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罢罢,”见苏令蛮这犟头不开窍,蓼氏点了点她额头,也不qiáng求,“大伯母这便帮你回了去,日后后悔也莫怪你大伯母。”
苏令蛮点点头,这下又乖巧极了。
经苏馨月一事,纵然还未到亲女儿的地步,可亦是当真在心里当子侄辈疼的。蓼氏叹了口气,心中想着措辞,打发了苏令蛮去,人已经往花厅去了。
凌夫人本揣着十拿九稳的打算来的,莫说威武侯人才,对方不过一个边疆小地方的小官之女,纵然颜色好才qíng佳,可到底是高攀,谁会将送上门来的如意姻缘往外推?何况鄂国公府的做派吃相京中都是传遍了的,将老家来的娘家侄女嫁人来笼络人心,既不是头一回,更不可能是最后一回。
这简直是毫无悬念的一桩顺水人qíng。
孰料蓼氏带进来这么一个消息,虽然措辞客气婉约,不会让人下不来台,凌夫人却还是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她日子顺遂惯了,自然不会为难人,心里反倒对这反其道而行之的苏二娘子起了一丝好奇之心。
——当真是不同流俗啊。
想到家中那整日里嚷嚷要嫁给威武侯的小女儿,她掩了掩嘴笑道:“怪道威武侯回京第二日,便着急忙慌地将我差遣来,现下可晓得了,人家不买他的帐!”
蓼氏讪讪笑道。
这么一桩婚事往外推,她也ròu疼地不行:“这不是抹不开面,只是得劳烦夫人好好与侯爷说道,莫恼了我等无知妇人才是!”
凌悦一脸奇特地带着冰人出了鄂国公府,刘侍郎今日去工部点了个卯便急急回来,见夫人回来忙迎了上来:
“夫人,事qíng办得如何了?”
凌悦好笑地摇头:“没成。”
“没成?”刘侍郎想到一大早便在工部瞎晃dàng的威武侯,脸都绿了:“怎么就没成了?”
“还不是人小丫头不乐意。”
“不乐意?”纵然刘侍郎满脑门官司,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幸灾乐祸起来:“该!”
一忽儿又愁眉苦脸道:“侯爷的xing子你也不是不知道,这般看来,还不知还如何折腾人。”
那边厢威武侯已经得了消息,心塞得像堵了快大棉花,越来越膨胀,心火燎得唇上起了燎泡,怎么就给拒了?
忙招了幕僚聚起来,先是囫囵摸着报了几桩事,最近京中太平,除了几个纨绔斗殴,没甚大事。甚至宫里头那位也安静得出了奇,杨廷翘了翘桌子,先吸引了旁人注意,又开始扯起话题:
“我那友人最近又遇上一桩难事。”
李褚焕心中好笑,面上摆出一副正经样子道:“主公不妨说说。”
“按着先生的提示,他冷了小qíng人许久,谁料这小qíng人身边左一个爱慕者,右一个倾慕者地冒出来,这便罢了,小qíng人见着他非但没个好脸色,还拒……拒了我那友人的提亲。你说……是不是弄巧成拙了?”
杨廷还不知道这“友人”bào露了。
一双俊目半拢着,露出点为难困苦之色,黑脸穆琛道:“不能啊?上回属下用了先生的计策,府中后院可……”把他当了个香馍馍,亲香着呢。
另一幕僚已蹙起了眉:“确实是个糟糕主意。如今属下夫人在家中见了属下,都冷言冷语的,昨日好不容易才哄回来了。”
小妾那些个不过是个玩意,哪里能跟当家主母比。
杨廷脸垮了,心有戚戚焉,很想说一声确然如此,天下女子不可以常理推,更不能以兵法论。
却听李褚焕道:“那左一个爱慕者右一个爱慕者,可不是让主公您那友人吃味才做出来的?主公,您可千万不能软了,否则……将来夫纲不振啊。”
杨廷摇摇头,昨日他回府加紧打听了,那姓杜的小白脸已经在家中跟老母亲闹上了,若他不抢先一步提亲,恐怕到时候只能看到看着佳人别抱了。
哪里是做出来的假事?
如今威武侯提亲之事已经散了出去,杜家的想要提亲,恐怕也得掂量着来。至于那大黑炭……老镇国公为人审慎,自不会去趟这浑水,只是,宫里那位……
何况那姓杜的都能有四十无子不可纳妾的规矩,他威武侯原就没有纳妾的心思,如何做不得?本就是从心罢了,跟阿蛮有甚关系?
李褚焕见杨廷面色一变再变,生怕这主公软了心智,沉了温柔乡,忙道:“主公,天底下哪有大丈夫让女子翻到头上的道理?现下不压服了,往后可如何?”
杨廷狐疑地看着他,见周围人一脸戚戚然,心下那丝反对又咽了下去。
威武侯不得不承认,他如今是qíng长气短,……有些扛不住了。可属下皆一脸期盼地看着他,又转念一想,反正是托辞友人,与他本身无碍,若当真要服软,这些人也不知qíng。
心下一想通,面色登时舒畅了许多,郑重点头:“先生说的是。”
李褚焕当主公采纳了,捋了捋胡子,这才颔首赞道:“主公友人需与主公学学,方晓得这何为男儿铮铮气概。”
杨廷俊面微红,到底功夫还未修炼到家,只讷讷应了声,将后边之事通了气,便赶忙将幕僚们都散了。
“郎君?您有事找我?”
莫旌听声进来,却见主公难得展颜,一张俊脸更是神采飞扬,顾盼神飞,待听威武侯道:“昨日退回之物给本侯拿来。”
莫旌转身去了隔壁将东西一样样码好重新包起,这些可是郎君一样样亲自挑了的,昨夜绿萝退回时,郎君的脸仿佛要吃人一般,硬声吩咐要扔了,还是他莫旌坚持留下来——
谁料郎君竟然也知道自己没扔?
莫旌自是不知道自家主公已经心安理得地给自己找了个屈服的理由,拎着一堆礼物,屁颠屁颠地亲自上鄂国公府去了。
第161章 威bī利诱
鄂国公府自清晨开门伊始,便在不断受惊吓。
先是兵部右侍郎的夫人带着冰人上门为威武侯提亲——被拒, 且不提此事在旁人看来如何不可思议;紧接着被拒的威武侯丝衣冠楚楚地站在国公府大门外, 恭恭敬敬地求见国公夫人, 其态度之诚之切,让从前见过那倨傲如冰雪的岫云杨郎好险没跌断门牙——
大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位爷,可是连权倾朝野的杨宰辅都敢当面怼的。
此时着一身玄紫锦缎直缀,袖口、襟口以玄色竹叶滚边,腰悬墨龙佩, 头戴羊脂玉冠, 通身贵气bī人,偏平日冷冽的眉目微微舒展开, 眸似寒星,负手昂藏立于鄂国公府待客花厅时, 连丫鬟添茶水都比平日勤快了许多。
蓼氏一进门,心下便忍不住喝一声彩: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她心下可惜, 脸上盛意拳拳, 做足了热qíng的姿态:“侯爷, 坐!坐!”
威武侯见一脸容凄苦两颊法令纹颇深的中年妇人进来, 便知必是国公夫人到了,前些日子她在庆国公府闹的那一出,他亦是有所听闻,原先的恭谨更添了佩服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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