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月幼时本是公主般的待遇,哪里需要做这些活儿,更不要说会做了;只从变成孤儿的那会儿起,什么都要开始自己动手起来;那些跟着司马翟广在路上逃亡的日子,就是借着火烤着各种生食吃,虽说次数不多,但是童月上手快,这会子煎药用的小炉子比先前在山沟挖的坑好用多了。
赵嬷嬷走进来的时候,看着认真在煎药的小童月,小丫头生得标致,皮肤细嫩水灵;却不想能做这样的活儿,笑道:“童月姑娘手脚倒是真伶俐。”
童月抬眼看向赵嬷嬷;莞尔一笑。“嬷嬷,药快要煎好了。可是这个罐子有些沉,我怕失了手……”
“没事,我来就好。也是难为你了,来帮三公子煎药。”赵嬷嬷打断了童月的话,走上了前去。
夏日的天气时而有些闷热,何况又就着火炉子,童月的脸上已是汗水涔涔了,闻着浓浓的药香味,心里特别的舒坦,擦了一把汗,笑道:“不过是下人,哪里伺候人都一样,何况三公子并不是个难伺候的人呢!”说完往那里屋瞧了一眼。转头对着赵嬷嬷又道:“三公子这成日里待在屋子里也是不好,大夫说了,要多出去走走的。”
听着她小大人一般的说话,赵嬷嬷有说不出来的喜爱,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的头。“丫头说得对,可三公子素来喜静,并不喜欢出去走的。”
童月眨巴着大眼睛点了点头。看着赵嬷嬷在倒药,便转身到了刘义隆的房前。
“奴婢可以进来么?”童月小声问道,不知为何,童月总觉着自己看到刘义隆时,有一种与自己有些相似的感觉,所以,特别希望他能够快乐起来。
刘义隆闻声,抬眼看向门边,点了点头。
童月欣喜地推门而入。走到刘义隆的跟前,问道:“奴婢今晨看见三公子院里头的树上开了许多的花,花儿甚是漂亮,却不知是什么树,开得什么花,三公子可能告诉奴婢么?”
话儿说得俏皮,不似往日那般规矩;声音甜糯,似那晨间散不开的浓雾般;调儿轻快,像溪里叮咚的流水;低矮的房间里,仿佛阳光照了进来。抬眸看向她的眼睛,大眼睛明亮地眨着,厚长的睫毛扑闪着。微微深邃的眼眸流动着,嘴微抿,刘义隆笑了,不浓烈、不矫造,笑得像冬日温暖的旭日,像厚朴树上的小兰花,淡雅、悠远;将手中的书放在小巧的桌子上。认真地道:“这是我们这边常见的一种树,叫厚朴,高的有六七丈。院子里是还未长成的;剥取根皮及枝皮可入药;食积气滞、腹胀便秘、湿阻中焦等疾病有治疗作用;花白色,芳香;种子有明目益气功效。”话语不急不缓,似一直都了解熟悉一般。
童月惊呆于他的笑颜,有若倾城;惊叹于他的才识,才三岁多的孩童,如何能知道这许多。
刘义隆说完并未见着童月的回话,咳嗽了几声;站起来看着她,问道:“我说得不对么?”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小猴子
童月莞尔一笑,道:“我不曾晓得你说得是否是不对,可公子可曾想过,即是这树干树枝可以入药,那那花朵儿是不是也可能能入药?有甚功效?不知道公子可知呢?”
刘义隆被她一连串的问题给问得蒙住了,自己不过是从书上看到的这段话,若是真的问起这些作用可真切,或是说这花朵可也能入药,自己却一无所知。只得诚实地道:“我确实不知。”
童月转动着明亮的眼珠子,笑意盈盈。“既然公子都说不知了,那为何不想着去试试呢?”
毕竟是三岁的孩子,刘义隆抬眸认真地看着童月,眼睛里满是疑惑。
“那,我们弄些厚朴花下来,将它晒干之后,闻闻它的味道;再拿去大夫问问它的功效,岂不是有意思么?”童月指着窗外远处开满花朵儿的厚朴,笑着建议道。
树没有六七丈高,但高出他们两个人高是没问题的。童月蹙紧眉头围着树看了好几圈,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自己的确不会爬树,而那花朵儿显然比自己长得高。转头看着刘义隆,丧气地道:“看样子,咱们摘不到花朵儿了。”
刘义隆看着树琢磨了一下,高兴地道:“屋后好像有个梯子。”
二人顿时兴奋起来,转身都向屋后跑了去;坐在门口的赵嬷嬷会心地笑了笑;觉得三公子终于有了孩子的模样了。
好一会儿,二人大汗淋淋地抬着对于他们来说很是沉重的梯子来到了树下。
“公子你扶着,奴婢上去。”童月果断地道。看了一眼刘义隆,还是决定脱掉了那双毛德祖送给她的鞋子。挽起袖子,提着裙子;便爬上梯子。
刘义隆眯着眼睛抬眼望着往上爬的童月,担忧地道:“小心点。”
童月莞尔,酒窝乍现。难得豪放地摆摆手。“公子不用担心的。”说着已经开始摘下那一朵朵嫩白的花朵;嘴巴上放一朵,腰间插几朵;左手拿一朵。
“不行的,你左手不能拿!会摔跤的,将左手的花插在头发上。”梯子下面的刘义隆紧张地叫道。一紧张又开始咳嗽,一咳嗽就感觉梯子在晃动,只得发狠命地忍着,尽量不影响梯子上的人。而抬眼望着那灵活的身影,让刘义隆想起在山间见到的猴子;身子骨轻巧灵活,像是随时都能从这棵树上跳走,迅速离开一般。
听了他的话,童月恍然大悟;赶紧将手头的花随手插进了头发里,觉得心情大好,又摘了一朵插在头上,方才左手拿着花,兴冲冲地下梯子去。
却忘记了,上去时,是左手提裙子,右手扶梯子的;这会子下去的时候,左手握着花,忘记提裙子了,刚下了一个阶梯,脚就踩着裙子,人未站稳,在梯子上歪了两歪,还是没能把握住平衡;翻了下去。
梯子下面的人看着人倒下去了,梯子也忘记扶,想都没想就直接接人去了;二人顿时摔做一团,且被梯子压着。
童月此刻也忘记了刘义真所说的“男女授受不亲”之说。待赵嬷嬷赶过来将梯子移开的时候,爬起来赶紧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刘义隆,惶急慌忙地扶他起来,问道:“你有没有事啊?”
刘义隆的肚子刚好被童月的屁股压住,刚才觉得肠子都快被她压出来了;这会子她起身了,感觉肚子一松,方才喘得过气来。憋红的脸,蹙了一下眉头,转而笑了笑。道:“没事。”
“你,你傻呀!”童月急得快哭的表情。“干嘛给个丫鬟做肉垫子啊!”
刘义隆一愣;随即淡淡地笑了一下。“我没事。”
“童月姑娘别生气了,你摔下来不算高,想来公子应该是真没事的。”
鼻子酸酸的,童月认真地看着刘义隆,问道:“果真没事么?”
夏日衣衫薄,若不是这院子本就杂草丛生;刘义隆肯定是要受皮肉苦的;这会子刘义隆也只觉得胳膊肘的地方有些火辣辣,应该只是小擦伤;听见童月的问话。依旧笑笑摇摇头。
童月这才松了口气;才记得左手上的花,垂眸看时,已经被揉作一团了;只好难过地看了一眼刘义隆。
刘义隆伸手,将童月头上、腰间的花朵一一取下来。放在她的眼前,笑道:“这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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