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淮秀只道他在开玩笑,将头一扬:“皇上可以任xing,帮主便不能任xing?我自有办法叫你找我不到!”她侧过头去,不再看着乾隆,终究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
却听乾隆道:“朕若是抓了那李绮筠和曹霑,你也不会现身?”
“你!”程淮秀秀眉微挑,问道,“四爷还不曾告诉我,你找曹兄到底有何要紧事?”
乾隆道:“我已经找过他了,不需帮主费心。”
程淮秀板起脸来。
乾隆双手抚上她肩头,说道:“越过你,是怕你从别人口中听到‘皇上是怎样的人’。”
“哦?”程淮秀不禁好奇,问道,“别人口中的皇上究竟是怎样的人?”
乾隆道:“李绮筠是你的知jiāo好友,你不会不知道,当年,是朕下旨抄了李家和曹家。”
程淮秀轻轻颔首,不禁叹道:“好狠的皇上。”
乾隆问道:“你是一帮之主,可觉得朕做的是错……”他心跳加速,很怕自己看错了人。
程淮秀却摇着头道:“苏州织造、巡盐阜使……朝廷上的事淮秀不懂。可淮秀能想得出,下旨除掉三朝元老,必是有非除不可的理由。”
乾隆笑着将她拥入怀中,果然,她是知己……沉默良久,他说道:“朕说过,不碰曹霑一根汗毛,君无戏言。”他又担忧起来,“日后,他们若是在你面前说朕是非……”
程淮秀笑出声儿来:“四爷是淮秀的四爷,旁人眼中的四爷是个怎样的人,与淮秀又有何关系?”
如此犀利的信任让乾隆满心感动,此刻他只恨自己并非江湖中人,不能入帮与她同甘共苦。这样的夜,两人都不愿睡去,只希望天上的那抹黑色能黑一些、再黑一些,永不褪去……只可惜,世上没有这样的法术,天还是亮了。
☆、深谈
晨曦初露,盐帮大院中,乾隆抽出腰间软剑,贯气于剑,剑身顿时挺起。
程淮秀赞叹道:“好功夫!”
乾隆不无得意:“朕幼年时便跟着师父学功夫,晨起练功,从无一日懈怠。”
“哦?”程淮秀眼中却有怀疑,“一日不曾懈怠?”
乾隆脸现尴尬神色:“雨天、雪天……生病的日子不用练功。”
程淮秀笑了,突然冷下脸来,抽剑出鞘,直朝着乾隆刺了过去。
乾隆提剑格挡,戏谑道:“怎么说变脸就变脸,淮秀你要谋杀亲夫?”
程淮秀俏脸一红,问道:“你是谁亲夫?”言毕方觉失言,唰唰两剑削了过去,不给乾隆说话的机会。
乾隆右足点地,跃身而起,自空中翻了个筋斗,轻飘飘落在程淮秀身后,随即伸出左手揽她入怀,道:“你说我是谁亲夫?”
程淮秀反手握剑斜刺下去,bī得乾隆不得不后退两步,他摇头叹道:“果然‘最毒不过妇人心’!”
程淮秀秀眉微挑,扬起头问道:“你练是不练?”
乾隆索xing将软剑背过身去,慢条斯理道:“我若是输给你,面儿上过不去,若是赢了,心中不舍……所以说,夫妻之间比试,不该在外头,闺房更好!”正说如此,他朝着程淮秀的闺房方向努努嘴。
程淮秀瞪着他,正要回嘴,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响起。景娴当先走进盐帮,她身后跟着chūn喜、贾六还有盐帮的几个兄弟。
赵辰坤抢上前两步,躬身一揖道:“帮主,这位夫人说是有紧要事要见你。”
程淮秀行走江湖多年,很有一些识人本领,是以她见到景娴便瞟了乾隆一眼,随即笑对景娴,伸手做请:“娘娘,请随淮秀进里屋说话。”
盐帮一众兄弟呆立当场。
乾隆也看着景娴,不知她此来有何目的,却不好开口相问,只得眼睁睁见她跟着程淮秀走进聚义堂。
景娴站在大堂中央,仰头瞧着牌匾上写着的‘聚义堂’三个大字,开口赞道:“程帮主果然是女中豪杰。”
程淮秀眼睑微垂,抱拳一揖,说道:“恕民女不懂礼数,您是皇后娘娘?”
景娴轻轻颔首,而后道:“在盐帮,你是主人,更何况宫外不讲虚礼。”
程淮秀浅淡一笑,请景娴坐了,随后便有盐帮兄弟为二人上茶。
片刻的静寂,程淮秀先自问道:“不知娘娘来我盐帮意yù何为?”
景娴放下手中茶盏,缓缓说道:“不日,皇上与我便要回京。”
程淮秀轻轻颔首。
景娴直言问道:“你可愿一同前往?”
“进京?”程淮秀笑了,“我盐帮倒是有盐栈在京城。”
却听景娴又道:“程帮主是聪明人,我的意思你不会不懂。”她沉吟一阵,问道,“你跟了皇上,不想入宫吗?”
程淮秀正色说道:“娘娘,我跟的是江南的四爷,并非宫里的皇上。入宫……程淮秀从未作此奢望。”
“这并非奢望啊。”景娴道,“我看得出,皇上是真心待你。”她眉头渐锁,此前乾隆从未因女人和她争吵,程淮秀是唯一一个。
程淮秀却道:“我盐帮是黑道,大清的后宫有一个黑道中的女人,娘娘不觉得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景娴眼睑微垂,笑道:“何谓黑道?我大清入关之前,在你们汉人眼中未尝不是黑道。正所谓‘窃国者侯’啊!”
“娘娘好见地!”程淮秀沉吟后道,“您既然不外我程淮秀……实不相瞒,后宫在淮秀眼中并非一个好去处。”她站起身来,背对着景娴道,“我闯dàng江湖惯了,过不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景娴不禁问道:“你不入宫,皇上同意了?”
“我磨了他一整晚!”程淮秀自知失言,脸现尴尬神色,须臾便逝,又道,“皇上的后宫有那么多女人,不差一个程淮秀。”
景娴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又是一阵沉默。良久良久,她才开口问道:“你可是怕‘圣宠难久长?’”
“圣宠?”程淮秀直言道,“我不稀罕!娘娘,淮秀说过,我跟的是江南的四爷。我不入宫,此一别后,山长水阔,四爷永远在淮秀心里。我若入宫……”她苦涩一笑,“我心里的四爷,恐怕很快就会没了。”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叱咤江湖的程淮秀,也并非一个自信心十足之人。她心中牵挂盐帮不假,四爷有朝一日会不会像爱上自己一样爱上另外一个女人,她不敢想……
景娴直视着程淮秀,她生得这般国色天香,一身的英气,莫说是男人,便是女人也会发自内心去欣赏。她呢喃道:“也许,你会是那个例外……”
程淮秀笑了,她咬了咬下嘴唇,道:“娘娘抬爱了!淮秀不愿拿自己的后半生做赌注。我想,比起后宫妃嫔,四爷更需要的是一个江湖上的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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