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找的丫头好生伶俐。我很喜欢,王爷记得自己说过的话,等厌了她的时候就把她赏赐给我。”
卿卿食同嚼蜡,这一桌子菜,没让她尝到家乡的味道,尝到的只有苦涩。
回去后,霍遇替她接好胳膊错位的关节,又让她疼死一回。她这一次是真的疼哭了,趴在chuáng上不知所措。
身后的声音道:“下月皇兄…也就是太子会来,亲自接珏儿回永安府,你若有意见直说无妨,没有更好。”
“没有。”
卿卿嘴上说没有,霍遇也知道她委屈。
她像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实在恨不起来。
“要怨就怨你祁国积弱,皇室无为,害你孟家忠良尽没沙场,你与幼儿无依。”
卿卿已经够难受了,霍遇这样一番说辞,将所有罪责都推脱,仿佛今日祁人的惨境和他毫无gān系。
“够了!”她是不要命了才敢这样跟霍遇说话,士可杀不可rǔ,rǔ也被他rǔ了,她还怕什么?
可往往是冲动过后才涌来巨大的后悔,霍遇一声淡漠轻笑,已让卿卿追悔莫及。
“趁着本王还给你机会,你闹上一闹也是无妨。”
谢云棠拿着jī毛当令箭,把一窝子兵当下人使唤的时候,卿卿还正在战俘营劳作,就连霍遇以往那些女人的小xing子,卿卿也不曾有过。
她的人生里已经有太多缺失,霍遇认为她耍xing子倒是一种进步。
他对卿卿是纵容的,其实和别的没什么关系,仅仅因为知道她的身份:她是孟尚的女儿,是自己胞姐的小姑子,也只因为这一点,他对她已是几次三番降低了底线,又因她有那利箭刺向他的勇气,故而对她高看。
可终归不过是个女人,由着她闹点脾气,是他能施舍的唯一恩赏。
永安传来信说太子要来,以巡查边防的借口——霍遇怎能不知太子真目的?这些人,真把他当商人了,先是谢云棠要走徐白康,太子又几次三番密函给他要他放了沈璃。他有他的筹算,徐白康可有可无,但沈璃却一定要扣押住。
兵权在他手上,太子也得让着他这混账脾气三分。
霍遇手段yīn鸷,行事过分,却从未受过实质xing的惩罚。邺国建国立业,他是首功,军中之人只信服他,而他所行之事,看似荒唐,又实际上为皇帝太子肃清道路,故皇帝对他总是明贬暗褒。
皇权和东宫之间亦有矛盾,但只要有晋王在,二者间便不会失衡,因此无论霍遇做出多混账的事,皇帝和太子也不会对他如何。
皇帝和霍遇意在趁机将匈奴一举歼灭,赶去北疆之外,太子却认为不可,如今民生尚凋敝,不是穷兵黩武之际。
只是霍遇实在自大,尤其是邺国拿下中原的几场大战都是霍遇挂帅获胜,论带兵打仗,太子的话语权并不多。
所以这次太子前来的目的有三。
一是巡查边防,二是将沈璃要走,三是再劝霍遇止战,至于带霍珏回去,只是顺道之举。
皇室对这个小世子的心思也是矛盾的。
他象征着皇帝未能处理好的家事,一提他,皇室的人难免会想起霍煊的遗憾。
而皇帝此次当着百官之面叫太子务必带回小世子,也是对霍珏身份的肯定。
卿卿知道,蓝蓝一旦前往永安宫,和她将过上截然不同的好日子,她没有反对的理由,只是私心还想让他记得自己姓孟,他的父亲保家卫国的英雄。
终究民族大义,英豪气概,比不得安逸的日子。
卿卿将蓝蓝送回霍家,她已无颜面对孟家祖宗了,可她更受仇人羞rǔ,失贞于他,孟家家门造孽,才生了她这样的祸害。
不知是伤心还是天气变冷,卿卿生了场大病,夜里昏厥过去,府里劳师动众,有经验的都奉献对策,助她熬过难关。
卿卿病重是瞒着霍珏的,小家伙见卿卿三日不来找自己,便要去寻卿卿,小短腿还没跑出院子,就被霍遇提了回来。
以前战俘营里时不时失踪的人,在他心里已经成了yīn影,他还不大明白死是什么意思,却知道在这里,一个人只要三天不见,就可能永远见不到了。
“上哪儿去?”霍遇不耐烦地问。
在卿卿面前他还能装出点耐心,舅甥私下相处时,他耐xing全无。
“姐姐呢?”
“同你讲了多少遍,她不是你的姐姐。”
霍珏被ròu挤成两道眯fèng的眼睛瞪着霍遇。
霍遇qiáng行把他抱在自己腿上放下:“你是本王的外甥,你若叫我舅舅,却叫卿卿姐姐,那她岂不成了我的女儿?可本王没这么大的女儿。反倒是她得唤我一声郎君,你若愿叫她一声小舅母,倒也没什么错。”
“呸,你不是舅舅!你是混蛋!”
卿卿有一日无意与佟伯说起混蛋霍遇,就被霍珏听了进去,他一向视卿卿的话为箴言,因为卿卿不会骗他。
霍遇脸色沉了下来:“这话是谁教你的?”
“卿卿说你是混蛋,你就是混蛋。”
“倒真该把你这混小子扔去军营历练一番,我们大邺的男人能骂出口的竟只有混蛋二字,真丢人。”
他和霍煊这般年纪大的时候,霍煊已经会揪着他的辫子一句话不带一个gān净字眼地骂他了。人人都说是亲姐弟,打起架来才无所顾忌。
怎么一眨眼,霍煊的儿子都会骂人啦?
“看样子是跟了孟家人了的xing子,半点不像你娘亲。”
霍珏一生下来就没了娘亲,但是卿卿没有让他和娘亲有任何陌生的感觉,她每天都会跟他说起他的母亲。
她是卿卿见过最温和又坚qiáng的女人。
在卿卿有限的人生阅历中,霍煊是影响她最深的人。母亲病逝后,她便跟着霍煊,虽然她叫霍煊嫂嫂,霍煊也比她大了十来岁。她有许多本事,比如遛马爬树,都是霍煊教的。
除了这些,霍煊还教她仁义礼智信。
卿卿印象极深的是有一次她和霍煊出游,去西山的佛寺,只有她二人,霍煊唱了一只她从未听过的曲子,她觉得好听,便央求霍煊教她,霍煊柔柔一笑,“傻卿卿,这是异族的曲子,你是汉人,不能学的。”
卿卿认识的霍煊,和霍遇认识的霍煊似乎并非是同一人。
关于卿卿认识的那个霍煊,霍遇从不想知道更多,二人也心照不宣地从不提起她和卿卿的大哥。
卿卿六岁时有一次发烧,怀孕的霍煊守在她身旁一整个夜。
这次发烧身边隐约有人来来回回,脚步声纷杂,过了好久都不清净。
她只是太累,想多睡一阵,不是不愿意醒。
霍遇见chuáng上的人比尸体还安静,她这样昏迷了三天三夜还不醒,只能证明他府上养了一群庸人,当场便砍了一个大夫的脑袋。谢云棠闻说了,匆匆赶来,见一地鲜红的血怒道:“这养病最重要是清净,你这番吵闹,难怪她醒不过来。”
“本王的人不劳你cao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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