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瓴神色闲适,然其拉我手腕的力道却不小,我忙缩手笑道:“你此话可作数?我在此处坐等喝汤了!”
“我应下你的自会去做,只是,你得让我绾一回发。”
我坐于镜前,穆瓴在我身后执篦替我梳发,其手势轻缓,神色宠溺,全然不似那日在他房中的悍戾。他将我长发徐徐绾起后,稳稳cha上凰簪。我凝望镜中一对璧人,我与他,还剩下多少时光得以缱绻静好如斯呢?
穆瓴起身前去止仙泽,我目送他的背影,抬手抚上髻间凰簪。此物由他jīng心雕琢,在凡间时贯穿了我那一世的悲欢离合,如今仍是触手生凉的温润质感,却在我心底幻化出诡异的悲凉。
穆瓴离开右配殿,我便唤来了苍晗。苍晗为避人耳目,过了半晌方至。我让苍晗长话短说,将外头qíng形道来。苍晗言蔡邕于后峒山东线陈兵十万,广发檄文声讨丹陟,称其握有罪证,蛟族已故穆少主实乃遭鸾族戕害。当年穆家理政时声望极高,此文一出北地民众立时群qíng激愤,yù向南地鸾族讨个说法。丹陟发出回文,言蔡邕所发檄文乃子虚乌有,意yù挑起两地纷争而已,并召回了佑族神君,与神君一道于东线对面屯兵迎敌。学宫此时已非久留之地,且过半弟子被族内召回,阿兄也叫我暂离避祸。
苍晗见我神色有异,遂问道:“圣女似有棘手之事?”
我点点头道:“我应是被……蛟族监视了……好在目下我只是行踪被知悉而已,此事不难应对,你且先回,有事再暗中联络。我应于不日内……离开学宫了……”
苍晗走后,我于寝舍静坐调息良久,除了左肩骨裂伤尚未完全痊愈外,我并未觉出身上有何不妥。穆瓴的坤罡真元在我五内流注,为我养气平障,并无异状。
我轻抚髻间凰簪,思虑良久。正出神间,穆瓴轻拂我额前碎发,道:“云绛,别发呆,汤做好了。”
我立时回过神来,穆瓴端了汤盌递至眼前。他认真注视我喝汤,朝我道:“今夜我需去守原,不能在此陪你了。”
我连忙道:“你怎的不早说,守原辛苦,你且速速在此眯一阵再去也不迟。”
穆瓴轻笑一声,道:“那倒不必。我现下便去了,你今夜早些歇息,明日天亮我守原归来再瞧你。”
我点头温然应下,看着穆瓴身影依依消失于夜色中。我散下发髻,将凰簪握于掌心,如同从前摩挲玉瓶那般抚摸着凰簪。我于凡间时,那玉瓶已被我把玩得带了灵xing,现下这凰簪亦是如此。我看着簪身上那个笔锋苍劲的“绛”字隐隐泛起的银光,终是满心委屈地落下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 瓴哥:媳妇,是为夫错怪你了(┯_┯)
凰妹:哼,让我受了这么大委屈……你还偷听我跟伯甦聊天?!
瓴哥:媳妇别气,为夫日日做鱼汤给你可好?
凰妹:好歹你也是幼时长于水里的,这么不留qíng面啊(???_??)
瓴哥:……
作者碎碎念:请保护止仙泽生态平衡……
☆、qíng深缘灭
穆瓴翌日一早便来到右配殿与我一道瞧疏影,我看他并无疲困之态,想必是守原归来已自去洗漱后方过来的。我装作无意道:“你怎的如此急切来此,当心被旁人发觉了!”
穆瓴轻笑:“我兄妹之事,只你与伯甦知悉,我掩了行踪到此,外人并未发觉。”
我问道:“今日乃师尊闭关转轮正日,上回是我与伯甦,这回应是你与梁岐师兄去静修罢?”
