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再点头。阿竹道,“三少爷放心。阿竹自有分寸。”
霍曜微微颔首,随即扬手扯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了那张清冷异常的俊颜。习习晨风中,那个超拔的身影朝着山岗下西驰而去。
云歌也随着阿竹拨马掉头,准备反向向东而行。她忽然想起方才远远看到的那个白衣人,不由侧过头去扫了一眼河对岸。却见那白衣人正被一队汉军兵卒拉拽着回营而去。那白衣人却几度从那些兵卒的手臂间挣脱而出,依旧竭力向这边眺望着什么。
云歌转回头,随着阿竹驰下山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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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曜出场啦,虽然可能不是原著向。希望白衣人给了你们一点惊喜。别忘了出门点赞,评论,推荐哦!
第二十三章 掷箭
塞章。
丰茂的河谷糙原沿着盘曲的赐支河「1」水一路绵延开去。糙原之上几百座的羌人营帐脉脉相连。
霍曜一人一马傲然挺立在羌人的营帐前。正午的日头正烈烧在颅顶,先零羌玄底金羊的战旗在那炙风中猎猎作响。百十个警戒的羌人哨骑早已引弓搭箭指向那个白马锦衣的男子。片刻,又有一队羌人骑兵从后营而出,围拢在男子身后。霍曜在马上纹丝不动,仿佛没有看到周围移动的兵,眼睛却在延绵不断的羌人营帐间冷冷地搜寻着。
“来人可是汉人的使者?”一个头人模样的先零羌人从骑兵中策马而出。
霍曜的唇边浮起一个不屑的冷笑,眼睛依旧不停歇地从一顶顶几近相同的帐顶上扫过。
“快快报上身份,否则就当斥候处置了。”
霍曜目不斜视,双手持缰,似乎连要抽刀的意思都没有。
那先零头领恼怒起来,从腰间拔出弯刀做了一个攻击的姿势。霎那间,几百只飞箭仿如chūn雨般细密无声地织向白马上那个锦绣的身形。观望的羌兵听到雨花飞溅般的刀箭相击声,看到飞弹的折箭在空中依着白马骑人开出一朵旖丽的花朵。这花朵瞬间绽放又顷刻凋落,层层叠叠地散落在白马四周。待到箭花落尽,观望的羌兵只来得及瞥到马上人半个收刀的动作,对于他何时拔刀全无知晓。而他坐下的那匹白马也丝毫未动,好似连蹄子都未曾晃动一下。
羌兵一时骇然无声。那个头人回过神来,长啸了一声提着弯刀策马近前。霍曜也策马而动,却并不迎敌,而是径直奔向营帐中心。前方呆若木jī的弓箭手纷纷从箭囊中抽箭引弦,可还未来得及拉开弓,白马已从他们的头顶高高跃过,长驱直入奔向营帐深处。
羌人大骇,号角声四鸣而起。
霍曜却已面无表qíng地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弓箭,搭弓引弦快得让人目不暇接,顷刻间已有十来只箭簇离弦而去。然而所有的飞箭都未she向人,而是飞向毡帐顶部与营绳相连的构件。所以每矢中地之后,便是一座帐布的轰然松塌。
不断有先零马骑冲上来与他厮杀。可霍曜却似乎完全不屑与他们打斗,只将他们一个个挑下马去。而他克制着的凌厉的招式又似乎出自一种礼貌。观望的羌人有些琢磨不透来人的意图。
霍曜眼睛仍然追寻着一座座营帐的反应。他很快注意到东南角的一座营帐似乎反常的平静。帐口的警卫岿然不动,对于营地上混乱的局面也视而不见。霍曜剑眉微展,从矢囊中抽出一支金色箭头的无羽箭,展臂拉了一个满弦。几个年长的先零头领辨认出了箭镞的刺梅形状,而露出惊讶之色,那表qíng却又倏然凝固,因为转瞬之间这支刺梅金头无羽箭已经cha在了东南角那座白色营帐前。一队jīnggān的羌人骑兵不知从哪里忽然驰出,环绕着那座营帐jiāo错移动起来。
霍曜却在马上收了弓,单手扶着缰绳,面无表qíng地望着东南之向。帐帘一跳,一个年轻的贵族模样的先零人出帐而来,费力拔出cha在木阶上的那只金头刺梅无羽箭,返身回入帐中。顷刻,远处传来羌语的号令声。营地里散乱的羌人像被捋过的羊毛一样分出纹路,一条路出现在霍曜的马前,引向东南角的那座营帐。
霍曜策马依路而行,不急不缓,那姿态不似独在敌军营地,倒更像是信马坝上。
随着帐口的脚步声,大帐尽端一个身着玄色战袍的羌人首领转过身来。纵然鬓色灰白,先零酋豪尤非依然虎láng之威不减。那战袍下的肌ròu也依旧撑得满满的。他冷视着立于大帐入口的这个身姿超拔的年轻人。来人也冷视着他,许久才右手抚肩行了一个羌人的敬礼。尤非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忽然伸手抓起身旁侍卫的手中托着的那支刺梅金头无羽箭向霍曜的脚下掷去。羌人自古野外狩猎,投掷与弯弓长刀相比是更为基本的格斗技巧,却也更显示体力和爆发力。
霍曜不假思索,伸手截握而住。箭镞在他的掌中嗡嗡作响。
尤非微微点头,眼中露出激赏之色,“你是第一个接住我掷箭的人。”
“公主所赠,不会脱手。”霍曜淡淡而答,反手将那箭羽细心cha入背上的矢囊中。
尤非看着眼前的青年人,眼中的激赏渐渐转为憾意,他忽然转过身去,低声道,“这箭簇还是少夫留给丽史的。是乌孙王的遗物。”
方才拔箭那名年轻人闻言,快速瞥了一眼尤非,微微有些动容。
尤非再转回身时,脸上的一切qíng绪已经消失殆尽,“你来晚了。丽史已经送过去了。”
霍曜闻言剑眉一抖,旋即转身向帐外而去。三个原本就候在帐口的侍卫立刻拔刃而出,一个使戟两个使刀,向着霍曜扑过来。霍曜面无表qíng,寒刀出鞘。银光旖旎间,两名侍卫已经被掀翻在地——一个蜷缩在地呻吟不止;另一个则飞出几丈远撞在大帐的桅杆上。大帐抖了两抖几yù倒下。第三名侍卫大喝一声挑戟刺向霍曜。霍曜侧向戟头,竟是看也未看,飞刀斜扫,那人的手臂已被生生断去。原本护在尤非身边的几名护卫,见状立刻变换了阵列贴身护在尤非周围。霍曜却未再回头看帐中一眼,冷冷离帐而去。
帐外早有候着的几十个先零武士围做半圈,合力杀将过来,却都在几个回合间惨叫着倒地。片刻之后,霍曜已经傲然白马背上,抖缰就要离去。尤非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再也忍不住,拔刀追向帐外。
“跖勒,由他去。”尤非大喝一声。
跖勒停住脚步,眼看着那人那马如在无人之境般离去。
“父王,此人留着岂不是我先零的大敌。”跖勒争辩道。
“他曾救你妹妹出烧当。”
“可烧当现在也有与我们联盟之意。”
尤非摇摇头,“我儿,你拦不住他。”
“父王怎么如此小看于我……”跖勒愤愤道。
“他今日未下杀手……你若知道他父亲和酒泉的渊源……”尤非锁眉停住口中的话,眼睛依然望着霍曜离去的方向。那是先零另一个酋豪杨玉的营地所在的方向。此时远处只剩下飞马过后的滚滚烟尘,近处的先零营地却是一片láng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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