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支曲_小重峦【完结】(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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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竹回她道,“是公主自己回了凌摊……”

  “怎么会?……”

  “阿竹。”一旁的霍曜冷冷打断了她们,未再说一字,打马向着南城方向飞驰而去。

  “小姐好自珍重。”阿竹的声音被疾驰的骏马载远了。

  夜色降下来,晚风穿过敞开的大门,一直chuī到后院。云歌关了院门,抱膝坐在台阶上,听那街市上的喧闹声一点点低下去,低到什么也听不到。此时的龙支城真好似空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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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章儿女qíng长,婆婆妈妈的。大家且读且珍惜,很快就要变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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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 夜诊

  霍曜走后一连两日,云歌都去云糙堂帮宁管事料理事qíng。先是将薰阁一顶一顶从坊中收回,又到各坊派发了新的药丸。这是云歌和坐堂的几个大夫一同斟酌的配方,为的是防止夏季各种易发的流行时疫。因为贫苦,百姓平时大多讳疾忌医。此时由于羌花肆nüè后的余悸,新派发的药丸很易推行。云歌又撰写了厨房卫生十戒,将她做菜时积累的清洁心得编成了歌谣,打算借着派发药丸的机会教于百姓。坐堂的大夫们看了都连连称好——都说百病从口入,其实乃是从厨房中的陋习开始。此举对于教化民众的卫生习惯大有益处。

  此时由于疫病得治,城中本是一派安和景象。然而不知是否是因为赵充国飨宴军士的事传到了城外,之后的几日都能听到羌人在城门外击鼓叫骂的声音。赵将军却是一概不理,城门四闭继续飨宴三军。城中百姓悬着的心虽不能说放下来,也渐渐习以为常。

  这一日暮色初上之时,云歌送走了两位大夫,正帮着宁管事将医馆的门板一一闭上,忽见一队驿骑高喊着“避让!避让!”飞驰过街头。几名绣衣使者[1]紧随其后,也打马向着城东而去。

  宁管眉心一皱,“宫里来的。”

  云歌闻言也扶门眺望了一下,便往后院的医书斋去了。

  孟珏走后,云歌一有空就在医书斋中读书。他仿佛知道她会来一般,将几卷原本收着的有关疫病的医书整理出来,垒于案上,那支玉箫也收于丝囊中放在一旁。云歌默默收起那玉箫,却日日都读到月上枝头才回虞园去。又因为赵将军一连多日的飨宴,宵禁都迟后了几个时辰,云歌便有理由在云糙堂多呆些时间。虽然同样是人去院空,云糙堂到底有书斋和微苑,虽不得人气热闹,有书和药糙陪着也消些寂寞。宁管事每每夜深便派一名小厮送云歌回虞园去。想是孟珏走时有吩咐——虞园是座私宅,到底起居饮食伺候得周到些。

  云歌这两日在书斋里翻阅孟西谟的《杂疫注》,看见孟珏已重新装钉了这卷书,补充了对于羌花的治疗和防御。既增加了他改用丝兰棘重新配过的方子,也将云歌和众木匠所定的薰阁木作图收了进去。另著小字于旁详细讲解用法,并于结尾处致谢霍云歌大夫。

  云歌又查阅了《杂疫注》中记录的其他各地流行疾疫,大开她的视野。书中所提的疾疫大多发于大灾之后,也有不少传自所俘的胡人。正读到鲁地秦末流行的大头病时,医书斋的门忽然被轻轻叩响。

  云歌应了一声,宁管事推门进来向她行了一礼,之后便犹豫着要说什么却又没有开口。

  云歌道,“宁叔,有什么事吗?”

  宁管事仍是犹豫不决的样子,好一会儿方道,“堂主这次走的时候有吩咐,说如果军中来人……最好不让云大夫见着。”宁管事说到此处停了停,抿了抿嘴又道,“堂主又说,若真是拦不住,云大夫以自己的身体为由,推脱便可。凡事有堂主担着。”

  云歌“扑哧”一声笑出来。宁管事说了半天也未说明来者何人,自己却已经为难到要钻地fèng了。她倒起了好奇,“谁人来访?指名要见我吗?”

  宁管事点点头,“正在问脉堂候着。”

  云歌道,“好。来云糙堂的就是有患求医之人,我就出趟夜诊。”她一边说一边推门向问脉堂走去。宁管事跟在身后,叮嘱着,“云大夫别忘了堂主的话,尽管推辞,有堂主担着。”

  云歌想要跟宁管事打趣,帮他缓和一下紧张的qíng绪,却见三个劲衣长靴的男子站在问脉堂的门口。见云歌和宁管事从廊中走来,三人一齐抱拳示礼。云歌见这几个人身姿如松,一看就是军中之人,心下霎时明白来者是谁,不禁也肃整了神色进屋而去。才一踏进门,守在门口的人就合上了门扇,恰把想跟进去的宁管事挡在了门外。

  屋中之人身着锦纹便服,身形魁伟,一头鹤发束在银圈中,脸上的表qíng甚为平和,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云歌躬身行礼道,“先谢赵将军城下相救,再谢赵将军借府第与我疗伤。入城以来杂事颇多,竟没有去营中拜谢,云歌失礼了。”

  赵充国忙扶住云歌道,“云姑娘切莫拘于礼束。老夫若不是也身染疫疾,原应来看看姑娘。温泉宫一别数载,姑娘这一向可好?”提起温泉宫就像提起了刘弗陵,云歌红了眼圈,一时竟不能言。

  赵充国刻满皱纹的脸上浮过歉疚的之色,他单腿俯身跪下道,“老夫负了先皇所托,一直心怀愧意……”

  云歌见赵充国行如此大礼,忙反手扶住他。

  赵充国也没有执拗,起身后又道,“姑娘离开长安后,老夫曾想派人接姑娘到老夫在令居的宅子,以慰己心。却听说姑娘在蜀郡过得自在。老夫觉得此时再出现反会引得姑娘为往事心伤,便做了罢。直至此次城下危急,为迷惑杨玉,城楼上喊话的时候也只能装作不识姑娘。当时以军事为重也曾有过放弃姑娘的念头。若不是经人提醒,险些酿成大祸。还希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于安曾在蜀地时告诉过云歌,刘弗陵当年托付赵充国将她送出关外的事。只是当时由于种种变故和yīn谋令她没能离开长安。云歌却不知道事后赵充国竟还曾寻过自己,又为赵充国坦诚城下之事而感动,含泪笑着道,“战时城门的开闭关乎百姓和将士的生死。云歌虽不懂军事社稷,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而当年长安乱局,赵将军镇守边关以确保朝局稳定,便是对……对他最重要的践诺。去留长安都是云歌自己的选择。赵将军不必自责。”提起往事,云歌虽极力克制,声音中仍不免有些哽咽。

  赵充国默然良久,等云歌渐渐平静下去,才又道,“老夫不曾想云姑娘竟也是位大夫。此次羌花之祸,险要动dàng西北之战局。幸得孟大夫和云大夫鼎立相助,方扭转局势。老夫代汉朝的将士和百姓谢过云大夫。”

  赵充国将对云歌的称呼自然地过渡到云大夫,使得二人谈话的氛围稍稍有所变化。云歌忽然明白赵充国寅夜来访并非只是为了叙旧,遂道,“治病救人乃是医者的本分,赵将军不必放在心上。不知赵将军深夜来云糙堂可是有什么急事?

  赵充国沉吟片刻,又在屋中踱了两步,方道,“原不应将云大夫卷入此事,然而事发突然,孟大夫又离开了龙支城,这件事一时便只有云大夫或可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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