“我下晌便去,修至夜半方与岐兄换值。”穆瓴端详我一番,问道:“你今日气色不错,可是回过些神了?”
我朝穆瓴盈盈一揖,笑道:“我已无恙,这几日劳你如此悉心照料,目下空当,你快回寝舍歇一歇罢!”
穆瓴望着我失神片刻,忽而切切道:“我在此歇息,可好?”
我闻言一愣,复娇声应道:“自是无碍。”
穆瓴斜倚于榻边闭目养神,我将窗纱徐徐放下,日光遂疏疏落落映入窗前。满室静谧中传来穆瓴宁和的呼吸,以及幽暗中他颈间玉瓶透过月白衣襟偶或闪现的点点微渺莹然,与我凰簪簪身那“绛”字所泛起的银光遥遥相接。
穆瓴动身去往师尊闭关处静修后,我独自来到止仙泽水边,于荻花dàng中,chuī起那曲《断殇》。彼时荻花正值盛放,落花如飘雪般纷飞而过,良辰美景如斯,却奈何世qíng衰恶,南北两地群魔乱舞,竟是连昭禺学宫这清修之地亦难幸免。我chuī着断殇,然究竟何时方能如师尊所盼断殇去苦呢?
月影初升,有清泠琴声和着我的埙音缓缓靠近荻花dàng,是穆瓴坐于仙舸船头抚琴。一曲终后,我问他:“你今夜不是须静修至亥时末么?”
穆瓴一脸qíng真意切,温声道:“我与岐兄换了静修时位,回来看看你。”他此qíng此语,竟与当年我暗会陵儿后那日晚间他回驿馆看我时如出一辙。我倒抽口冷气,双腿一软跌坐地上。穆瓴自凡间归来,极少提及往事,现下他与过往极致柔qíng无异,他终是决意要今夜对我下手了么?他如何谋划呢?可是要动手杀了我?
穆瓴见我忽而倒地,忙上前扶我,奇道:“我未曾出言恫吓,你怎的如同见了猛鬼恶shòu般慌张?可是伤处还未好利索?”
我勉力稳住心神笑道:“无事,一时脚滑而已。”我环顾四下,朝穆瓴嫣然一笑道:“我昔日曾于此处醉酒,舞了半阙,你今夜可否抚琴一曲替我伴奏,助我将此曲舞完?”
穆瓴点头应下:“你勿再脚滑便可。”
一时间琴声清越,我化出一身羽衣,于荻花芳菲间翩然起舞。彼时学宫弟子所剩无几,整个荻花dàng万籁俱寂,若是我与穆瓴二人永存于此处天地,应有多美。
一曲终结,我站于穆瓴面前,静待他向我走近,忽觉自己如同一只待宰羊羔。他一手轻抚我发间凰簪,一手捧起我半垂的长发悠然道:“你秀发如瀑,绾上此簪一舞动人……云绛,此后可否只舞与我独赏?”
我脑内升起一片迷离,竟脱口而出道:“你是我夫君,我自当从你。”
穆瓴被我此言一激,忽而将我拦腰抱起行至仙舸内。他吻上我侧脸,耳垂,颈脖,锁骨……我被他吻得浑身苏软,不由自主抬手在他胸前yù将他推离。他双手握上我手腕并朝两边拉开,旋即回手解开我上裳,徐徐褪尽我身上衣衫,动作轻缓中似又有一分急切,但全无那日我探他元神后的半分凶横。穆瓴将我压于身下,一手游走于我双膝并缓缓上移,炽热掌心抚过我髀间,一如我身为史绛时与他新婚夜那般柔qíng万丈。我被他掌心温暖熨帖,不由得颤栗难耐。穆瓴忙俯身搂紧我,切切道:“冷了?”我点头刚想嘟哝一句“此处太凉”,然话未出口却觉身下一紧,穆瓴按捺不住的热qíng在我体内窜动。他又低头吻住我双唇,将我尚未出口的惊呼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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