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又嘱咐道:“不要再私下去找廖神医或小顺子。亚伯虽然看着不正经,但他对生物和医学方面的造诣远比你所见的要厉害。他从来喜欢奇奇怪怪的东西,既然他追着廖神医跑,那么你最好避开廖神医以及他身边的一切。”
“哦。”她很乖巧地应了一声。
他有些不放心:“我说的话,你不要再当耳旁风。”
她摆摆手:“知道啦知道啦。”
他默了默,一看就知道她没听进去,于是只得暗叹一口气——罢了,那么他便看紧一点吧。
后半夜,屋子外的风刮得越发猛烈,扇得窗子铿铿地响。
书玉睡得朦朦胧胧,却也被这骇人的大风吓得有些懵,下意识便往辜尨怀里钻。
屋外寒风肃杀,屋内暖融静谧。她舔舔嘴唇正yù再入梦乡,便听门边有细细碎碎的刮擦声。那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有人拍了拍客房的门。
瞬间,书玉吓醒了。
神智一清醒,门外的响动便愈发刺耳。
她抬眸,见辜尨依旧睡得和稳。
于是她伸手摇了摇他的胳膊。许久,他才茫然地开了一fèng眼帘。
“门外有人。”她轻声道,眉宇间有几分忐忑。
他立刻清醒了。
伸手把她往怀里一带,他凝眸听着屋外的动静。
刮擦声依旧,似乎越来越急促。拍门声却再也没有了。
“你呆着别动。”他说着掀开被子下了chuáng。
她一骨碌也跟着要下chuáng,还未落地便被他一个小擒拿反身按到了chuáng上。他的力道极巧,不会弄疼身下人,却又叫她动弹不得。
这一上一下的姿势分外暧昧,可半点旖旎气氛也无。
“不要跟来。”他皱眉,语气难得严肃。
她只好缩回被子里,看着他顺手披上一件大袄,就往门边去。
门外冷风肆nüè,呼呼地打着窗棂,一度掩盖了门口处的刮擦声。她听不到动静,只得心里gān着急。
一炷香过去,屋内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她心里一紧,掀开被子便坐了起来。
进来的是辜尨。
却又不止是辜尨。他的手里还提留着一个人。
他轻哼一声,手里的人便甩落在地。
那人身量极高,身材壮硕,一个仰面躺倒在地板上,瞪得老大的双眼半点神采也无。
竟是小顺子。
“他怎么了?”她凑到小顺子身体旁,探手试了试他的鼻息。
这一试令她猛地一僵,立刻抬手按向小顺子颈侧动脉。
她惊愕地抬眸。
辜尨正对上她略显惊慌的眸子,淡然道:“他死了。”
第91章 Chapter10. 虚虚实实
婚礼前夜, 新郎死在了客房门口。
刘家客房何其多,小顺子偏偏死在了书玉和辜尨的房门前。饶是书玉巧舌如簧也不知该如何辩白。
夜风呼啸下,书玉问辜尨:“他怎么死的?”
辜尨蹙眉:“我一开门就见他躺在门边, 手维持敲门的姿势,气息全无。”顿了顿, 又道,“我粗略探查了他的尸身, 发现他死了该有些时候了。”
书玉一愣。
辜尨继续道:“尸身僵硬的程度以及瞳仁显像,都不像刚死之人。”可明明, 就在几分钟前, 小顺子还拍响了这扇房门。除非, 当时门外还有第二个人。
“怎么办?”书玉问。不到一个时辰, 天就该亮了, 已没有时间容他二人探查整个事qíng的来龙去脉。
辜尨沉吟:“让亚伯过来一趟。”
*** ***
天大亮。
今日刘家嫁女儿,兰心蕙质的三小姐便要嫁作人妇。
新姑爷入赘刘家, 据说这姑爷家世殷实, 很是神秘。因婚礼仓促, 刘家并未筵请外宾。
刘老板藏了私心。婚礼从简,若廖神医治好刘三儿且小顺子当真是个良人, 那么日后他这个做父亲的便再给三儿补上一个盛大婚礼;若廖神医治不好三儿, 那么他便压下这场婚礼,把小顺子并那江湖郎中轰出门。
“神医啊, 我们刘家自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婚礼前必先祭祖。”刘老板笑脸盈盈地和廖神医商量, “您看,这婚事自然是板上钉钉的事,能不能先医了三儿,也好让她祭祖和成婚时不至于发起疯来?”
廖神医肿着两个宿醉留下的眼泡,摆摆手:“不是我不医,婚礼不成,三小姐的疾便去不掉。”
刘老板登时绿了脸。
“无论神医你医还是不医,祭祖都是得排在婚礼之前的。”刘老板生硬道,“若三儿在祭祖过程里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么婚事进行与否也非我能掌控的。”说罢不管廖神医有什么反应,拂袖而去。
刘老板走了两步又倒回来,瞪着眼道:“祭祖规矩很多,叫你那贤侄过来熟悉流程。”
廖神医打了个哈欠,正要开口,便听身后有人道:“准新郎有些紧张,怕自己学不好。我代他来熟悉祭祖事宜,回去细细讲解给他听。”
两人回头,便见一身天青团袄配鹅huáng长裙的书玉立在门廊边,眸光温润,眉目如画。
刘老板不禁缓和了语气:“祭祖是大事,那便麻烦了。”
书玉点了点头,便由着老仆带领,往那宗祠习堂去。
经过廖神医时,她脚步稍顿,嘴角轻轻一勾,状似无意道:“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往往在这个时候,容易出差错啊。”
原本漫不经心的廖神医瞳仁一缩,很快便恢复常态,嘿嘿笑道:“万事讲求个缘分,要是无缘,任人力如何也逆不了天意。”
书玉笑了:“神医倒是看得通透。”
廖神医小胡子一翘,不说话了。
习堂按着佛家传统布置。两个刘氏老辈四平八稳地坐在上座,看也不看下座的书玉和刘三儿,兀自捧着刘氏宗祠大事载慢吞吞地念。
书玉一边听祭祖注意事项,一边偷瞄身旁的刘三儿。
刘三儿今日气色不错。不知是不是因了喜事将近,她的脸上多了两团淡淡红晕。
讲习枯燥得很,书玉耐着xing子听。
昨夜,辜尨把睡得昏天黑地的亚伯从被窝里拽了出来。待三人聚在小顺子身边且亚伯的浆糊大脑能正常运作时,天边已吐鱼肚白。
书玉一咬牙:“这里jiāo给你们,我去拖一拖婚礼的时间。”说罢拎起短袄便出了门。
如今看来,刘家祭祖流程繁琐,婚礼今日估计是办不成了。
书玉不禁心下稍安。
忽然,耳边响起了轻轻浅浅的吟唱。书玉转眸,这才发现轻哼着小曲的是身旁的刘三儿。
刘三儿的声音很轻,并没有惊动上座的老嬷嬷。书玉凝眉去听,隐约听到了几句词,当她听到最后一句词时,不禁微微一愣。
只听刘三儿轻轻哼道:“原上糙,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
书玉迅速瞥了一眼台上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老辈,继而凑近刘三儿,轻声道:“三儿,你唱的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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