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与自己结盟,点点头:“应当。”
手伸过来,按住周致寒的手,她竟然挣不开---或者其实也没有挣,他手掌宽厚,细腻而温暖。
夜色深如寂寞,甜如蜜糖。
在酒店房间门口,致寒和谭卫文说晚安,搭住他肩膀去吻脸颊,触到的却是嘴唇。
他吻得很笨,很慢,却一直都不停下来,手臂霸道地围过去,紧得挣不开。
酒店房间门卡住,要关不关,警铃滴滴滴响,楼层服务员听到走过去,正看到男人手掌覆上周致寒精致的额,压过去,双双闭着眼,缠得如火如荼。她胸膛起伏得很快,唇舌太忙碌,顾不得呼吸。
最后,在一张床上,清醒过来。一屋子漆黑。
欲望发泄之后,身体便松弛了,致寒脸朝下,将自己埋在两个枕头之间,感觉谭卫文的手,继续在她背上轻轻抚摸,很温柔。
偶尔俯身下来,吻她的脖颈,将头发细细撩到旁边,一寸一寸地吻,到背脊中央,停下,他的脸就贴在那里。贴一阵,然后再吻回来。
他的手掌渐渐往下,流连在致寒完美的臀部,继续往下,到达脚踝,握住,在手心轻轻揉捏,像一个资深的按摩师,手势很体贴。
然后致寒身体一阵颤抖,感觉他的嘴唇跟随手指,开始探索前行者接触过的每一个角落。
喉咙里不由自主,发出压抑的呻吟。
臀缝间感受到热与硬的压迫,她惊奇地扭过头,谭卫文在黑暗中专注于自己要做的事,在雨后的园圃中继续耕耘。
他一整夜没有怎么睡。
从始到终,怀抱兴趣,他在致寒的身体上恋恋不去。地毯上留下一个一个的小雨衣。
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说,这简直是神迹。
沈庆平也是这个年纪,十年以降,致寒再美,也变得比较像家里的一件收藏,贵重矜持,足以骄人,但自己其实不大把玩的。
他们仍然有规律地做爱,一周一次,就差没在日历上标明今日敦伦。
但十年的伴侣,在性爱上彼此探索的兴趣早已淡漠,前戏固然草草,正剧也颇仓促,至于要他一而再,甚至乎再而三,除非误服损友给的壮阳药酒之后,不过那种效果,丝毫不是缠绵热烈,倒像自己和自己分离:我已昏昏欲睡,你还一柱擎天,用餐自助,顺便做好台面清理的手尾功夫。
致寒已经很久不接触其他男人。
是不是谭卫文也很久没有接触任何女人。
酒店窗帘掩得严密,昼夜并不分明,致寒起身的时候,以为必定已经很晚了。
看一看床头柜上的钟,原来才十点半。
她一活动,谭卫文便跟着醒,从后面抱住她腰身,说:“喝不喝水。”
致寒不过一犹疑,他已经把酒店准备好的依云水瓶送到她身前,开好了盖子。
盛情难却,何况清早起来饮水,是数十年的习惯。
她就着男人的手喝下去,感觉那瓶子缓缓倾覆,刚刚好将水送入口,好耐烦。
致寒向谭卫文笑一笑,眼睛却刻意看其他地方,眼前人春风一度,但骤然间也不那么容易便觉得熟悉起来。
即使身体交接无间,灵魂自有它们的原则,陌路便是陌路。
喝完了水,致寒逃一般裹着浴袍,去了洗手间,洗澡时揉搓分外重手,洗得满身微红,站在镜前看自己凸凹有致身子,肩颈处有分明的吻印。
禁不住掩目,呻吟一声,坐在浴缸上,啼笑皆非。
呆了许久,谭卫文在外轻轻敲门:“还好吗。”
致寒慌忙答:“没事,没事,马上。”
仍旧穿了浴袍出去,低着头,是不愿也不敢对视:“对不起,你用洗手间吧。”
男人轻轻抱着她,伸手揩去她额头上未擦拭干净的水珠,说:“我上去换衣服,等一下一起吃饭好吗?”
致寒满心要说不好,我有约,有事,有地方要去。
可惜都不是真的。
上海不是她的地头,要临时抓一个壮丁出来应卯,候选对象少得可怜。
何况她现在愿意见谁呢。
因此顺理成章,点点头。
谭卫文并不立刻放开她,抱得不算紧,恰到好处的温存,两个人静静站在门口,良久他叹口气,低头吻致寒的额头,说:“过一会儿见。”
说是这样说的,但他过一会儿并没有下来,也没有给致寒电话。
电话今天很清静,连顾子维也停下来折腾,大约是等待她自己好好反省。
时间一点点过去,致寒化好了妆,比昨天晚上清淡,但还要用心,这是女人的一种本能,既然上了战场,无论师出有名无名,都该抖擞精神,恪守作战的本分。
换了BCBG的黑底大撒花裙,腰身细如藤绕,在窗前的沙发上坐下来,看昨天在街上买的杂志。
杂志很容易就看完,房门电话都没有动静。
致寒诧异地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了一圈,胃部微微绞痛,已经正午。
她想了一想,下到大堂去逡巡,看那些羊头狗肉的名店,每个以B字开头的牌子都在自家衣服上用各种各样形状的格子装点。
在酒店外的移动代理店里,站了一站,不知怎的,走上去就重新买了一个号码,就地请人家转移了储存信息之后,以前的卡取下来,想了想,丢掉了。
这个是她在香港用的号码,两地双号,大陆也是一样用。
顾子维唯一能够联系得到她的方法,就这样随随便便的被她亲手破坏掉了。
用了好几个月,这一瞬间,被丢弃在上海某个垃圾桶里,半点纪念意义都不存在。
不要说几个月,就是那个她用了十年,139022那么早期的广州号码,何尝不是说换就换。
只不过,那张卡还停留在她钱包最深的那个夹层,和祖母留给她的观音符一起,是一个信物。
在餐厅打包了一个三明治,她带上房间,看看钟,过去了一小时。
慢慢吃。面包,蔬菜,火腿,蛋,芝士,面包。
用早上开的那瓶依云水冲下去,感觉食物一下子在肠胃中堆积的饱涨感。
起来走一走,消食。
另外半小时过去。
很累,看电视,点播了一个无聊的喜剧,看得似懂非懂,中间几次,致寒试图跟随剧中人笑出来,未果。
没有看完,居然睡着了,醒来时候满怀欣喜,因为时间在睡梦中过去最容易。
看钟,不过只有九十分钟殉难。
她仰天躺着,手里握着电话。
她只有他的房间号码。
但他想当然不会在房间流连到下午四时。
就算他在,致寒甚至不能忍受自己在寻找他的那个念头。
这时候眼泪从她描画完美的眼角一颗颗淌下。
从男人那里收获到的迷恋有几多,之后带来的挫败就有几多。
前者不是因,后者不是果。
它们只不过一母同胞,都从欲望中破茧而来,挥之不去。
致寒哭得狼狈。
这时她听到房门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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