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声音很轻。南宫澈一听见老明,六月的孩子天气,立刻就板着脸,丢下笔。我特意提起老明,是预备让南宫澈骂的。他今早没有出气,可不能一直闷着。不过我大哥好涵养,他正眼看了我一下,把升腾起来的怒气咽下了肚子。
我大哥拉着我的手臂,有气没力地说:“以后不要太靠近明鸣。”
“为什么?”
我说话太急,口中的饭都差点喷出来。
南宫澈哼了一声:“我不喜欢。”
“哦。”我闭嘴。
?
?
我蹭着南宫澈的肩膀:“还要不要吃?”
南宫澈张开嘴巴,我就喂他一口。我把辣椒沫儿都挑了去,怕他吃不得太辣。我的一碗饭都快要被他吃光了,剩下的就是辣椒籽儿:“大哥,你不能挑吃。”
南宫澈彻底对辣椒无爱:“我咽下了。”
我把碗里面最后一口饭混了辣椒籽儿,塞到嘴巴里面,感觉味道挺好的:“呵呵,努力,努力,以后你可以天天陪我吃辣了。”南宫澈跟前的桌子打开的是一张牛皮地图,黑红白三色线,细细密密的线,是军用地图。南宫澈的毛笔是点着朱砂的,我看到他在上面画着线和圈着点。
我想起今天老司徒留下他说着悄悄话。我一边嚼着米饭,口齿不清:“司徒老大神神秘秘找你?”
南宫澈搁下毛笔:“我要去雪北。”
我咕噜含着嘴巴里面的一口饭,噗嗤就喷了出来,一部分喷到地图上,一部分梗在我的口腔。辣椒籽儿都是辣的。我拼命打着喷嚏。
“南宫透,你怎么这样!”南宫澈替我顺着背,灌了我一口茶,还要给我递糙纸。
不管顺不顺,我立刻扯着南宫澈的衣襟,鼻子都是辣辣的淌着鼻水,声音有点像哭泣:“你去雪北军?你得罪谁了?谁胆敢丢你这个都统大将军的宝贝儿子去雪北军?!是不是不要活了?!”
此时,都统大将军的宝贝儿子,温柔的手立刻沉重起来,在我背后重重一拍。
我喷嚏得半死。差点也被他一巴掌拍死。
都统大将军的宝贝儿子,毫不留qíng地掐着我的脸颊:“我是去雪北,不是去雪北军!还有,什么都统大将军的宝贝儿子?难道我就是靠着老爷子当上将军的吗?”
我~~(╯﹏╰)b
死人南宫澈就是小心眼!我被他掐痛了。我捂着可怜的脸颊,继续吐他:“不是,哥,我绝对相信你不是靠爹的,因为你是靠色相!”
南宫澈那张俊脸顿时拉了下来,他的手拉着我的后颈。
我马上投降:“不是,大哥!我开玩笑的,我……不要,不要!”我怕掐。脖子那很敏感。
我恢复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我还怕我也要去雪北军。”
南宫澈冷冷看着我:“我去雪北军,你也跟过去吗?”
我不假思索:“当然。”
“南宫透,谢谢。”南宫澈那冷冰冰的表qíng突然露出一点绯晴,俊美的脸部线条突然柔了一柔。
我看得霎时定住眼睛。
他的手就悠悠滑了下来,搁我的手腕上。不过,不过,等等——
“你去雪北做什么?”
“护送公主和亲。”
“公主?不就是司徒薇儿!你要同司徒薇儿朝夕相处!”
“她已经是公主——”
“不行!”
“这个是军令。”
“我也要去!我是你的副官,理所当然要去!”
“不行。我同司徒大将军说了,不要你去。”
我瞪着他:“你,你,你,想gān什么?”
南宫澈笼过我的双手,拉到他的怀里,说:“雪北冷,你怕冷。”
我怕冷,就好比南宫澈怕辣椒。我是纯粹的猫命,懒惰,怕冷,挑剔,爱抓人。隆冬大冷,我一定穿着衣服包得粽子一样暖和,窝着暖阁里面过冬。所以南宫家的人都喜欢冬天,越冷越好。我娘到了冬天打马吊特能赢多两把钱,我爹到了冬天也会发胖好心qíng,南宫澈到了冬天也特别粉嫩,因为南宫透安静了,天下太平了!
吃过饭,我就把东西收拾了,然后,然后,然后……
我屁股粘着椅子,说:“大哥,我回去啦。”
“好的,你回去吧。”南宫澈伸伸腰,起来走动了两步,说,“早点休息,你明天一早就要跟着明鸣去五军都督府报到。我也要梳洗更衣了。”
说着,他就走到里面去做私人事qíng。
我踢着椅子脚。
木头,臭木头,死木头!我走!我这就走!
走着走着,我就走到他的桌案那边。我忍不住好奇心。翻开红色的书卷,是这一次送嫁队伍的人员名单和准备的路线,一切都计划周全了。南宫澈接受送嫁任务只不过是今早的事qíng,他那么快就把细则都列出来了。预备出发的日期是三天后。我看着也没有啥纰漏的。
雪北路途遥远,南宫澈这样一走,最少也要三个月。如果路途中那个娇弱的公主有啥病痛,那么这队伍就一年半载都回不来。如果万一,那个万一,雪北皇世子不喜欢水仙似的司徒薇儿,两国谈不拢,说不定就随即打战,南宫澈就更加回不来。这样,我是不是就很久不能见到他?
最恼火的是,他会天天见到司徒薇儿!
我坐着他的椅子,左思右想,我大哥和司徒薇儿,总觉得有点不妥。
不知道多久,南宫澈从里面出来。长发打散都披到后面,发梢上还沾着水滴,顺入单薄的白衣。白衣没有扣,直接散开着,露出整一片的胸膛。发黑肤如雪,脂滑珠若润,果然有点意思。他蓦然抬头,看到我居然正看着他,就立刻掩上衣服,像个羞涩的huáng花大姑娘一样。
我撇撇嘴。他看我就行,我看他就不行!天底下哪里有这样便宜!
“你怎么还在?”他转身找外衣。
乌鸦黑色的外套就把全身裹着。长发从衣领里面抽出来,散开来,都滴着水珠。
南宫澈在三年中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是因为他相貌变得更加漂亮或者更加狰狞,而是他一直都穿着戎装。城御四方军的三品以上的将领的戎装颜色都是以沉黑为主,整个人看起来就是深沉内敛。而现在褪去一身陈黯,南宫澈就恢复帝都贵公子的优雅致白和明艳照人。三年的南宫澈就是这样的,美得像一朵盛开的白茶花。
我赖皮狗一样靠着椅子,看着南宫澈素服袖口和下摆的南宫家图腾白茶花,问:“大哥,你要出去吗?”
南宫澈愣了一下,说:“没有啊。”
我起来:“你不出去,gān嘛还要穿衣服?”
南宫澈表qíng有点古怪:“你,你,你在啊!”
我瞬间抱着他的腰,轻轻摇着,学着司徒薇儿的那种软软绵羊音:“哥哥,我们要分开一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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