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_豆儿太岁【完结】(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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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每年豆芽娘子还是去梅林采雪酿酒。不论能得几坛,她总会留下一小坛带去梅林掩埋。

  豆芽娘子说,水是雪,香是梅,缺了哪一份都不叫梅雪酒。

  这酒,能喝出的滋味只有一种,便是相守!

  (4)

  豆儿走了,去了土里。

  它没敢去得太远,生怕破土后周围太过陌生,也怕自己醒来后终究会忘记。

  “忘记了就去重新认识啊!”

  我鼓励它。

  “可我还想能回来听肉肉讲故事啊!我想记得,肉肉是我的朋友。”

  雨季到来的日子,我又有了一个朋友。

  它把自己种在巨石一丈开外的空地上,说要长成参天的大树,给我撑起一片阴凉。

  我等着!

  第十五天、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前篇)

  (1)

  夜晚的街市上灯红酒绿,贪恋纸醉金迷的人们在声色场中千金一掷,但求一晌尽欢。

  整片妖怪大街阡陌交通,夜游的妖怪们同人一样,更喜欢扎进小巷子里,寻找神秘与新奇。毕竟妖怪,从来不惧怕黑暗。

  “角落”是一间名符其实开在巷深处死角里的酒吧。

  别好奇怎么妖怪的世界也有酒吧!拜托这都什么时代了,妖怪虽然不容易忘记历史与传统,但我们可是与时俱进的。最直观的比方说,我们有医院。

  妖怪当然会生病!我都发过霉呢!

  尽管我们很多时候可以依靠术法或者自身的特性抵抗疾病伤痛,但医院的存在实际是治疗那些人类完全无法理解的、只有妖怪会得的病的。

  好好的桐木被白蚁给蛀了,这人类医院管吗?

  古董青花瓷跟斗彩碗打架,一个脸上裂了道缝,一个脑袋豁了个口,这人类医院管吗?

  阿布吃多了人间烟火仙气变浊不能变身成人,需要排毒,这人类医院管吗?

  还有上次老白的肠胃改造、牙牙的□□花开,这人类的医院也能做?

  忘记根本固然大逆不道,固步自封尤不可取。

  毕竟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妖怪的天下,山水易色了!

  (2)

  这一天,“角落”的木门被推开,进来的却是张生面孔。

  常来的熟客都有固定的位子,吧台旁的老旧点唱机里嘶哑吟唱的是几十年前的戏文。

  “……这其间,春意相关,放着满眼芳菲纵心儿拣。争奈这寻芳人意懒,嬉游的心慢。哎!不是个惜花人休想肯凭栏……”

  到底都是活得老些的非凡东西,酒可经得起舶来,曲儿则还是当年的品味。

  戏文里陶大学士明里推脱,暗作隐语,独眠孤馆,真是此夜好长!

  门外头进来个蜂腰窄胯长腿玉立的人儿,半张脸没在乌墨般柔亮的长发里,只一双手十根纤指,俱是玉葱样的白,水灵灵饱满透亮。想必面目也是不差的!

  美人穿得也诱惑。襦裙半袖,衣衫却紧,胸前硬是没扣住敞了开来,偏只露出个锁骨,其下若隐若现,好不引人遐想!裙子更莫提,仿佛只做了半身,白白露出条腿来,坐下来支起腿勉强够将半幅布裙拉过来盖上些,又是个半遮半掩,直叫一干男客看得移不开眼。

  见人捡了吧台前的高脚凳落座,酒保先暗喜得了便宜,趁机把人打量一遍。

  哟呵,还是个古朝的流行!桂叶眉,樱桃口,光粉得扑了二两。那个白啊,叫人觉得走一步能抖三钱下来!

  酒保不禁感叹:“这哪个古墓刨出来的鬼啊?”

  “鬼”还挺讲究,开口只要野葡萄汁。

  这可不是果汁,也不是村口作坊的粗制滥造。葡萄美酒夜光杯,妖怪不讲究,懒得起啥好听的名字。野生的葡萄采来醇酿,非谷中风霜覆过日头暴晒的果子不取,所得酒液极少!

  都说葡萄酒的起源不详,无一例外是西方之物。

  其实什么不详啊,不外乎得自妖怪的传授,与人说不得!而人之酒与我们妖怪的所谓野葡萄汁相比,又不可同日而语了。借用某些人的评价,简直就是尿!

  “说得好像你喝过尿似的。”我白了大哥一眼。

  “嘿,我有什么没喝过?”大哥话出口后恍觉不妥,“啊呸,你才喝过呢!”

  跟低智商的人说话真是其乐无穷!

  (3)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妖怪大街。

  虽然很多面孔都熟,一些店铺也早有耳闻,可作为一坨没手没脚的太岁,我当真从未曾涉足过此间这般活色生香的商业街。

  把我这么一大坨搬运过来绝非易事。

  阿布硬是从自家老仓库里翻出辆牛车来。诚然这年头没人用牛车了,妖怪更不用。这车少说得有千年历史,轿厢都烂了,光剩个车轱辘架子。

  “正好,省得老子拆了。”

  阿布三下五除二把轿厢卸了,将车子洗净,上过油紧过栓,使了个驭术,乘着这已成了板车的老牛车来了我家。

  看见那车的刹那,我以为他起意要去当板儿爷拉砖。

  阿布差点没从车上翻下来:“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

  我实话实说:“我觉得你干啥都比游手好闲泡妞好!”

  阿布对我亮了亮尖牙。

  “呀,这车真不错!哪儿买的?不便宜吧?真威风,帅!”

  大丈夫能屈能伸!况肉肉乎?

  然后我就被阿布召集来的一群逆贼们用撬棍撬上了车,还是个龟背朝天的姿势。

  “我说你好歹扶我坐起来呀!”我趴着用力抖动唯一的脚趾头以示抗议。

  阿布大概是没看到吧!

  因为他只是把我翻了个个儿,变成肚皮朝天。

  这逆贼,果然听不得一句数落!

  “去哪儿啊?”

  车行在半道,阿布终于大发慈悲把我扶正了。眼望四周的景色,我一边兴奋地探奇,一边无所谓地问他。

  “玩儿去。”

  “玩儿也有个地方吧!”

  “妖怪大街。”

  “嗳嗳嗳?真哒?”我要是有脚一定跳起来了,“我们这是去妖怪大街?真的带我去吗?”

  阿布坐在车头伸手打了下我的脑门儿:“废话!我骗你个肉墩子有啥好处啊?”

  第一,我虽然不太会疼但讨厌别人打我!

  第二,你才肉墩子呢!你全家肉墩子!

  (4)

  直到日暮西山,迎着茶楼外金粉橙光的夕阳,阿布他们才告诉我今天有好戏看。

  戏台子就是这“角落”酒吧。

  我问唱啥戏?哪个是角儿哪个是看客?

  阿布尽是神秘地笑笑,关照我仔细看着便是。

  把我搬进酒吧最暗的位子里,预先给了酒钱,阿布就把我拜托给大哥,一个人先走了。

  我四下打眼一瞧,居然看到老白醉醺醺趴在靠近厕所的桌子上;小歪远远坐在吧台另一侧,举了举杯子跟我示意,身边没有宫宫;虎娘娘阿苗最豪气,一手烟一手酒,两腿搁在桌案上,下身一条包臀小皮裤,总觉得随时能撑爆了春光乍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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