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约到得榆林,与伯甦并一众鸾族学子共聚一堂。席间觥筹jiāo错,各人皆一团和气。我与鸾族学子们叙话,无非就是“尔等须暂抛过往,潜心修习,方有出师之机缘”之类的场面话,而众学子似已约定好,皆以茶代酒贺我得升高阶。我淡然谢过,以茶水回敬众人。
聚会过半,我借机溜出屋外,寻了株高大榆树,斜靠着透气。忽而不远处两学子走过,二人皆为此次聚会的同门。只听其中一学子道:“今日甚是出奇,那蛟族弟子眼见此次新进同门全为我族,圣女亦升了高阶,却无一人于拜师礼上作怪,真乃奇哉!都转xing了不成?”
“非也,吾观圣女如今一副失魂落魄模样,在那起蛟族弟子看来可是拍手称快呢!”
“圣女何时惹上他们了,竟总是如此幸灾乐祸……话说圣女是历了何种变故,竟沉沦至此,酒也戒了。”
“都是些儿女私qíng罢了……首席弟子穆瓴虽未曾以北地蛟族自称,但他真身为蛟却亦是众所周知的,且他又是盘古后人,因而蛟族弟子引他为傲”,这学子叹口气,又道:“日前有传言,称穆瓴已定下与一蛟族女子的亲事,圣女心中定是有了几番煎熬……从前蛟族弟子对穆瓴时时回护圣女之举颇有微词,如今见二人似已决裂,自然是……唉……”
两学子边走边议,未曾发觉我在树后。待他二人走远,我终是无声哭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凰妹:竟敢娶旁人,哼!
瓴哥:媳妇别生气,为夫一时糊涂……
作者:搓衣板备好了,瓴哥你自便~
瓴哥:呜呜……
作者:另附栽松二首(白居易)
小松未盈尺,心爱手自移。苍然涧底色,云湿烟霏霏。
栽植我年晚,长成君xing迟。如何过四十,种此数寸枝。
得见成yīn否,人生七十稀。
爱君抱晚节,怜君含直文。yù得朝朝见,阶前故种君。
知君死则已,不死会凌云。
凰妹当真痴心得很呢!
☆、毒牙暗箭
我升为高阶弟子,行动便利了许多。我回了梧桐谷一趟,将新制的法器无量尺的上柄赠予阿兄。我对阿兄道:“惊夜枪自炼化伊始便杀戾过重,我这无量尺你且先将上柄拿去,为惊夜枪涤去些血气。”
阿兄收下无量尺,静默凝视我片刻,忽道:“绛儿,你去凡间渡完一劫归来,似沉稳不少,你有此进境,应是修得不少阅历罢?”
“凡人一世数十载光yīn,于极地而言只是月余之久,能得多少修为呢?”我轻叹道。
“你与那穆瓴,在凡间历了何种造化?”
阿兄忽而出口的问话,我心头霎时慌乱起来,不知如何作答。
阿兄又道:“以往,为兄从未细问过你学宫内之事,只从苍晗与丹瑜洲处,得知你与那白蛟似是两qíng相悦。然自凡间归来后你二人却形如陌路,那白蛟还定下了亲事。现下见你形容憔悴,还qiáng颜欢笑的……绛儿,左右你已成年,如今可要为兄替你寻一夫家,待你学成归来后成婚?”
我立时摇头:“阿兄,不必替我cao心,云绛此生,惟愿全圣女职责便可,早已无成家之念,莫要耽误了别家青年才好。”
“为兄知你现下无心于此,然而圣女亦有联姻之责……罢了,此事容后再议,你且安心学艺。”
我遂拜别阿兄,回学宫去了。
我仍如往昔般勤谨修习,不敢倦怠。我与穆瓴所修课业不尽相同,因而甚少与他碰面,唯有于石楼中庭师尊大课时,我方得以见他。只是穆瓴从未理睬过我,连眼风都不曾扫过我处。他的长睫美目,如今只是日日半垂,似是出离于周遭人事,无悲无喜。
这日中庭大课毕,学子们皆忙于收拾席位后离去。我翻着方才大课时做下的笔记,琢磨着些晦涩之处。若在以往,我则是右手一抬拉住身旁的穆瓴求解了。我此时亦是熟稔地伸手,却忽而省到如今身旁早已空落。我心下落寞,不禁抬头往穆瓴的坐席看去,只见他已收拾妥当起身yù走了。我愣怔间,忽而有一鸾族同门走来朝我道:“圣女,今日学宫门外来一妇人,称其夫乃圣女未婚夫婿,yù求见圣女,被管事拦下了……”
我皱眉道:“荒唐,我早已向兄长禀过独身之志了,怎的凭空冒出个未婚夫婿,还是有家室之人?”
“在下亦觉怪异呢,听闻那妇人已有孕,身旁还跟了个稚龄幼女,瞧着倒有几分可怜。”
“有妊的妇人,还携了个女儿?”我吃惊道,同时我眼角还瞥见穆瓴原本平缓离去的脚步忽而顿住,似连身子亦晃了晃,方稳住步伐走出中庭。
我匆匆赶至学宫门前,果见一素衣妇人,小腹微隆跪于学宫门外。其人颇有姿色,却形容憔悴,眼角腮边隐见泪迹。一垂髫女童手足无措旋走于妇人身旁,声声哀求妇人起身,那妇人却不为所动。
我缓缓走近,围观众人见是我,立时让出道来。我行至那妇人面前,蹲身平视她。那妇人原本涣散的目光倏地集聚,她伸手扯起我衣袖惶然道:“圣女,求你大慈大悲,给我母女一条生路……”
我趁这妇人不备,遽然摸上她脉搏。只觉她已近力竭,且腹中胎儿亦岌岌可危,我遂反手给她施了昏睡诀。妇人立时瘫倒在我手里,身畔女童见状正要惊呼,却也被我施了定身咒,一时哑然而立。我又在身旁一丈以内筑起禁制,将我和这对母女与围观众人隔开。我运劲给那妇人渡仙力,那妇人终是面色转红,气息亦随之平缓,滑胎之象渐歇。
待这妇人醒来,我轻声问道:“你是何人?家自何方?”见她一脸力乏之状,我又转头解了那女童的定身咒,向她道:“你来说。”
女童讷讷道:“我家是,是南地红鸾赤目部……”
“你父亲是何人?”
“家父,家父是三公子,丹擘……”
我低头沉思,那妇人qiáng撑坐起,对我道:“圣女,我夫君只是行三,与首领之位相去甚远,请圣女……三思,这门亲事实是委屈了……”
我打断那妇人,问道:“你出身哪个部族?姓甚名谁?”
那妇人一怔,方道:“奴家小字浥尘,父母皆为红鸾赤潞部。我自幼便与夫君定有婚约,然夫家人见我父母早逝,只聘我入门,却以妾位待我……”
“你夫家人如此下作,你却未曾抗争?”
“我一介孤女,如何抗争?”丹浥尘哀泣道:“圣女,我原想着,纵然夫君娶得正室,我只要循规蹈矩,悉心服侍夫人,亦可得以善终。然而,我夫家人yù与圣女结亲,遂密谋……密谋待我产下此胎后便将我休弃……”
“岂有此理,你夫家竟yù行去母留子之事?”我皱眉问道:“你娘家可还有亲人?若有,我这便护送你回你亲人处,再召你夫家人前来说理!”我顿一顿,又道:“你且安心,我早已立下独身之志,此生不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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