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我们还会捉一只羊来试验你的菜谱的。”
云歌笑起来,知道骥昆误会她了,以为她的寡言是因未能如愿而使的小xing。也许她曾是那般娇嗔嗔的女孩子,然而她早已不是当年的云歌了。云歌这样想着,脸上笑意中就慢慢浮起了一层沧桑。
“我不喜欢你这么笑,昨日在楼薄的火祭时,你也是这样笑的。”骥昆的声音忽然从耳边传来,一改他一贯的疏朗豁达,竟带着些许责备之意,“你应该开开心心简简单单地笑。”
云歌有些愠怒,胸口也有些起伏。他有什么权利这么说她。就因为他帮了她这一路吗?可他到底帮了她这一路啊。
云歌压住气转过头去,看到骥昆年轻的脸上竟也薄有几分怒意,却不像是对她,而似是为着什么旁的人旁的事。云歌忽然失了怒气,笑道,“骥昆,我们一直没有互问过年岁呢。我应该长你两岁吧。”
不想骥昆褐金色眸子锁在她的脸上,眼中的怒意却更盛了,“长我两岁又如何?……我娘比我父……父亲年长三岁呢……”
云歌失笑,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骥昆沉默了一下,又紧追不舍地问道,“是因为你那个陵哥哥,你才总是这般心事重重吗?”
想不到他竟这般直截了当,云歌勒住马,盯着骥昆道,“是又如何?你这般年纪,又在糙原上这般自由,怎会知道天人永隔的伤痛。”她的脸上带着怒容,眼睛却已湿润了。
“可我总觉得你心中还有别的秘密,令你悲伤。”骥昆看到她眼中的泪意,按压住了自己的qíng绪,而后他轻声道,“如果我的女人在我死后如你这般,我宁可她从未遇到过我。”
两人一时都不再言语,只一前一后赶着马默默而行。
糙地忽然擂鼓一般振动起来,云歌的马儿焦躁起来,不规律地踱着蹄子似是受惊一般。
“有追兵。”骥昆侧耳听了一瞬,低低道。“人不少。”
云歌诧异道,“我们不是离开楼薄已经很远了吗?”
“我们得分开跑。”骥昆没有回答她,简单道。
“分开?……”
“对,我们把马换了吧。”
“换马?……”
“我说的每句话你都要重复一遍吗?”骥昆皱了皱眉,催促道,“快……没时间了。我是羌人,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骥昆说着已经跃下了他的黑鬃马。云歌无奈只好也跳下马来,却迟疑着没有移步。骥昆走上去,不由分说将云歌推上黑鬃马的马背,又面无表qíng对她道,“你在,我反而解释不清。”他说罢扬手在那黑鬃马的后臀上狠狠打了几下,马儿载着云歌风驰电掣而去。
“骥昆,我们在哪里会合……”云歌的声音被驮远了。
“我会找到你的……”一个会心的微笑出现在骥昆的唇边,而后他翻身跃上了云歌的马。
只是一阵风的功夫,百十个骑马的头缠叠布的青衣羌人就从骥昆的身后弧围而上。他们把骥昆围在马队的中央,却并不攻击他,而是jiāo错着驰马绕圈,一时间尘土飞扬。骥昆伏身抚慰着受惊的马儿,时不时凑近马的耳边低语着什么。
jiāo错而驰的羌人马骑渐渐放慢了速度,又闪分而开,一青一白两个羌人男子策马从那分口处走入圈中来。青衣羌人生得人高马大,手里握着一把弯刀。白衣羌人身量不大,但却秀骨临风,单手提着一只白色的小弓弩。他的头上虽缠着白色的叠布,那叠布却在两耳处缀连起一块白色的方巾遮着脸的下半部。一双秀目傲然闪露在方巾之上。
骥昆在马上慢慢直起了身子,右手抚肩行礼,道,“羌人骥昆借道摩滇。”
白衣羌人在马上凛然未动,只低眸斜睨了一眼骥昆的坐骑,秀目再飞起时便带了几分藐意。
骥昆也扫了一眼白衣羌人座下的那一匹枣红驹,道,“这是安息来的马种,怕是摩滇普通牧人养不起的。”
白衣羌人眸子微微一震,却未回答,只用眼角示意了一下身边人。
青衣羌人遂皱眉道,“你的马虽一般,品识骏马却像是行家。你可是来参加赛马会的?”
骥昆微微笑道,“摩滇的赛马会规格高贵,岂是我等普通牧人能参加的。”
“既然你知道摩滇的赛马会,那就是知道赛马会的规矩了。”青衣男子傲然道,“路过的骑手必须主动族中禀报,若是没有禀报而被擒到,就得在部落中服役三月。”
“听闻是为了防止宝马匿名参赛,破了你们部落长胜的规矩。”骥昆轻笑。
“你……”青衣羌人恼羞成怒,提起弯刀纵马向前。白衣羌人微微抬手,青衣羌人又愤愤然地引马退回原地。
“是我冒犯了。”骥昆敛起讽意,垂首道,“我有要事在身急着赶路,我的马也不过是凡种,不配参加如此高贵的马赛。请你们放我通过摩滇。”
“这个由不得你。”青衣羌人露出一丝冷笑。
外圈的羌人马骑朝立即收拢而来,将圈中围得是密不透风。骥昆环视四周,忽然抬手扯下了身上的坎肩,遮在浩门马的眼睛上。而后他将手指放到唇边打了一个又怪又长的唿哨,围拢上来的马都似着魔般乱步而驰起来,有的扬蹄嘶鸣,有的四下乱开,也有的撞在一起而后惊蹄而去。青衣羌人也左拉右拽,努力控制着自己躁动的坐骑。连那浩门马也在原地乱踱起步子,不过由于眼睛被骥昆蒙住,才没有跑开去。唯有那白衣羌人的枣红驹纹丝未动。
“果然好马。”骥昆轻赞。
说话间他已一个扬手将坎肩从浩门马的眼睛上撤去,而后扬鞭向外冲去。白衣羌人策马扬鞭紧追而来。青衣羌人也终于笼住马首,提起弯刀紧随而来。
可惜浩门马实在是跑不快,骥昆很快就被两人人追上了。
白衣羌人先至,却并不靠近,而是在几仗开外平行而驰。青衣羌人后至,追上之后却是举刀便砍。骥昆也迅速在马上抖刀出鞘,迎击向砍来的刀锋。那青衣羌人虽然彪悍,身手却并不灵活,加上马势横冲,常常大力劈空或是躲闪不及,没有几个回合就被骥昆凌厉的刀法bī得只有招架之力。骥昆乘胜追击,长刀正上下翻滚,游走得龙吟虎啸一般,忽听冷箭鸣风从侧面震耳而来。骥昆挑刀挡开一道白色的闪电,座下的马儿却前蹄一软向前栽去。巨大的惯xing推着骥昆向前翻滚,坠下马去。着地的一瞬间,他瞥到马儿前腿上cha着白色的羽箭,瞬间明白she箭人方才是一矢两箭。他就势在糙地上翻滚了几圈,终于停住身子弹身跃起。青衣羌人却已一路追来,跳下马背用刀指向他。白衣羌人也策马近前,白色方巾上一双秀目傲笑着扫向骥昆。
骥昆沉了沉眸子,把手伸向衣襟中,“实不相瞒,我是……”
“两个打一个,还暗箭伤人。羞不羞。”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从高处传来。
52书库推荐浏览: 小重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