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还是我给归纳总结了,我很自豪!
阿布还在嚷嚷,他对我的志得意满十分不忿。然而任凭他如何跳脚,我都不打算让话题继续下去了。
回来后,温凉一次都没有来过。
起初我以为她心怀歉疚,故意回避。
方才却想起那天破壁残垣内,破碎的女子浮在已凉的水面,心口上一截断臂穿胸而过。温凉站在齐腰深的水中,冷冷地注视着自己的断臂和奄奄一息的故友。
碎脸莞尔,并不丑恶。
“呵呵,好像从来就没有赢过你呀!不过也好。”白远合上了眼,“本来也没有什么是我自己的,赢了,又如何?”
温凉垂着头,发丝湿漉漉的,盖在眼睛上。
“你应该知道,太岁可长生助成仙,却无起死回生之效,不能肉白骨生精魄,他帮不了你。”
“我知道啊!只是传说这种事,不亲自试试,总是不甘心的。”
女子的声音渐弱,说完后便再无别言。
一个妖怪就这样消失了。没有致歉或者忏悔,也没有诉说愿望和诅咒。
我觉得这样,好极了!
温凉应该也觉得好极了,所以才需要时间去悼念怀想。
有风从藤蔓的缝隙钻进来,我听见外头树叶的沙响。
要下雨了,雨季即将开始!
而我则在风里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阿布抬头望向门外小径,他也闻到了。
淡淡的,却悠远沉静的沉香,是温凉惯用的味道!
第三十一天、啥是啥
(1)
没有谁真正了解一个人的喜怒哀乐。
——老白曾经这样跟我说。
他也许是我认识年岁最大的妖怪,比阿布还老,比温凉见得还多,比小井还熟悉妖王,
比妖王还爱整个妖界。
原本我以为,他也好,或者牙牙,都是瑞兽,早年间为财神爷差遣,凡人都爱极了他们,无论如何不会是妖怪。
然而他们都是妖怪。
“你想过成仙吗?”
“年轻的时候想。”老白肚子越来越大了,躺下来像个小丘,蛋蛋舒服地趴在上头打瞌睡。
“现在呢?”我追寻究极的答案。
没有回答。空间里回荡着老白的鼾声,呼噜呼噜,像烧开的水。
我可以看见老白的笑,但我从来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快乐。
的确,我不了解他!
(2)
“肉肉,你听说过忘忧草吗?”
“听说过。温凉说那是凡人瞎编的!忘却是没有选择的,要么都放弃,要么都记着。世上只有忘川水可以将记忆抹得彻彻底底,而忘记了的人,就必须成为另一个人了。”
听完我的话,刺猬幽幽高高兴兴走了。
紫衫教授给学生们布置了一篇作业,研究怎样才叫“无忧”。
其实干嘛忘却这么麻烦?水哥喝醉以后比任何时候都开心。他敢骂天骂神,还敢骂老婆,简直勇往直前,天下无敌!
豆芽娘子会酿一种酒,叫“猫的一天”。这是虎娘娘给起的。因为她是大猫,猫的一天就是睡二十二个小时,玩儿一个小时,再发一个小时的呆。喝过“猫的一天”,必然倒头睡一天,醒来后糊涂一阵,傻乐一阵,跟猫一样。
多无忧!
(3)
“角落”的老板莫莫难得到我这儿来。我以为他是找宫宫,可他来了尽是坐着,靠在凉棚一角,望着顶上的藤蔓情绪低落,叹气跟喘气一个频率。
这样子不能不让我怀疑,酒吧要倒闭了!
当然我不好直接这样问,太戳刀了!于是我很婉转地问他:“要借钱吗?”
莫莫木瞪瞪地转过脸来看了我一下,又仰着头继续看顶棚。
“内个,我钱不多,不过老白跟我关系不错,我可以跟他说说少算你点儿利息!”
莫莫叹得更用力了,两眼直往上翻。
完了,他生气了!这是生气吧?他会不会冲过来揍我一顿出气?我该怎么办。
我下意识伸手摸墙边的滑板,打算趴上去逃跑。
就听“呃、嗝——”,莫莫打了好大一个响嗝,跟打雷似的。随后他摸摸肚子,心满意足地笑起来。
“哎呀,终于打出嗝来了!撑死了,以后不敢吃这么饱了。”
我还是默默趴上了滑板,快速离开了凉棚。
他大爷的,臭死了!这货是吃大蒜撑着了吧!
(4)
仿佛身体里安了闹钟,总是恰好日暮时分,天光还未全暗,老白自己会醒过来。喝上一杯温凉冲好的凉茶,伸伸腿,然后独自离去。
每次他来我这儿,都是这样子。
蛋蛋已经回家了,爱夜游的朋友们还未出动,只有温凉早早过来牵着我绕着巨石遛弯儿。
我总觉得这画面像是遛狗!
今天老白喝完茶没有如常马上走,而是收收肚子、捏个变身术,化作人形陪在我们身边。金蟾的时候他是三条腿,变成人他缺的就是一条胳膊。巧了,他也是左撇子!
走了几圈,我们仨都不说话,感觉有点儿微妙。
温凉一贯沉默,可就连她也觉出异样,不时拿眼瞟老白。
这大嘴巴,平时挺话痨啊!
“你来拖肉肉吧!”
温凉突然把滑板的牵引绳交在老白手里,他愣了愣,居然什么也没说,就这么拖着我又开始走了。
我坐在滑板上望着他光溜溜的后脑勺,很不合时宜地在研究为什么他的大脑袋可以缩得这么小。
“合不来!”
老白冷不防开腔,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声音和金蟾时候那样不同,少了大肚子的共鸣腔,听着有些许清丽。原来他变成人以后,讲话竟有些娘!
——我胡思乱想着,嘴上有一搭没一搭问:“跟谁合不来?”
“神仙们!”
“哦,合不来就不要合嘛!让他们去。”
“嗯!”
老白将绳子在腕上绕了几道收短许多,与我并肩走着。
我抬头可以看见他侧颜。
我滴个乖乖,变成人嘴还是那么大,眼睛还是那么圆!
不过嘛,看着还挺开心的样子呐!
第三十二天、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上)
(1)
自从可以坐在滑板上被拖着到处去以后,每个来我这儿的妖怪朋友们都约定俗成般,不自觉要拾起绳子牵我出门遛遛。我也从不拒绝!
作为朋友,这点儿信任还是有的。
哪怕阿布和温凉不提出“少一块皮打折一条腿”这样的警告!
嗯,友情真是纯洁美好的感情啊!
所以今天“角落”的酒保二呆过来说奉“总裁”之命领我去庙会碰头时,我完全没有就去或不去产生质疑,只是困惑——
“哪个总裁?”
“宫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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