来:“你身上的伤势如何了?”又随手提起桌旁的紫砂壶倒了一杯茶,递向颜卿,白雾袅袅升起,贴着茶椽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
颜卿接过茶杯,心底闪过疑惑,而后了然,又轻轻笑道:“你说这个啊,你该庆幸还好我不是叶姝,”低头啜了一口茶水,“昨儿去拜访一位多时未见的朋友,一高兴就贪了几杯酒,没想到回来就生生挨了几个板子。”
秦笙眉头微皱:“秦庄家法一向严厉,然而这事儿也轮不到姝儿,她是万不会沾酒的,哪个女人会像你这样一身酒气横躺着回来?”
颜卿gāngān一笑,小声道:“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犯。”
他望着她,目光在她的脸上来回逡巡,忽然发觉面前的女子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金刚不坏。
颜卿的唇色微微发白,几缕碎发凌乱地散落在瘦削的肩上,再加上不自然的cháo红面色,竟显出几分撩人的病态美。
恍然间好似看见了姝儿,她也常常是这样柔弱的样子,让人无处安放,不知要如何去怜惜。
秦笙有些发怔,他手指微曲着不受控制的触向颜卿的脸庞,就像曾经安慰姝儿一样,却在最后一刻醒悟似的生生停住,悄然垂下,覆在颜卿微凉的手指上。
“茶凉了,我再给你热壶茶。”说着拿过颜卿手中的茶杯,语气已经比方才温和了许多。
晨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眉目清朗的脸上,一半明亮,一半晦暗,他似无所觉察,举止行动依旧悠然随意,娴熟中蕴着骨子里剔除不掉的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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