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又将手掌摊开来看,却丝毫寻不到白雾的任何痕迹,那股白雾仿若已经收纳到我的身体里,与我密不可分地契合在一起。
一时之间,我只觉得神清气爽,连自己的重量也感觉不到了。
“这是气息之法,你且好好学着如何运用,并将它们布散于招式套路之间。”
师父转了头,又对嘉漠说,“你且替铜板去挑一件合适的武器,这几天,就由你教她一些基本的招式套路吧。”
第31章 石头开花
我喜笑颜开地同师父道了谢,拉着嘉漠,一溜烟儿地跑了个没影。
“铜板,你知道要到哪里去挑武器吗?”
我停住了脚步,回了头,道:“对哦,去哪里?”
嘉漠带我来的地方又让我瞠目结舌了。这里是一个山洞,距离严叔的竹屋并不远。里面冰火两重天,走到洞口,只觉得炎气灼人,火池里插着的全是剑胚。
再往里行,经过一个狭小低矮的岔道口,便豁然开朗起来,入眼的是一个冰室,里面全是熔铸好了的武器,有刀、有剑、有戟、有弓……十八般武器应有尽有。有的武器是随意扔在地上的,有的已经蓄在了冰里。
嘉漠道:“严叔闲来无事便喜欢做这等闲事,铸些剑来讨自己欢心。你上次来的时候,他便嘱托我去傲剑门参加试剑大会,将那把玉夙剑取来供他参研,这才让我错过了同你早些见面的机会。”
“试剑大会?”我睁大了眼睛,问,“嘉、嘉漠,玉、玉夙剑不会在、在你手上吧?”
他指了指角落里颓然躺着的一把剑,道:“那就是了。”
我的嘴角抽了几抽,天下人视若珍宝的一柄剑,却被眼前这个人随意丢弃在角落,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它的确是一把好剑。但我还是觉得我的月隐用得随心应手,故而就只好委屈它了。”他的眼底浮起一抹歉疚的笑,道,“你若是喜欢的话,就拿去用吧……”
拿去?我是用来切菜呢,还是用来切自己呢?对于武功盖世的人来说,有一把名剑无异是如虎添翼;而对于我这种自身难保的人来说,有一把名剑就相当于自找麻烦。
首先,大家会认为我拿的是一件赝品,纷纷鄙视。待我耐不住高压,高叫道“这是真品”之后,大家就会用将信将疑的目光打量我,待他们确认了这是一把真品之后,就会找我决斗,找我单挑……当然,我是经不起决斗,经不起单挑的。所以,我断然拒绝了嘉漠的好意,说:“你就这般大方,这般不珍惜自己的劳动成果?”
“我本不想受人施舍,那人却偏要给我。所以也算不得什么劳动成果。”
嘉漠说,他因为途中耽误了些许时日,赶到陈州的时候,试剑大会的胜负便早已揭晓。他做了空手而归的打算,准备回青鸾峰来。不想,却在茶肆碰到了一个中年人。
那人一边拭剑,一边咳血——那剑看起来价值不菲,那男人看起来也颇为病入膏肓:他只是拭剑,将注意力全放在这把剑上,全然不在意唇畔的鲜血,任其泛滥。
周围的人都害怕他是肺痨,躲得远远的。嘉漠瞧着他孑然一身,又好似患了重疾,心生怜悯,故而就走过去,递给他一方帕子。那人既不拒绝,也不说话,只是木然地接过帕子。
嘉漠索性坐了下来,问:“先生,晚辈颇通些岐黄之术。若你不介意,晚辈倒是可以替你把把脉。”
那古怪男人却不答话,依旧拭剑,淡道:“我这病非药石之力可及。”他顿了顿,又道,“本以为这剑能帮我找到一位老朋友,如今看来,这世上最好的铸剑技艺早就同我那位老朋友一起消踪匿迹了。玉夙剑徒有虚名。”说完,他就将剑摆在桌上,身形一闪,丝毫没有方才的病态,不见了踪影。
嘉漠抄起剑,又扔了锭碎银子在桌上,这才追了过去。他颇费了些时力,终于找到那位前辈。他正站在林子中央,背对着他,淡道:“少年人,你的功夫不错。”
“前辈,你的剑忘记了。”
嘉漠欲将剑扔还给他,那人却全然没有接过的意思,道:“于我来说,这剑只是一把废铁;于你来说,拿上这剑,便可以扬名四海。”
我打断嘉漠的叙述,说:“那前辈果然是个明眼人,他既已命不久矣,将剑给了你,本是件物尽其用的事情。你即算是不喜欢这把剑,亦可以将它裱在框里,挂在青鸾峰的山门之上,供天下人瞻仰。”我顿了顿,小声道:“运气好的话,世人约摸还会连带英雄的师妹一起瞻仰的……那我可就声名远扬了……”
我怅惘惋惜过后,脸上又掠过了陶醉沉浸之情。
嘉漠看着我摇了摇头,对我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很是不能理解,只道:“侠之大义,为国为民。天下人岂会因为一把利器,敬重你一世?”
他说,他当时亦是这般回答那位前辈的。那前辈听完他的这番话之后,就仰天大笑,道:“年轻人,你功夫了得,品性也好。这把剑给了你,自是实至名归,我没有看错人。我赠出去的礼物,自然也没有收回的道理,至于如何处置这把剑,就是你的事情了。”
话刚说完,人就不见了。这一回不再是引诱试探,嘉漠自然也没有找到他。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那试剑大会上夺魁的是一个极为神秘的侠者。
没有人见过他的面容,没有人了解他的出处,甚至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他几乎是十二三招之间,就打败了原本独占鳌头的少林空妄禅师。
赢了之后,也只独自取了剑,飞快地离开。他的姓名,连江湖的百晓生也捉摸不透;酒肆里的说书先生,将这一次决战描绘得神乎其神,因为没有姓名,这故事的神秘色彩也就愈浓。
听完故事,我便肃然起敬地拾起地上的那把玉夙剑,手指摩挲着剑鞘,忽然想起清悠好似很是记挂这把剑,她因为没能参加试剑大会,怏怏不乐了许些时候。
那时候,我还打趣说,等一干事情了结,就要同她一起去打听夺剑的人,将玉夙剑取回来。如是今,若是让她知道这把宝剑被他的主人弃若敝履,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说起清悠,我记起曾答应帮她打听一个人,便问嘉漠:“师兄,这山上还住着其他的人吗?一个年轻男子,风华无双,有一只老虎相伴……”
话一说完,我便有些后悔了,老虎?风华无双?此先没将这茬事联系起来,现在却已有了答案:这男子只怕就是嘉漠!那老虎只怕就是小乖!
好在嘉漠似乎还未明白我在打听些什么,只皱着眉头看我。
我抽了抽嘴角,道:“别在意,我刚刚只是在绕着弯儿夸你。”我又试探性地问:“师兄,你有没有印象深刻的女子?”
他寻思了一下,笑容爽朗如云开雾散:“你要给我做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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