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髓豆蔻_尘嫕【完结】(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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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女越端脸盆准备出去倒时,见脸盆里的血水浓厚,便关切地问她:“夫人,是不是很疼?越去取一些蜜饯来,吃些甜的,就不那么疼了。”

  她淡淡地摇摇头,轻吐出两个字:“不疼。”

  “不疼?”侍女越见她一副毫无生气的脸,咬咬唇,强忍着不哭,“夫人,方才发生何事了?你的伤不是快好了么,怎么又流了这样多的血?”

  杜荔阳无神地瞥了她一眼:“你端着不累吗,快去倒了来,我有话要与你说。”

  侍女越速去将那血水倒了回来:“夫人,你有什么话,有什么委屈,尽管对越说。”

  杜荔阳拍了拍她旁边的床榻:“坐。”

  “越不敢,越怎能坐夫人的榻,况且还是和夫人同坐。”侍女越连忙道。

  杜荔阳看着她微微一笑,笑得那样虚弱:“我叫你坐,你便坐吧,你若站着,那我没什么好对你说的。”

  侍女越犹豫一番,还是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她旁边:“夫人。”

  “越,你说一见钟情听上去是不是很美?”她想着那一夜,小煤球引着她到了西厢,透过那雕木的窗棂,她第一次见到他,可就是那么一次,她却觉得他们仿佛上辈子就已认识。

  侍女越并没经历过□□:“夫人,越不懂,但越从不信一见钟情。”

  她有些诧异,望着侍女越:“为何不信?”

  “只见一面,连对方的秉性都不清楚,何敢谈情之一字呢?”

  她没想到,侍女越竟有如此的观念,却连她这个现代人都自叹不如。她自嘲一笑,长叹道:“是啊!他的眼里从来都不曾有你,单只你看见了他,如此不对等的情,又怎能稀里糊涂地结合在一处呢?”

  侍女越担忧地望着她:“夫人,是不是……是不是公子他……”

  杜荔阳摇摇头:“是我的错!”

  “夫人!”

  “你可愿一直跟着我?还是想留在此地?”

  “越当然想一直跟着夫人,”说完,却又觉得不太对劲,忙问,“夫人……您……是想离开吗?”

  —*—

  日出日落,一日过去。杜荔阳瘫在云水居中想了一天一夜,终于,她还是下了那个决心。

  “越,你收拾几身衣服,我们回郧城探望父亲。”

  待侍女越收拾出一个小包裹来,两人便踏出了云水居。

  侍女越担忧地问她:“夫人,我们这就出发吗,公子他早朝都还未归,不等他回来,与他说一声吗?”

  她回身望了望才住了十几日的云水居。今日,她取下了那白纱的斗笠,眼睛已经恢复正常,脸上的几颗未消的红疹,她只用一方白丝帕遮挡。

  “不必了,”她转过身,再不去看那地方,似是在嘲笑自己一般道,“只去去,又不是再不回来了。”脚下的步子不再迟疑,缓缓离去。

  路过香兰居时,她停了片刻,望着那满院的兰草,还有那屋檐下的泥胚,她又想起他对她说:“滚。”

  没想到,他同她的第一次对话,竟是以一个“滚”字结束。

  他竟那样维护那位公主的一切,连她院里的一只泥人都放在心尖上宝贝着,一股莫名的酸楚之感堵在心头,眼中便充满了水汽。

  不就是一只泥人吗?赔你便是!

  ☆、夫人失踪

  郢都的街上,杜荔阳四处打听哪里有烧窑作坊,问了许久,终于找到一家郢都郊外的小作坊。

  走在郊外的路上,侍女越疑惑道:“夫人,我们不是要回郧城吗?为何要去找烧窑作坊呢?”

  杜荔阳道:“我打碎了公子的一个心爱之物,得赔给他。”

  “那去集市上买便是,怎么要到这荒郊野外来寻作坊呢?夫人莫不是想的现做一个吧?”

  杜荔阳笑道:“越,我觉得你好聪明。”

  侍女越也笑起来:“夫人取笑越了。”

  两人说着话,走着走着,前方就出现几间毛屋,院中摆满了各种陶器。

  —*—

  司马府里不见了一位夫人,其实并没人注意到。只因为平时也没人会在意她。虽说关于她的流言在府中传得满天飞,但真人却并没多少人关注,除了蔡从,蔡从会时不时来探望她。

  而这一日,蔡从走到云水居,却见内里除了几个打扫的小侍女,夫人并没在,连同侍女越也没看见。

  他随意招来个小侍女问:“夫人呢?”

  小侍女一礼,道:“回大人,夫人她好像出去了。”

  “出去了?”蔡从沉吟片刻,“可知去了哪里?”

  小侍女摇摇头。

  “那夫人何时出去的?”

  小侍女又摇摇头。

  蔡从挥手:“罢了,你下去吧。”

  他在往回走的路上一直沉思着,夫人在郢都人生地不熟,会去何处呢?难道是去逛街了?大约是吧,府上待着也烦闷,出去走走总是好的。他一路想一路走,便来到了弃疾的书房。

  彼时弃疾坐在长案上,正提笔书写着一些政务。

  蔡从走到长案不远处,一揖:“公子。”

  弃疾从简椟里抬眼看了看,微笑道:“坐。”

  蔡从入座一侧,道:“公子,听闻,陛下又有打徐国的打算?”

  弃疾一边书写一边道:“他那是心虚,如今诸国崛起,楚国大不如庄王时期,他试图以四处征战的方式壮大楚国,他是在告诉其他对楚虎视眈眈的国家,楚国其实还一如既往是霸主国。”

  蔡从摇头叹道:“年年征战,百姓早已苦不堪言,不但壮大不了楚国,还会导致民心动荡,更会给其余国家可乘之机。公子,是时候谋划了。”说最后一句之时,他站起身来,长长对弃疾一揖。

  弃疾抬头,望着他良久,眼神沉得不见底:“当年申地会盟,蔡国大夫观启死于非命,他的儿子隐忍多年,如今已迫不及待为父报仇了。”

  蔡从连忙跪下:“公子!臣下从来没有隐瞒过公子,臣下的目的虽是为父报仇,但臣下对公子一片赤诚,天地可鉴,公子乃天命之王,不论是才华还是心性,都比如今的陛下高明。臣下知晓公子向来无心王位,可是公子,若任由陛下继续下去,楚国危矣!”

  “无心王位?”弃疾忽而冷笑一声,“昔日,我原以为我只要无心王位,便可安稳一世,却不曾想,兄弟情谊终归抵不过一句巴姬之言,他不但要对付我,还将毒手伸向了我的身边人。蔡卿,你说那所谓天命,就是怎么都躲不掉的?”

  “那是自然。”

  “那天命说,得兴王之人得天下,如今兴王之人已不知去向,那是否可以反过来理解,天命之王必得兴王之人?”

  蔡从一愣:“这……自然是这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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