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桑_简未眠【完结+番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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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殢无伤依然保持着沉默。

  这个问题从前便回答过很多次。

  殢无伤虽然摸不清小花这孩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他一直不相信小花真的是自己的孩子——然而他消耗着自己所有的耐心和爱心去保护包容这孩子,也不在乎小花这问题触及到自己的底线。他很简单地想,如果有一天真的找到了妖应,他们会有自己的孩子,而妖应会因为孩子的出现手忙脚乱,自己则能承担起一切。

  等待花开的日子殢无伤想了很多,花开之后他更是有太多的时间去想象未来的日子。闲不住的小花就像妖应一样打乱他的一世寂静,殢无伤隐约感觉到那股灼烧过自己的烈焰再度复燃,听到多年来重新堆积的雪层在心底消融的声响,然而,小花一个问题将一切停止。

  殢无伤知道,小花代替不了妖应,因此他无法给予小花与妖应同等的宽容。但是他无法同孩子计较生气。

  所以,只是揉了一把小花的脸颊,殢无伤起身想要继续前行。

  “咔哒。”殢无伤停住了。

  “阿爹你怎么了?”小花抓着殢无伤的袖子,仰起脸看他。

  殢无伤摸进怀里,指间触摸到一股湿润。顺着这股湿润将发生质变的事物掏出来,殢无伤瞪着手掌心破了一个小口的……石头?

  小花拉着殢无伤蹲下来,看到他手中的异变,惊喜地叫嚷出来:“啊!小鸟孵出来了!阿爹好厉害!”

  殢无伤叹气:“小花,你撒谎了。”

  “唔,”小花眼睛一转,指着殢无伤掌心兴奋地直跺脚,“阿爹你看!看到小鸟的嘴了!红色的,跟大花一样好好看!”

  小家伙生涩地转移话题,殢无伤想要将她滑下的刘海别去耳后,然而一只手托着鸟蛋,他无计可施。

  掌中的小鸟看上去十分健康,很快挣脱了蛋壳的束缚,头重脚轻地栽在殢无伤两指并起的凹陷处,全身湿漉漉,有几根深色的胎毛,粘着蛋液和血丝的混合黏液贴在粉嫩的身躯上,努力挣扎着想要抬起头,发出“叽啾叽啾”的微弱的鸣叫。

  小花看着小鸟看的愣了去,两只小手把锦帕揪得拧成一团,嘴里嘀嘀咕咕着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密林的黑暗让殢无伤失去了对时间的觉察,小鸟抬起头,大张几乎跟它脑袋一般大小的喙“唧唧”叫着,向殢无伤索要食物。

  殢无伤让小花把小鸟放回鸟窝去,准备继续穿越密林。

  出了密林是在第二天清晨,天际露出一线红霞的时候。小花窝在殢无伤怀里睡得正香,林外不带沼气和腐臭的东风拂过二人,冻得小花直往殢无伤怀里缩。

  抱着小花走了约一个时辰,天幕大亮,殢无伤站在溪边,远远看着对面依然沉睡的小镇,蓦然,松了口气。

  “唔啊……好香……”睡得蹭了殢无伤胸口满是口水的小家伙眼睛都懒得睁开,“滋溜”吸了吸口水,抬起身子直往对岸扑。

  在密林里的两日,委屈小家伙跟着自己啃gān粮,殢无伤原先也想着带她进镇里好好休息两天,吃些暖和的东西,见小花在睡梦里都嗅到远处食物的香味,gān脆便将小家伙叫醒:“醒醒?”

  “阿爹,困困的……”仍在睡意与嘴馋间挣扎的小花抓紧了殢无伤的衣襟,缩回脑袋将脸埋进殢无伤怀中,应该是想着闻不到便不馋了,渐渐又安睡过去。

  殢无伤垂头查看小家伙的状态,看她因为缺氧小脸憋的红扑扑一团,手指摸进小花的衣服贴着她ròu嘟嘟的腰间摸了一把……

  “救命啊好冰啊!阿爹有妖怪!”醒觉的效果一等一。

  “还困吗?”殢无伤不明显地扬起唇角,很快又恢复原样。

  回过神的小花跳出殢无伤的怀抱,叉腰怒视对方:“阿爹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小花!好恶劣!”

  “女子一德也孝敬,贤淑静雅为二德,你虽早花未果,女子之德馨应持本里。如此粗鄙无赖,只是彰显我之训教不足,你可明白?”

  “不明白!”不客气地将殢无伤的话尽数驳回,小花却偷偷换了下姿势,两手抓着裙钗,分明紧张,“小花听不懂这些,但是小花听懂阿爹你嫌弃小花,小花不喜欢阿爹了!”

  殢无伤静静地注视着委屈到两眼含泪的小姑娘。就像他从未想过,败了自己的剑灵终有一日会消失,他也未曾想过,坚qiáng如妖应会哭。中yīn界梦回听的那一场雪落时,妖应蒙了他双眼,却挡不住他透过掌心感受到意料之外的湿润。

  那是第一次知道妖应会哭。而今日,大概是第二次。

  与妖应相似的眼睛水盈盈迷乱成拨乱的星河,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与在妖应受伤后几次苏醒时朦胧的关注一模一样。

  哈。

  殢无伤败给妖应封光第一次在剑,第二次在心。

  靠过去把手掌压在小花毛绒绒的发顶,殢无伤将孩子按回怀里,认输了。

  “不要哭。”

  不要用妖应的眼睛哭。

  安抚了小花,在溪边梳洗完毕,殢无伤父女进了小镇,正巧街边第一家早点摊铺开业,殢无伤顺势带人进去点餐。

  替小花点了碗甜豆浆,舀进小碗里让她捧着喝,殢无伤自己则要了两个馒头,随便将就过了这顿。

  时辰尚早,老板忙完手上的事便热qíng地与他们搭话。殢无伤不爱理人,小花倒是很高兴地和老板聊了起来。

  “小花和阿爹是来找大花的。”

  “大花?大花是谁?我们镇子里只有一条叫大花的狗,白皮黑点的,可好看了。”

  “大花不是狗,大花有名字的。”

  “叫什么名字,说来我听听,说不定我认识咧?”

  “阿爹叫她妖应,阿公和阿婆叫她瑶映。”

  “诶,你们是那姑娘什么人?”

  “我……”

  “你认识妖应?”一直默不作声却时刻关注二人对话的殢无伤突然cha嘴,善于观察人的殢无伤第一时间察觉了老板在听到名字后明显的停滞。

  老板尴尬地甩下肩上的搭布在桌上擦了擦,就殢无伤对面坐下来,小声说道:“你们外乡人口音奇怪,小老儿耳朵又有点不太好使,不知道听见的是也不是。但是总归是个方向,看小女娃可怜就跟你们说了。”

  “我们镇的确有个姑娘叫瑶樱儿,人长得也是很水灵,十□□的样子,就是命不好,落到了窑子里。你们真要找她,喏,沿着这条街,走到第二个街道,抬头看见最漂亮的楼子就是了。”

  “多谢老先生指点。”殢无伤谢过老板,一把将跳下凳子准备出发的小花扯回来,“不急,先吃完早点。”

  小花捧起小碗“呼噜”几口喝完了豆浆,一抹嘴又跳下凳子:“我吃好了,走吧!”

  殢无伤没想着,有了线索了,不急的是自己,咋咋呼呼要找人的却是这个小家伙。本就不愿再多làng费时间,殢无伤将饭钱放在桌上,沿路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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