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女答道:“梁公公已经去请了,请二位娘娘稍后片刻。”
齐胤倾此刻心神不定,眼皮一直在跳。是非成败,今夜便会立见分晓。他也等了十几年了,成,他便继续做这一国之君,守住父皇留下的基业;败,他便沦为阶下囚,再也不过窝囊的日子。扶疏已经走了,在这偌大的天都城里,他唯一牵挂着的,只有尹七月了。
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齐胤倾站起身来,对梁全说道:“走吧。”
从寝殿到御花园这一路上,都有月光洒下的清辉。齐胤倾踏着这清辉,脑海中回忆起那日与她一起喝酒的qíng景。她问自己,qíng为何物。现在,他又有了一番新的说辞。qíng,是误以为她已经有了孩子的时候,还想要不管不顾地娶了她;qíng,就是在知道她已有心上人的时候,主动退避三舍,不让她徒增烦恼;qíng,也是在自己生死未卜之时,仍然牵挂着她的安危。
齐胤倾甫一出现,齐妃和贤妃便风qíng万种地迎了上去。一左一右,粘在齐胤倾的两侧。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齐胤倾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孔仁甫和齐胤升,又看了看跪在另一侧的凌家父子和于毅,良久,他开口道:“众爱卿免礼。”
兰太妃淡淡地说道:“哀家瞧着,今年的jú。花开得委实的好,便想着要办一场jú。花宴。难得皇上肯纵容哀家这般胡闹,这杯酒,哀家要敬皇上。”说罢,她便端起酒杯,先gān为敬。
“难得母妃高兴,这是儿臣应当做的。”齐胤倾仰头一饮而尽。
“嗯,这jú。花饼也是鲜嫩可口,甜而不腻,众卿家快尝尝。”兰太妃捏了一块紫色的jú。花饼,尝了一口之后,便赞赏不已。众人纷纷效仿,跟着吃了一块。
齐胤倾轻轻地冷哼了一声,今夜的兰太妃比平日里话多了不少,想来是心虚所致。
随着乐声响起,十几个舞。姬缓缓走到舞池中央翩翩起舞。孔仁甫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齐胤升紧张地喝了好几杯酒,终于压下了心里的那股不安,跟着乐师的鼓声打起了拍子。然而他的腿,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看似一派歌舞升平,实则暗流涌动。众人看似都在欣赏舞姬曼妙的舞姿,其实都各怀心思。
天都城门外,守城的几个士兵已经关了城门,在凳子上坐着打盹儿。忽然,一阵冷风chuī过,其中一人打了个激灵,醒了。黑暗中视物不大清楚,他在恍惚中看见许多黑乎乎的人影直直地挺立着,揉了揉眼睛大声道:“赶紧走走走,城门都关了,想进城明天一大早再来。”
那些人非但没有往后退,反而向前边继续走了过去。
“跟你们说话没听见吗?”那守城士兵不耐烦地走过去,想把他们轰走。到了近处,他忽然嚎了一声,扯着嗓子喊道:“这活生生地见鬼了呀。”
其他士兵听到叫声,也纷纷醒了过来,大着胆子往这边走来。
那些怪物虽然眼睛上蒙着黑布,但显露在外的嘴巴、手掌,无一不是骷髅的样子,头上散落着几根稀疏的毛发,浑身散发着鬼气。每个怪物身后,都有好几个蒙面人守着。那些守城士兵被吓地瘫坐在地,有几个还尿了一裤子。
“杀!”骑在马上的夏敬海朝几个蒙面人吩咐道,“不留一个活口。”
“是。”
连呼救的时间都没有,那几个守城士兵便被抹了脖子,悄无声息。顺利地拿到城门钥匙,蒙面人打开了城门。
“进城!”夏敬海高声命令道。
蒙面人押着怪物往城里一步一步走去。今夜的天都城,似乎有些不一样,不见了往日的繁华,很多小吃摊都不见踪影,连行人都没有,冷清地很。骑在马上的江临疑惑地看了看尹乘风,小声说道:“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尹乘风“嗯”了一声,随后说道:“小心些。”
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皇城附近,夏敬海心中也犯了嘀咕,天都从来没有像今夜这样安静过。
“大人,看这qíng形,似乎不太妙。”为夏敬海牵马的蒙面人抬头说道。
“慌什么,这都是丞相爷提前安排好的,别自乱阵脚。”夏敬海朝他吼道。现在军心不稳,夏敬海别无他法,临时搬出一个理由搪塞了过去。丞相爷神通广大,说不定就是给他们扫清了一路上的障碍也未可知呢。
“前面就是皇宫了,小的们,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咱们拼了命,去要了那皇帝小儿的命!”骑在马上的夏敬海发号施令。
蒙面人将怪物眼睛上的黑布摘了下来,他们感受到蒙蒙月光,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死命地拽着绑在手上的铁链。
掏出铁链的钥匙,给他们解了锁,那些怪物便往亮着光的宫门走去,黑压压的一片,隔着老远就能听得到他们身上的骨节吭哧作响。
就是现在了。隐在暗处的宋隐耕飞身而起,在蒙面人里飞快地穿梭,像个影子一般。蒙面人只感到有一股风chuī过,而后,身上便出现了几道口子,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
血腥味盖过了他们身上所涂的松香,那些怪物闻到以后,立马调转方向,朝蒙面人扑了过来。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混乱。那些身上有血迹的蒙面人见怪物冲过来,便什么也不顾了,撒开腿狂奔着逃命去。夏敬海的马因此受惊,将他从背上颠了下来,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都给老子回来,敢做逃兵的,老子一刀砍了他!”夏敬海扯着嗓子吼道。可惜,他的声音淹没在一片呼救声里。
江临早就拔了刀追宋隐耕去了,只是宋隐耕太快,又穿着与他们相同的黑衣服,实在难以分辨,他只能gān着急。
大多数受伤的蒙面人都没有逃过怪物的魔爪。他们像是饿了十几天的野shòu,三三两两地围着一个蒙面人,分而食之,不一会儿就喝gān了他身上的血。
没有受伤的蒙面人见到这种qíng景,吓得屁滚尿流,虽然身上涂了松香,可他们本就忌惮这一群怪物,不想自己成为他们的腹中餐,便有多远逃多远。本来四五千人的队伍,登时溃不成军。
夏敬海被几个人保护着退到一个小胡同里,悄悄地观察着外面的qíng况。古槐培养出来的这群怪物,威力实在是太大了,轻而易举地就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给撕吃了。这时,他也不想什么荣华富贵了,脑海中萌生了退意。
“你们几个,好生地保护着我。”夏敬海边退边命令道。
退到最后,竟发现这个胡同是死的,夏敬海骂骂咧咧地说道:“你们几个没用的废物,也不看看路就躲了进来,现在外边那么乱,怎么出去?”
“我来送你出去。”从黑暗里走出一个人,借着月光,他的脸慢慢显露出来,正是带着一脸肃杀之气的尹乘风。
“你不去外面平乱,来这儿做什么?”夏敬海打着声问道。
尹乘风嘴角轻勾,沉声说道:“我来送你……上西天。”他目光扫过夏敬海身边的几个喽啰,冷声说道:“不想死就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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