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医庐_人青草西【完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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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后来被卢八尺连累,被迫离开九重天,与卢八尺一同被流放到东海神山,因缘巧合之下,才修成了人形。

  她总说自己是后土娘娘门下的弟子,因为她这本体确实归属后土娘娘那一派。只是问题是,后土娘娘并没有弟子。既没有得到官方认可,那卢九尾这个说法自然做不得数。

  白德松说她是土地婆,其实也不完全对。因为正统意义上的土地婆是位列仙班的福德正神。可卢九尾她不是。

  卢九尾不过是得了佛xing的一块泥,后来修成人形,却是连三魂七魄也没有,全凭一口仙气吊着命。佛祖更是连她的面都没见过,就别提位列仙班了。

  白德松说她是野路子来的土地奶奶,此为正解。之所以叫她奶奶,而不是姐姐,是因为她岁数大了。

  忘了说,很久很久以前,卢八尺是一棵长在卢九尾这块泥里的优昙树。当初若是没有卢八尺这块泥陪着她一起去东海,她也活不了。所以卢九尾常念叨,自己是卢八尺的生命之源,这话也没错。

  “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不管你了!”卢九尾被白德松揭了老底儿,面上有些挂不住,起身要回屋里去。

  “卢大仙!”卢九尾刚起身,徐有寂却出声叫住了她。

  卢九尾听着从背后传来的这一声铿锵有力的“卢大仙”,吓得jī皮疙瘩抖落一地。她心想着,要不要收回刚刚那句话?只是嘴巴刚张开,便听徐有寂缓缓接着道,“chūn枝的事儿,谢谢你了!”

  卢九尾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她转过身去看他。只见他面容真诚,眼里是快要溢出眼眶的热泪和感激。

  她起初只觉得有些奇怪,待后来眼角瞥见他身旁的那把木剑上的小细芽,她方明白,徐有寂与自己道谢,谢的是什么了。

  徐有寂以为,木剑抽芽便代表它成了活桃木。活桃木会长成一棵桃树,长成桃树后会修炼成妖,然后化为人形。他以为,那便是chūn枝。

  卢九尾看了看细芽,再看了看徐有寂。她不再说话,转身径直往屋内走去。

  桃木剑会抽芽,是因为卢九尾给它栽下的这方土地,是她自己的土,带了灵xing,可以孕育万物。桃木剑抽芽后也会长成桃树,可能也会修成桃妖,但那一定不是chūn枝。

  ☆、接生

  卢九尾让徐有寂的木剑抽了芽,徐有寂说他要给卢九尾当牛做马报答她。

  徐有寂的这句话,让卢九尾感到害怕。

  后来徐有寂真的开始为她“当牛做马”了,卢九尾除了感到害怕,还有隐隐一丝担忧。

  她担忧什么呢?担忧自己这个破医庐很快便会关门倒闭。

  那些日子徐有寂整日出去走街窜巷,替她吆喝。他fèng人便说,郊外有处医庐,大夫妙手回chūn,宅心仁术,悬壶济世只为人间大义。

  去它奶奶的人间大义!卢九尾心说,她费尽心思攒下的三百两金快被徐有寂的这句话给赔光了。

  徐有寂的吆喝是有效的,后来确实有很多人来医庐问病,近到百里外的村庄,远到千里外的猎户。但大多数都是老弱病残孕。其实老弱病残孕也没关系,只要她能治,一切都好商量。

  主要问题是,他们都穷。

  穷这个问题可就太严重了,这意味着他们支付不了卢九尾“天价”般的诊金,也不可能跟徐有寂一样替她“当牛做马”,而且还极有可能需要卢九尾自己贴药进去。毕竟,他们照着徐有寂的说辞,一口一个“大仙”的喊着她,她又怎好板着脸将人给撵出去。

  后来医庐入不敷出,白德松的饭粮被卢九尾大大缩减。白德松不乐意了,他将卢九尾赶回后院,自己则在前厅当起了大夫。他说付不了钱的,直接轰他们走。

  白德松这只猫,嘴上说的愤恨不已,结果看见人家病歪歪地进来了,啥也不说就开药。临了,再伸手跟卢九尾讨钱去买药。

  卢九尾起初不给,他解释说那些凡人太可怜了。他这种天生好命,不用担心生老病死的,不能不管。

  他说的栩栩如生,惨不忍闻,卢九尾便也就随他去了。只是有一回,她没同意。

  那次卢九尾指着白德松的鼻子骂他没脑子,“大前天李老太过来看病,说自己摔断了手,你给开了药;昨儿个王大爷过来讨药,说自己摔断了腿,你也给开了药;今儿个孙大娘过来说自己摔断了脖子。”卢九尾说到此处顿了顿,然后猛一下提了调子怒斥道,“摔断了脖子?!你怎么也不想想,她摔断了脖子怎么还能活着过来见你的?”

  “她……她……兴许是她说错了,是扭到了,不是摔断了。人家村里人,家里穷,没念过书,哪懂什么断不断的。”白德松不反思自己,却是竭力想给那位大娘辩解。

  卢九尾怒到极点的时候就不怒了,她叹口气还笑了笑,“算了,小松你心地善!良!这种不仁不义的事qíng,还是jiāo给我去做吧。”

  卢九尾几乎是咬着牙对白德松说出“善良”二字,然后一手揪着他的衣襟,用力往后一拽,便将白德松摔趴下了。

  卢九尾皮笑ròu不笑的去了,撩了帘子进了前厅,眼瞅着一中年妇女敲着二郎腿晃嘚晃嘚的坐在诊案前。刚要过去打发,抬眼又见门口来了一个人。

  那是个大汉,拉着辆板车,跟老牛似得哼哧哼哧地蹬着脚后跟把车往她门前拖。两个车轱吱嘎吱嘎地在地上碾出两条沟壑。那人将车拖到卢九尾门口,然后喘着大气儿绕到车后面,从车上抱下来一位妇女。

  因为隔着道门帘,卢九尾看不大清,只隐隐约约觉得那妇女有些胖。后来等那大汉一头扎进帘子里时,她才看清楚了,那人不是胖,而是怀孕了。

  那大肚子女人被那大汉打横抱起来时,腰都不能弯,直挺挺的,大汉就跟抱了个宽板凳进来了似得。卢九尾愣了愣,等那人用肩膀撞开正坐在诊案前晃嘚晃嘚的“断脖女”,将孕妇横放在卢九尾面前桌案上时,她才终于反应过来。

  “我这里不看孕妇,你该去找稳婆。”卢九尾反应过来,却是立即要将那人往外推。

  “你不是大夫吗?你给俺媳妇儿看看啊,她疼了一天了!求你了大夫!!”大汉很着急,抓着卢九尾的肩膀前后摇晃。

  “我不是大夫,我们医庐的大夫是……是……白德松!你出来!!”卢九尾被摇的两眼冒星星,最后没辙了只能搬出白德松。

  白德松在后院听到卢九尾扯着嗓子的一声高乎,立马屁颠儿屁颠儿跑了进来。

  “他!是他!我们这儿的大夫就是他,不信你问那位大娘!”卢九尾用手指着一脸错愕的白德松,然后又将头挑向刚刚那个被大汉撞到地上的“断脖女”。

  “断脖女”被撞了一下,还坐在地上没起得来。她恨恨地瞪着那个大汉,然后转头看向白德松,“大夫,我被他撞断腿了,你给开药吧。”

  卢九尾那边被大汉摇的眼花,这边又被这个“断脖女”气的头昏。她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想让这俩人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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