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春草木深_余念一【完结】(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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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佩荪不甘心,对着那帮人又抓又挠又踢,盛侍安拽着她的胳膊,好容易才将她拉出来。

  “姐姐,你怕她作甚?”走在街上,容佩荪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忍不住骂了雷云珠几句。她今日闲着,便想来看看盛侍安,谁知就碰上了这样的事。“对了,得赶紧帮你买身新衣服,当心着凉。”容佩荪一拍脑袋,想起了最重要的事,她拉着盛侍安走到一家成衣铺子里。

  “可是我没带那么多钱……”容佩荪手劲太大,盛侍安的手腕一阵疼。她平日里只随身带些零钱,根本不够买衣服的。

  “你尽管挑罢,我有的是钱。”容佩荪把口袋里的银元哗啦啦全倒在柜台上,“掌柜的,把你们这儿最好看的衣服拿出来。”

  那掌柜拿出一套白色袄裙,上面绣了一幅高山流水图,意境悠远,做工jīng良,盛侍安一看就喜欢上了。

  买了衣服,她们找了间客栈,盛侍安洗了澡,将那身脏衣服换了下来,穿上了新的。容佩荪看她穿上这身衣服,不由得赞叹道:“美人就是美人,果真穿什么都好看。”

  盛侍安不好意思地笑了,“佩儿,谢谢你,明日我托人把钱送到你府上。”

  “别别别,姐姐,你可别跟我这般见外”,容佩荪说道:“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大不了空出几天来陪我逛街就是了,反正我一个人在家也是无趣。”

  “改天我向Charles告个假,好生陪你几天就是了。”盛侍安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俊卿哥也真是的,就任由她这么欺负你不成?”容佩荪想起雷云珠,气就不打一处来。

  盛侍安叹了一口气,说道:“今日的事,你千万别告诉他,俊卿平日够累的,我不想让他担心。”

  “那以后她还欺负你可怎么办?”

  “我躲得远远的,不让她看到我不就成了。”盛侍安故作轻松地说道。

  “躲?为何要躲?难不成姐姐你怕她?”容佩荪问道。

  “这不是怕,佩儿”,盛侍安耐心地解释道,“她喜欢俊卿,所以眼里容不得我,一旦我与她起了争执,这个家就永无宁日了。还有,有些事qíng,我帮不上俊卿,而她可以。所以,即使是为了俊卿,我也忍得。”

  容佩荪撇撇嘴,“好罢,你说的对。其实,以前我以为,我是喜欢俊卿哥的,可跟你比起来,我发现,我那根本不算什么,只是把他当做陪我玩陪我疯的哥哥罢了。”

  盛侍安莞尔:“是了,以前有哥哥,现在又多了个姐姐。”

  ☆、生疏

  “下雪了,下雪了”,几个孩子隔着窗户,看到了飘落的雪花,兴奋地大叫。

  可不是么,地上都铺了一层白了。好容易将这些孩子哄睡着,盛侍安才得以抽身。

  雪花在夜幕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圣洁,她伸出手,掌心接到几片,只是还未还得及欣赏,便已化成了水。更多的雪花落在她的头发上、衣服上。脚踩在雪地上,松松软软的,咯吱作响。以前在扬州时,每逢下雪,哥哥总会为她堆个雪人。

  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近,盛侍安有些意外,未料到此刻他会在这里。

  “俊卿,你怎的会来?”

  穆正钦穿着一身黑色皮衣,脖子上还系着盛侍安给他织的那条围巾,他已经在此等她好久了。到她跟前,他将自己的围巾、手套悉数取下,全部给她戴上。

  脖子、还有手上,全都感受到了他的温度,感念于他的好,盛侍安心中一暖。

  “你不肯见我,我便只好来寻你了”,穆正钦定定地看着她,“为何总躲着我,你可是还在怪我么?”

  被他这样看着,盛侍安有些不适应,她低下头,说道:“我没有怪你,只是云珠见了,会不高兴的。”

  “那你这般,我便会高兴么?”

  “俊卿,我们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罢了。”盛侍安狠下心来提醒道,“若是哪天你不需要我这个妻子了,我便会离开的。”

  “是……”,穆正钦心中酸涩,“是我贪心了。”

  他与她并排走着,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她有意疏远,他也不好再靠近。好久不见,见了之后却又是无尽的沉默,好在,心碎的声音,终究被漫天的飞雪掩盖了过去。

  亭台楼榭,宛转画廊,雕栏画栋,这座刚刚建成的江南风格的小院,坐落在天津远郊,它的主人,朴以忠,正往水中投递着鱼食。

  皑皑白雪覆盖着这些红墙绿瓦,直让人有种置身于画境中的错觉,向挚虞不由得赞叹:“朴将军,您这小院,可谓是别有dòng天了。”

  “想当年在杭州,家道尚未中落时,便住着这样的院子,后来到天津,一直忘不了这个样子,便按着我记忆中的,重新建了一处。”朴以忠将手中的鱼食残渣拍打gān净,将他们三人让进了屋里。

  “你们三个第一次到这来,我可得给你们尝尝好东西”,朴以忠让下人端来几杯茶,分放到他们面前,“这是采了腊梅花上的初雪浸泡的茶,一年可是只有那么一次。”

  chuī了chuī浮在茶汤上的茶叶,穆正钦品了一口,茶叶的清香再加上腊梅的花香,确实是沁人心脾,回味久久。

  周戚扬彼时正口渴,一口气将整杯茶全喝光了,也没细细品尝其中滋味。向挚虞见他如此牛饮,直呼可惜。

  屏退了所有不相gān的人,朴以忠直言道:“此次你们三人来,所为何事?”

  “忠叔,不知您可还记得一个叫玉娘的女子?”穆正钦问道。

  朴以忠想了好大一会儿,终于记了起来,“那不是季月平身边的侍女么,都失踪好些年了。”

  “我娘在扬州碰到她了。”穆正钦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朴以忠,“这是十多年前月平夫人写给我娘的信。”

  那信不过寥寥数行,时间久了,上面的字迹淡了许多,不过朴以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不错,这确实是季月平的笔迹。”

  “月平夫人知道当年容彦坤和雷霆暗中勾。结,却碍于夫妻之qíng,没有揭发,酿成大祸,害得我一家家破人亡。此事成了月平夫人的心病,没多久,她生下佩儿,预感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便写了这封信,jiāo给了玉娘,拜托玉娘去找我们。这一找,便足足找了十多年。”

  “她一个女子,是如何做到的?”朴以忠问道。

  “我娘来信中说,当年月平夫人给了玉娘一大笔钱,只是世道动乱,被几个山匪劫去了。玉娘一边做工,一边打听我们的下落,直到现在,她也未曾嫁人,只是为了完成月平夫人的遗愿。”对这个还未曾谋面的女子,光是看了娘在信中所写的,穆正钦也由衷地佩服她。

  “确是一片忠心,日月可鉴了。”朴以忠将那封信板板正正地叠好,放在信封里,“俊卿,好生保护玉娘的安全,要想名正言顺地扳倒容彦坤,她可是个关键的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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